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獅幫雖算不得什麼大幫大派,但終究是正經的幫會組織,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聲;至于鑄劍山莊,更不用說,威名遠播,誰敢小覷?
齊若男與歐陽兄弟挑明身份來意,眾江湖漢子無不驚駭;再顧不得圍攻陳敬龍,紛紛呼喝退避,遠遠逃開。
齊若男、歐陽兄弟率領四十余名赭獅幫眾、百余名鑄劍山莊弟子沖來,剛一接觸便殺傷了對方二三十人;眼見眾江湖漢子退逃,三人也不追擊,自顧引領手下,奔到陳敬龍身邊。
陳敬龍斗這半晌,出了一身熱汗,醉意稍減;見三人到來,詫異問道︰「你們怎麼來的這樣巧?」三人卻都顧不得應聲,只盯著陳敬龍上下打量,看到他右手右腿時,均露出驚愕之色。
慕容濱濱解釋道︰「是我奉王爺之命,一早派人送信,請歐陽兄弟與齊幫主來援的」陳敬龍愕道︰「王爺早知今天要打架?」慕容濱濱笑道︰「等你徹底醒了酒,自己想吧,我懶得跟你解釋」
齊若男望著陳敬龍殘廢的手腳,眼中淚水滾來滾去,只是強忍著不掉出來;歐陽莫邪卻早忍不住,眼淚 里啪啦落個不停,上前握住陳敬龍右手,哽咽道︰「敬龍,你……你……慕容將軍派去送信的軍士,已說過你的情形,可我萬沒有想過,竟會嚴重到如此地步敬龍,真是……真是苦了你……」說到這里,已嗚嗚哭出聲來,再說不下去。
陳敬龍終是醉意未盡,聞言絲毫不覺自傷,提刀指向周圍被自己砍死的許多江湖漢子尸體,傲然笑道︰「有什麼苦了?老子照樣能揮刀砍人」歐陽干將接口笑道︰「說的不錯敬龍兄弟仍是響當當的好漢,些微挫折,不算什麼」陳敬龍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五人說話這工夫,逃散的眾江湖漢子驚魂稍定,又在離五人二十余丈處聚攏起來。其中一人揚聲質問道︰「歐陽少莊主、齊幫主,我們來與陳敬龍為難,並沒得罪你們赭獅幫和鑄劍山莊,你們無故架這橫梁,算怎麼回事?」
齊若男怒道︰「赭獅幫與陳敬龍之間淵源,你們沒听說過麼?你們至少應該知道,我齊若男是長纓會人,而陳敬龍,正是長纓會總舵主吧?」歐陽干將接口言道︰「我歐陽兄弟與陳敬龍情同骨肉,你們與陳敬龍為難,便是與我歐陽兄弟為難,便是與鑄劍山莊為難朋友有難,我們自當相幫,怎能說是無故架橫梁?難道只許你們助友尋仇,卻不許我們救護朋友麼?」
眾江湖漢子面面相覷,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方又有一人叫道︰「天下事,抬不過個理字。陳敬龍殘忍凶狠,惡名昭著,如此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我們仗義而來,欲為江湖除害,鑄劍山莊和赭獅幫卻阻攔我等,包庇惡賊;難道你們當真不怕引來眾怒,成為江湖公敵麼?」
陳敬龍大怒,厲聲吼道︰「你們說老子是江湖敗類?,老子砍死你們這群王八蛋」說著就要上前,慕容濱濱死命將他拉住,溫言安撫。齊若男怒聲喝道︰「陳敬龍為國出力,多立功勞,俠名已盛播江湖,眼下除一些居心叵測的自私小人外,還有誰說他是江湖敗類?你們想用這話嚇人,豈不可笑?咱們不妨走著瞧,且看今日過後,我赭獅幫和鑄劍山莊,會不會成為江湖公敵」
先前說話那人怒道︰「說到底,你們是打定主意幫這惡賊,再無回轉余地了?」齊若男正色應道︰「不錯赭獅幫與陳敬龍同進同退,絕無轉移」歐陽干將也道︰「鑄劍山莊幫定了陳敬龍;你們若不服氣,只管上來較量,多余的話,再不必說」
眾江湖漢子盡皆默然,均露出沮喪之色,並沒一個敢應聲上前的。過了半晌,一人恨恨說道︰「我們今天不能得手,那也不要緊;有能耐,你們天天保著陳敬龍,始終寸步不離……」
歐陽干將厲聲喝道︰「你們再嗦不休,別怪我失了耐心,再不客氣一盞茶的時間內,不能月兌出我目視範圍者,我必誅之」
眾江湖漢子均是一驚,不敢再遲疑下去,紛紛轉身奔走,不大工夫,已散去一空。
