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彪胸膛中招,大吃一驚,向後急退幾步,吸了口氣,感覺胸口有些悶痛,卻還不至受傷,這才放心;眼見對手武技卓絕,雖然不用斗氣,但力量卻遠非常人可比,一時模不清敵人底細,不敢冒然攻擊;便又後退幾步,靜觀手下與其相斗,打算看清門道再說。
陳敬龍一招得手,正想趁勢追擊,卻被兩旁沖來的赫獅幫眾阻住,只得先抵擋攻來人眾,放棄這大好機會;見高天彪立在一旁,臉上並無痛楚之色,心中暗嘆︰「他斗氣渾厚,雖然被我用槍身擊中,卻沒受傷!我以為全力一拼,未必便輸,可有些小看他了!」
便在此時,數名赫獅幫眾已經沖到雪牆旁邊,舉兵刃向牆內擊落。齊若男大急,叫道︰「歐陽膽小鬼,還不出手,等死麼?」話音未落,只見雪牆內暴起一團光華;幾名赫獅幫擊落的兵刃與光華一觸,「哧哧」輕響聲中,盡數斷折。
那幾名赫獅幫眾吃驚不小,一齊退後。雪牆內,歐陽莫邪立起身來,手中軟劍急舞,織成一片滴水不漏的劍網,將全身護得嚴嚴實實;劍身銀光閃爍,眩目生花。
陳、齊二人都喜出望外,心道︰「這膽小鬼終于壯起膽子了!」百忙中偷眼看去,不禁都哭笑不得;原來那歐陽莫邪眼楮閉得緊緊,根本不看敵人模樣,只管護住身體,便如獨自練劍一般。他這樣一來,雖然暫時可保無恙,但卻傷不到敵人,斗氣不住消耗,時間一久,必定難以支持。
陳敬龍叫道︰「莫邪兄,睜開眼來!」歐陽莫邪帶著哭腔叫道︰「不行,他們……他們的樣子都好凶狠,我不敢看!」陳敬龍啞口無言,心想︰「他們想要殺人,神情豈能不凶?難道要敵人笑嘻嘻的跟你打架麼?真是莫名其妙!」
此時赫獅幫眾四面圍住,亂砍亂劈,陳、齊二人漸漸吃力。齊若男眼見高天彪在旁摩拳擦掌,隨時便要出手,知道他一下場,自己二人必定支持不住,不禁又急又怒,高聲叫道︰「膽小鬼,你不來幫忙,我和陳兄弟必死無疑。等我們死了,你被高天彪捉去做兔……兔……哼,天天對著他,必定能慢慢看得習慣,到時可就不會怕了!」
歐陽莫邪哭聲叫道︰「不是我不幫忙,我……我看不見東西,沒辦法過去。」齊若男一口氣堵在胸中,險些暈去;心知要逼他睜眼希望渺茫,便也不去費話,只管咬牙狠斗,不再理他。
忽听楚楚叫道︰「歐陽公子,你把我負在背上。」歐陽莫邪右手舞劍,左手模索,扯住楚楚手臂,將她拉起負在背上。楚楚摟住他脖頸,道︰「听我指示行動。向前走三步。」歐陽莫邪依言前行三步。楚楚又道︰「前方二尺處是雪牆,躍出去。」歐陽莫邪縱身而起,從雪牆上躍過。楚楚又道︰「左方四尺有敵人。」歐陽莫邪軟劍疾出,刺向那人。
那人嚇了一跳,急忙揮刀格擋。鋼刀與軟劍一觸,立成兩段;軟劍去勢絲毫不受影響,直入那人小月復。歐陽莫邪一擊得手,立即抽回軟劍舞動護身,哭道︰「我殺了人?我……我以前從沒殺過人!」一張本來就十分白皙的面孔,此時嚇得沒有一絲血色,比地上積雪更白三分。
楚楚不理他哭叫,又喝道︰「右前五步。」歐陽莫邪微一遲疑,終于還是出手;腳步向前疾躥,軟劍橫掃右前方,劍勢輕靈迅捷。站在那里的赫獅幫眾听到楚楚叫喊,剛想變換位置,卻已不及,被當胸斬為兩段,兩臂連同豎起格擋的長劍同斷;一人一劍,分成六份。
圍著他二人的赫獅幫眾見他行動迅疾,難以躲避,而其斗氣凌厲絕倫,兵刃與之一觸,無不斷折,根本無法抵擋,不禁都心生懼意,齊齊向後退出幾步,與歐陽莫邪保持安全距離。
楚楚笑道︰「向前直沖七步。」歐陽莫邪依言奔出,七步過後,已經到陳、齊被圍之處。圍著他二人的眾人都看到歐陽莫邪剛才出手的威力,此時一見他來,也不等楚楚出言指示方向,一齊發聲喊,退出老遠。
齊若男與陳敬龍收住兵刃,一齊松了口氣。楚楚笑道︰「收劍吧,別傷了自己人。」歐陽莫邪停住舞劍,呆立不動。
齊若男笑道︰「多虧楚楚姑娘想出這辦法!」這才看清,歐陽莫邪額頭上是盡嚇出的冷汗,臉頰上掛滿嚇出的淚水;滿額滿臉,水光瑩然。
楚楚笑道︰「這膽小鬼,本領是不錯的,可惜沒有半點膽量,只好這樣用他。」言下之意,竟是將歐陽莫邪當成了一件工具來使。
