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這一用力,肩頭、手臂兩處傷口一齊繃開,鮮血直流,只覺再也無力開弓。眼見三虎離那女子已不足五丈,忙丟下彎弓,拔起鐵劍迎上前去。
那女子奔到他面前,「啊」地一聲驚叫,跌倒在地,身後一只刃爪虎向她猛撲上來。陳敬龍不及多想,俯身抱住那女子著地一滾躲開,只覺背上一涼,知是自己身體有傷,行動不夠快捷,已經被刃爪虎那長約半尺、鋒銳如刀的利爪劃傷。
尚未感覺疼痛,耳听猛惡風聲響起,知道又有刃爪虎撲來,不敢停留,抱著那女子在地上滾十余滾,這才放手站起。
剛剛站直,一只刃爪虎已經迎面撲到。陳敬龍在勿用山上也曾獵過刃爪虎,知道它這一撲最是凶猛,絕不可強沖硬撞,急忙雙腿一彎蹲去,讓刃爪虎從頭頂撲過,同時舉起鐵劍向上用力剌去。
「撲」一聲響,鐵劍已經**刃爪虎月復,跟著肩胛一涼,又被那虎後爪劃傷。那虎前撲之力甚猛,陳敬龍又手臂有傷,劍入虎月復後再也抓捏不住,月兌手被虎帶走。耳听那虎落地後聲痛吼,逃向遠處。
此時陳敬龍手無寸鐵,心神大亂,眼見另兩只刃爪虎齊撲上來,想要躲開又怕身後那女子被害,無奈之下向後一倒,背脊著地,雙足分開奮力上踢,正兩虎下巴,但同時左小腿一涼,又被一虎抓傷。
他這兩腳用上了全身力氣,十分沉重。那兩只虎腳後向後翻跌,落地時打了個滾方才站起,聚到一起盯著陳敬龍低吼,顯是吃了苦頭,謹慎起來,一時不敢冒然攻擊。
陳敬龍忽地想起︰「我怎沒壓到那女子?」本來他抱那女子翻滾後起身,那女子應該就在身後,但這一倒時身後卻空空如也,並沒壓到,心不由奇怪。
急立起身來,眼楮微掃,已見那白裙女子就立在身邊五、六步處,心暗道︰「這女子膽子倒大,知道起身躲避,並不是嚇呆了躺在地上等死。」
眼見那兩只虎立在身前十幾步處,作勢欲撲,陳敬龍知道它們正在等待機會,自己只要微有分神便會被攻擊,當下眼楮緊盯兩虎不敢稍動;卻覺肩胛、後背、小腿三處辣辣疼痛鑽心,心知受傷不輕,又覺雙足劇痛,似乎足骨已經盡碎,幾乎站立不住。他剛才兩腳雖將兩虎踢開,但猛烈撞擊之下,自己雙腳也是受傷極重。
那兩只虎作勢片刻,各自低吼幾聲,忽地一頭撲奔陳敬龍,另一頭跟著向那白衣女子撲去。陳敬龍見它們分頭攻擊,大急之下不顧撲向自己的刃爪虎,急向那女子躥去,剛剛躥出,左後腰一涼,又被抓傷。
剛躥到那白衣女子身前,攻向她的那只刃爪虎已經撲到。此時白衣女子就在身後,陳敬龍不敢再低身躲閃,情急之下向著那刃爪虎張開的血盆大口伸出雙手,一手扳住上齒,一手抵住下齒,用力撐著不讓它咬合,身體被虎一沖,隨著向後跌倒,將那女子撞的一聲痛叫,滾倒一旁。
陳敬龍背脊剛一著地,猛覺右胸冰涼,卻是被那虎左爪**,跟著手臂一軟,就要支撐不住。眼看一張噴著腥氣的血盆大口就要向自己腦袋咬來,大駭之下想起一事,心念微動間,丹田處暖氣疾沖而上,兩臂力氣瞬間猛增,竭力向外一分手臂。
「喀喇」一聲響,那刃爪虎大嘴被從撕開,半片血淋淋的下巴竟被生生扯下,鮮血噴了陳敬龍一臉。那虎重傷之下向旁邊跌倒,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不住掙扎,竟然站不起身來。
陳敬龍此時雙手手掌都被虎齒剌穿,全身遍體鱗傷,無一處不痛入骨髓,右胸傷處更是血如泉涌。勉強站起身來,丟開手半片虎下巴,眼前金星點點,一片模糊,身體沉重已極,搖搖欲墜,只想倒下再不起來。
忽見眼前躍過一物,定楮看時,模糊見到正是僅存的那只刃齒虎撲向白衣女子。此時那白衣女子倒在地上猶未起身,見刃爪虎撲到,著地滾了幾圈躲開。那刃爪虎一撲不,搖頭大吼一聲,虎尾一擺,便要抽去,那女子大聲尖叫,掙扎不起,已然無力躲避。
陳敬龍重傷之下,神智已經有些不清,心唯一僅存的念頭便是救那女子,一見她危急,腦不經反應,急向前躥出一步,落地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擋在那女子身前。眼見那虎尾如鋼鞭一般抽到,猛一咬牙,挺胸受了這一擊,雙手向虎尾抓去。
「撲」一聲大響,虎尾抽在胸上,同時「咯咯」數聲脆響,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陳敬龍口鼻鮮血狂噴,雙手已將虎尾抓住。那刃爪虎低吼一聲,虎尾上揚,兩只後爪同時向後猛蹬,鋒利如刀的腳爪向他胸口刺來。
