()陳敬龍在空猛伸左手,抓住商容兒衣裳,用力向懷里一扯,伸臂抱住;右手鐵劍向下方劈去。那些魔狼有些靈性,一見鐵劍劈來,紛紛縱身閃避。
三丈多高,如果陳敬龍自己落下,還能站住,但懷里摟著個人可就不行了。雙足觸地,一個趔趄,順勢在地上一滾,一劍刺出,正一只魔狼月復部,跟著立起身來,鐵劍橫揮,又將一個撲上來的魔狼頭顱斬下,便在此時,右大腿一痛,已被一頭魔狼咬。
眾魔狼四面八方撲將上來,陳敬龍顧不得理會咬大腿的魔狼,伸劍指出,刺穿一個咬向商容兒的魔狼喉嚨,跟著將劍舞成一團,將眾狼逼開,抱著商容兒、拖著腿上魔狼,用力縱身靠近那棵巨樹。
幸好此時大部分魔狼都被地上的幾具同伴尸體所吸引,圍上去大吃大嚼,攻擊二人的魔狼已經不多。陳敬龍好不容易靠在樹上,揮劍將咬在大腿上的魔狼腦袋斬下,伸足將尸體踢開,又揮劍將一只撲向商容兒的魔狼挑開。
他一邊揮劍抵御魔狼進攻,一邊叫道︰「容兒,你怎麼樣?」听到商容兒在耳邊輕聲道︰「陳……大哥,你怎……怎麼也跳……下來,你可真……真傻!」聲音雖虛弱無力,兼且顫抖不停,但還算清楚。
陳敬龍知道她沒有受傷,心略微一寬,跟著感覺大腿傷處一股寒氣透了進來,似乎將整條腿都凍住了,心里又是一緊︰「難怪這些狼被稱為魔狼,原來牙齒上附著著魔法元素。它們比普通野獸更加怕,因為牙齒上附著的是冰元素。」
魔狼數量太多,那幾具魔狼尸體轉眼間被搶食一空,只剩下幾塊堅硬的背皮殘留在地。
眾狼見了血腥,卻未能吃飽,不禁凶性大發,再也不顧陳敬龍鐵劍,不要命的狂撲而上。陳敬龍心知無幸,邊用力揮劍,邊叫道︰「容兒,想不到咱們頭天入林,便要死了。」商容兒輕輕「嗯」了一聲,將手臂環在他腰間摟住。
陳敬龍右腿僵硬,不能移動,無法躲閃,只能揮劍砍劈阻擋魔狼。但手臂兀自酸軟,揮舞本就不甚有力,魔狼又如此之多,哪能阻擋的過來?雖用盡全力,也只能暫時保護不讓商容兒受傷,片刻間自己右肩又被咬傷,跟著鐵劍劈在一只魔狼的鐵背上,手臂微頓間被那魔狼死死咬住,再也無法揮劍。
陳敬龍眼見又有數只魔狼撲來,微一嘆息,正想閉目待死,忽覺丹田處一縷暖氣疾沖而上,右臂力量暴長,用力一揮將那魔狼甩開。危急之際不及細想,身體猛轉,背脊朝外,將商容兒擠在胸膛與樹干之間牢牢護住,心有些安慰︰「好歹我先死,也算盡了全力!」
幾只魔狼撲到陳敬龍身上,張口咬去。
忽然巨樹上頭發出一聲叫喊,似狼嚎而非狼嚎,似虎吼又非虎吼。群狼听到那叫聲,紛紛轉身離去,撲到陳敬龍身上的幾頭也不例外,閉嘴不咬,轉身便走,毫不留戀,但走時又不甚快速,似乎並非害怕。
陳敬龍萬沒料到能死里逃生,一時驚愕不已,怔在當地。尚未回過神來,忽听巨樹上頭傳來聲音道︰「精靈森林,魔獸無數。不想枉死,速速離開。」語音清朗,似乎是個青年男子。
陳敬龍抬頭望去,見樹冠離地不知幾百尺高,黑黝黝看不清上面有些什麼。陳敬龍暗自驚訝︰「難道這樣高,還能上得去人麼?」忽地心里一動,揚聲叫道︰「是精靈族朋友嗎?多謝相救!」
那上面一片寂靜,無人應聲。過了許久,才听到那聲音又響起道︰「精靈森林,異族禁入。不听勸告,必死無疑。」
此時陳敬龍正仰頭上望,見數百尺光溜溜的樹干上空無一物,可聲音確確實實是從樹上傳來,心驚嘆,叫道︰「我朋友有病在身,求精靈智者相救。我們只為治病,絕無惡意,請指點如何尋找精靈智者。」
那上面再無聲息。過了良久,陳敬龍又叫幾聲,仍無回音。商容兒輕聲道︰「他……大概走……走了。」陳敬龍「嗯」了一聲,道︰「多虧他救了咱們。」想到剛才生死只差一線,仍覺緊張不已。
低頭向懷里看去,卻見商容兒雙眼緊閉,身體劇烈抽搐顫抖,要不是自己同樹干將她擠在間,必定早已倒在地上了。陳敬龍急道︰「你……你怎麼樣?」商容兒顫聲道︰「好冷……好冷……」
陳敬龍听她只是發冷,心稍安,說道︰「我給你生堆來。」想轉身邁步,不料右半邊身體都冰冷麻木,不听使喚,這一用力,身體向後直直倒下。他一倒下,商容兒失了依靠,跟著萎頓在地,蜷成一團。
陳敬龍暗暗苦笑︰「居然忘記了剛才受傷。狼牙上的冰系元素當真厲害,只一會兒功夫,竟將我半邊身子都凍住了!嗯,是因為凍住了,所以覺不出痛來。」幸好傷處都在右邊,左邊身子尚能行動,眼見再過一會兒,商容兒非凍死不可,忙咬牙用左臂、左腿撐在地上,緩緩爬動,去撿拾枯枝。