陳敬龍見歐陽莫邪仍閉著眼,笑道︰「睜開眼吧,你面前是我們,不是模樣凶惡的敵人。」歐陽莫邪囁嚅道︰「有沒有……血肉模糊的死人?」齊若男笑道︰「我們還沒殺到敵人呢。」歐陽莫邪這才睜眼,向周圍略一掃視,便只看著自己人,不敢回頭向自己殺死的兩人稍看一眼。
陳敬龍見高天彪半天沒有動靜,不禁感覺奇怪,向他看去,卻見他正愣愣盯著楚楚發呆。陳敬龍怒道︰「要打架便來,不打便快些滾蛋,有什麼好看的?」高天彪咧嘴笑道︰「原來還有這樣一個美人!哈哈,一次能捉兩個美人,運氣不壞!」
陳敬龍愕道︰「兩個美人?」隨即省悟,對歐陽莫邪笑道︰「他把你也叫做‘美人’了。他上次遇見你,便說出許多齷齪言語,現在這樣叫你,也不奇怪。」歐陽莫邪臉上羞紅,低下頭去;齊若男微微一笑,忙將頭轉向一邊;楚楚陰陽怪氣道︰「歐陽兄確是比一般女子還要美貌許多,可是,這惡人說的美人麼,哼……哼哼……」陳敬龍愣道︰「你話不說完,卻不住冷哼,什麼意思?」楚楚笑道︰「我鼻子不舒服,便哼上幾聲,沒什麼意思!」陳敬龍見她笑容古怪,似含深意,卻又不明白她有什麼深意,不禁十分納悶。
高天彪獰笑道︰「這個兔公子,也是不錯的,能一齊捉回去,當然最好!」鋼刀虛劈一記,喝道︰「兔公子,我來會會你歐陽家的銳金斗氣!」上前兩步,橫刀以待。
歐陽莫邪囁嚅道︰「我不是兔公子!」轉頭對楚楚道︰「你指揮我,跟他較量較量。」不敢看高天彪的丑惡面孔,又將眼楮閉上。齊若男喝道︰「你不要命了?你閉著眼對付那些尋常幫眾,確實輕松,但這高天彪本領非常,豈是你閉著眼能打過的?」歐陽莫邪躊躇道︰「我不敢看他……」尋思一下,道︰「高幫主,咱們打個商量,我認輸不跟你打架,你放我們走,好不好?」
高天彪微一錯愕,狂笑道︰「哈哈,你這算是求饒麼?既然這樣,便跟我回去,乖乖侍候我吧!」眾赭獅幫人一齊哄笑起來。陳、楚、齊三人一齊低頭,為有這樣膽小懦弱、幼稚可笑的同伴而感覺羞恥。
哄笑聲中,一名赭獅幫眾靠近高天彪身旁,低聲說了幾句。高天彪一愣,仔細看向楚楚,叫道︰「原來你是神木教的楚楚!」接著看向陳敬龍,喝道︰「你是陳敬龍吧?原來你粘了假胡子,難怪我認不出來!」
陳敬龍愕道︰「你怎知道?」他這下意識的月兌口一問,等于承認對方所言屬實了。
高天彪獰笑道︰「官府通緝捉拿你們這兩個長纓會余孽,將你二人圖像畫得清清楚楚,各處張貼,那座城鎮中沒有?這些天里,我見了不下十次,又怎會認不出來?」微頓一頓,又嘆道︰「神木教也在懸賞捉你二人。唉,早知是你們,我就去通知神木教了!讓他們動手,我豈不能省下好些力氣?」他上次見到二人時,二人都易過容,所以認不出來;此時楚楚臉上顏料已經褪盡,他經手下略一提點,登時認出,順理推想,與楚楚在一起的,自然是陳敬龍了。
陳敬龍驚愕不已,愣道︰「長纓會余孽?」楚楚低聲道︰「沒什麼奇怪。神木教與官府有所往來,神木教想捉咱們,官府當然要幫忙。官府通緝,自然要給咱們定下罪名才是。這罪名是他們胡亂編出來的,當不得真!」陳敬龍氣道︰「長纓會解散之時,你我只怕都還穿著呢,怎能加入長纓會?這罪名不是……不是太荒唐了麼?」
楚楚听他說「穿著」,不禁臉上一紅,輕輕唾了一聲,接著眉頭皺起,輕聲道︰「公子,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他去神木教報信,咱們的行蹤可就暴露了!神木教快馬追擊,咱們絕逃不了!」
陳敬龍心中一震,叫道︰「不錯!」猛地躍身上前,挺槍向高天彪刺去。他二人說話,齊若男都听得清清楚楚,幾乎與陳敬龍同時向前,揮刀劈出。
高天彪見楚楚低聲說話,面色緊張,便已經有所提防,見二人攻到,急揮刀擋開,大笑道︰「陳敬龍,你剛才突然出擊,殺了秦老二,現在又想故伎重施麼?當我是傻子,還會上當不成?」猛吸口氣,鋼刀疾揮,如狂風暴雨般攻向二人,口中大叫︰「打起精神來,把他們圍嚴了,一個也不許放走!」眾赭獅幫人齊聲答應,個個緊握兵刃,凝神觀注場中爭斗。
歐陽莫邪急道︰「楚楚姑娘,你快指揮我上前幫忙!」楚楚急道︰「怎麼幫?你不睜眼楮,亂劈亂刺,傷到自己人怎麼辦?你……你這膽小鬼,關鍵時候,全沒半點兒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