陳敬龍被虎尾一帶,身體向前撲去,眼見刃爪剌到胸前,本能的松開雙手,將右臂擋在胸前。「噗噗」聲響,十枚刃爪刺入手臂,劇痛之下神智略清,眼見虎尾揚起,糞門就在眼前,左臂疾向前探,**其,手指已經摳住腸壁。
那刃爪虎吃痛,驚天動地一聲大吼,身體向前猛躥。陳敬龍雖已垂死,卻不知哪來一股蠻勁,手指在虎月復內緊摳不放,那虎前躥之下,肚腸立時**。
那虎越躥越痛,越痛越躥,幾個起落,已在十余丈外,腸子拖了一地。陳敬龍側臉伏在地上,全身如被血洗,身體已經毫無知覺,神智一團模糊,眼前越來越黑,朦朧隱約見到一點白影,忙張口道︰「快……快……逃……」,「噗」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人事不知。
……做夢了,奇怪的夢。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眼前一片黑暗,耳卻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似乎極遠,又似乎極近,「……輸血……快……激光縫合……先修復肝髒……快點……肺葉復生……骨重生……跟上……筋腱復合……他要醒了……氣體麻醉……快……」夢做完了……
身上懶懶的,不想動。身上?陳敬龍猛坐起身,心奇怪︰「我怎地有了知覺?難道沒死?」睜眼四望,仍是在那塊草地上,陽光從頭頂射下,照在身上暖洋洋地,非常舒服。
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衣裳破爛,血跡宛然,記錄著那一場殊死搏殺。身上所有的傷處都敷著薄薄一層無色粘液,透過粘液能看到傷口微微發紅,但已經長好,只留下淡淡痕跡,原來被魔狼咬傷的地方也是如此。
在胸膛的傷口處輕輕按一下,絲毫不痛,確已痊愈。身後傷口雖看不到,但不覺疼痛,想必也是一樣。
陳敬龍深知自己傷有多重,魔狼咬傷處暫且不提,被刃爪虎抓傷處無不深可見骨,胸口被刃爪**,更是傷及內髒,就算沒有當時死掉,以身上傷口之多,光是流血也足可以要了性命,可此時自己不但沒死,竟傷處也好了,真是匪夷所思之極。用力在腿上一掐,卻又十分疼痛,證明不是夢。
陳敬龍愣了一會兒,抬起右臂看看,只見上面一排淡紅色的齒痕,十個指甲大的紅點,正是被魔狼咬傷後又被刃爪虎利爪**的痕跡,一個不少,但都已長好,活動一下手臂,靈活自如,驚疑之下,喃喃道︰「這……可……奇了!」
「你醒了!」身後傳來一個溫柔嬌女敕的女子聲音。
陳敬龍急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俏生生立在身後,手里捧著一張臉盆大小、間凹下的樹葉,正是自己舍命相救之人。
陳敬龍喜道︰「你沒事麼?」那少女搖了搖頭,抿嘴一笑,蹲道︰「你很渴吧?先喝點水。」原來她那樹葉凹陷處盛滿了清水。
陳敬龍確實感覺口干舌燥,嗓子似乎要冒出煙來,一見有水,也不客氣,怕弄壞樹葉,不敢伸手去接,就著那女子的手,低頭在樹葉痛飲一番。
喝過了水,頭腦似乎也清楚不少,問道︰「你沒有受傷麼?」抬眼向那女子看去。
陳敬龍救她時,只顧著對付刃爪虎,精神緊張之下根本沒注意她長什麼模樣。此時一看,見她十五、六歲年紀,一頭長發如瀑布般泄下,直垂胸前,眉毛彎如新月,眼神柔若秋水,瓜子臉晶瑩剔透,如同白玉雕成的一般,低頭淺笑間,神情溫柔無限。
那女子輕聲道︰「多謝你舍命相救!我沒受傷。」陳敬龍心一動,猛立起身,叫道︰「那些……那些虎呢?」那女子伸手一指,道︰「都死掉了。」
陳敬龍轉身看去,見草地上躺著三只死虎,一只嘴被撕開,下巴失去一半,血跡遍地,已經干涸;一只被長箭貫穿頭顱,**腦漿;一只肚月復干癟,腸子扯的到處都是。他剛才醒轉時,匆匆一瞥,未曾留意,此時逐個細看,又驚又喜道︰「原來都死了。我臨暈去時,還擔心它們一時不死,傷害著你。」
忽又想起,問道︰「還有一只呢?」那女子淺淺一笑,輕聲道︰「死在樹林里,他肚月復的鐵劍被我取回來了。」說著從草地上拿起一把血跡斑斑的鐵劍交到陳敬龍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