他行動不便,半天才拾到幾根,心道︰「這樣下去,等容兒凍死也點不起來。」焦急之下,忽然想起丹田處那縷暖氣,尋思︰「剛才它一沖到右臂,右臂便力量大漲,原來有如此妙用。我來試試。」用意念引導那暖氣在左半邊身體游走,果然力量大增,行動輕快不少;好奇之下又引導到右半邊身體游走,竟然覺得冰冷麻木之感漸退,隱隱試出傷口疼痛,這下發現,更是喜出望外。
急催那暖氣在右邊身上游走數圈,冰冷麻木之感大減,已經可以站起身踉蹌行走。行動既然便利,地上枯枝甚多,撿拾甚是容易。他怕魔狼去而復返,加緊拾了大大一堆,估計可以燒到天亮,這才模出刀、石點起來。
待頭燃起,商容兒已經凍的昏死過去。陳敬龍急將她抱在懷里,坐到堆邊取暖,心仍不住引導那暖氣在右半邊身上游走,只覺冰冷之感越來越輕,傷口卻越來越痛。等冰涼感覺盡退,傷口已經痛不可奈,急將暖氣收回丹田,低頭查看傷處時,猛覺頭腦一陣眩暈,跟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朦朧隱隱听到有人哭泣,似乎是個女子聲音。
陳敬龍大叫一聲︰「容兒,你怎麼了?」猛睜開眼來,只見樹冠空隙間透出絲絲光線,原來自己是躺在巨樹之下,而天已經亮了。急低頭看時,見胸口伏著一人,俏臉上淚珠點點滴滴,如梨花帶雨,紅腫雙目盯在自己臉上,眼神卻已微微露出驚喜,正是商容兒。
陳敬龍喜道︰「你好了!」伸出手臂去摟她肩頭。商容兒一扯嘴角,似乎想笑,可小嘴接著一扁,「哇」一聲大哭起來。
陳敬龍驚道︰「怎麼了?你受傷了?」想坐起身來,卻覺全身無力,數處傷口齊痛,竟一時掙扎不起。商容兒哭道︰「你……你嚇死我了……嗚嗚……我還以為……嗚嗚嗚嗚……你活不了了……嗚嗚……」
陳敬龍這才知道她不是受了傷,心不再緊張,放松身體,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怕什麼?」商容兒抽噎道︰「自我醒來,你便在……在睡,叫也…也不醒,傷口……傷口又流血……」
陳敬龍「啊喲」一聲,急向傷處看去,見肩頭、手臂、大腿三處傷口都敷上了金創藥,已經不再流血,這才放心,問道︰「這藥是你敷上的?」商容兒點頭抽噎道︰「當然……是我敷的,這里還有……還有旁人嗎?」說完忽地「噗嗤」一笑,卻是想起了初識陳敬龍時,將他綁在床上,自己也曾回答過這樣一句話,此時只不過將「綁」字換成了「敷」字而已。
陳敬龍不知她笑什麼,瞠目以對,商容兒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沒有力氣,包扎不上,可不是我懶!」陳敬龍笑道︰「既然不流血了,包不包扎都沒關系。」
過了一會兒,商容兒抽噎已止,緩緩說道︰「陳大哥,你手臂和大腿上的傷好重,都……都見了骨頭。」陳敬龍道︰「這魔狼當真厲害。不過不要緊,我休息一會兒就好,等我有了力氣,再帶你往里走。」
商容兒急道︰「不,不,不往里走,咱們出去吧!」陳敬龍奇道︰「出去?」商容兒略一沉吟,低聲道︰「我不想治了。」陳敬龍一愣,急道︰「那怎麼可以?你的……」商容兒打斷道︰「你听我說。」陳敬龍見她臉色凝重,強忍著閉上嘴不說。
商容兒側臉伏在他胸膛上,緩緩說道︰「精靈智者只是傳說,是否真有,誰也說不準。這傳說都不知過了多少年了,就算原來有,現在還能活著麼?」陳敬龍急道︰「可是……」
商容兒不理他,接著說道︰「就算他還活著,咱們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精靈森林這樣大,我看多半是找不到的。」陳敬龍听她說的有理,微微嘆了口氣。
商容兒又道︰「咱們往好處想,就算能找到好了;可是,他真能治好我的怪病麼?以前誰見過他治這樣的病?」陳敬龍想了想,也覺希望渺茫之極,喉頭似乎被梗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