白虎城主緩步踱上前來,笑道︰「歐陽少莊主,多謝你鼎力相助」歐陽干將忙躬身施禮,含笑應道︰「王爺如此說,可要愧殺小子了按說這些江湖人日日來此聒噪,不用王爺咐吩,小子便應該主動出頭將他們打發了;只是那假的陳將軍只知躲藏,不敢應戰,讓小子欲助而無處可助,名不正、言不順,無法出頭。今日小子不過是做了早就應做之事而已,王爺道謝,小子可不敢當」
白虎城主眉毛微挑,含笑言道︰「你們與敬龍相熟,老夫弄個西貝貨出來,早知瞞不過你們」歐陽干將忙正色應道︰「王爺行事,自有深意。我等雖早知那陳將軍是假的,但小子著意吩咐過,絕不許任何人將此事外泄」
白虎城主含笑點頭,緩緩說道︰「你是聰明人,當然知道如何行事,不須老夫費神吩咐」歐陽干將笑道︰「王爺謬贊,小子愧不敢當」
白虎城主點點頭,又道︰「如今真的陳敬龍回來了,先前假陳敬龍之事不須再對外隱瞞,免得因那西貝貨的窩囊言行,壞了敬龍名聲」歐陽干將微一遲疑,應道︰「王爺放心,晚輩回城後,便對義軍言明此事」
白虎城主淡淡說道︰「有勞此事極為重要,最好不要耽擱」歐陽干將忙道︰「王爺事務繁忙,小子不敢多有打擾,這便告辭了」白虎城主微一點頭。歐陽干將躬身向他施了一禮,又向陳敬龍笑道︰「敬龍兄弟,愚兄尚有要事在身,這便要回城去了;待你有暇時,咱們城中再見」
陳敬龍愕道︰「你們剛剛到來,話也沒說幾句,便即要走?」歐陽干將含笑點頭,拱手作別,喚道︰「二弟、弟妹,走吧,義軍訓練正緊,咱們不可久離」歐陽莫邪與齊若男無奈,又與陳敬龍略談幾句,便即告辭;引領眾赭獅幫眾與鑄劍山莊弟子,隨歐陽干將行去。
待歐陽干將等人走遠,白虎城主掃視周圍聚集觀望的軍兵,揚聲命道︰「各自回營去吧」眾軍兵應聲散去。白虎城主引領慕容濱濱與陳敬龍回轉新軍營副將大帳。白虎城主又傳出令去︰營外江湖人的尸體,暫時不要清理,保持原狀。
在喝過一碗醒酒湯、飽飽吃了頓午飯,又小睡片刻,再用冷水洗過兩次頭臉之後,陳敬龍才算酒意盡消,徹底清醒過來;此時已離黃昏不遠。
見他頭腦真正清楚了,白虎城主和慕容濱濱又引他走出營外。白虎城主指著那些江湖人尸體問道︰「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個廢人麼?」
陳敬龍于醉中打斗之事已記不許多,見了許多尸體,詫異道︰「這都是我殺的?」白虎城主笑道︰「其中一少半是歐陽干將等人所殺,一大半,正是死在你的手里」
陳敬龍錯愕不已,一具具尸體仔細察看,見果然大半都是中刀而亡,這才對白虎城主的話信了幾分;待看到那具面孔全無的尸體時,不由驚駭,問道︰「這人是誰?死的如此慘法,究竟何物所傷?」
白虎城主冷笑道︰「這便是你的替身,那個假的陳將軍。他是被你一拳打死的,你不記得麼?」陳敬龍驚道︰「這……這……當真如此?」白虎城主點頭嘆道︰「老夫也沒想到你醉後出手,會如凶殘」又指向那雙腳全無的麻臉青年的尸體,嘆道︰「那人也傷在你手里」
那麻臉青年失去雙腳,本不至死,但眾江湖漢子走時,都不曾記得把他帶上;天氣本冷,他又不得救治,流血不止,自然保不住性命;此時早血液流干、凍的梆硬了。
陳敬龍打量那尸體雙腿傷處情形,怵然驚道︰「這……這不是兵刃所傷,倒像是被野獸撕咬造成的」白虎城主嘆道︰「野獸是沒有;卻是你這個比野獸更凶猛的家伙,徒手將他雙腳生生撕掉」
陳敬龍愕然呆立,只覺難以置信。白虎城主尋思片刻,嘆道︰「你不用懷疑;老夫怎會騙你?這些人確實是你殺死的,絕無虛假。只是你醉後出手的狂暴凶殘,著實出乎老夫意料;從今往後,怕是你再難月兌離凶殘名聲,對你將來,或許會有不利影響唉,這都怪老夫疏忽,未能及早想到,設法預防如此情形的發生」
陳敬龍怔怔應道︰「王爺不必自責敬龍只是……只是不敢想信……」
慕容濱濱指向孔瑞東的尸體,說道︰「敬龍,那人與你有仇,你應該認得;他身手不壞,卻也被你擊斃」
陳敬龍定楮看去,登時一驚,叫道︰「啊喲,這是梨山雙杰里的一個,很有些本領;我左手用刀,遠不如右手靈便,只怕武技招式也施展不好,卻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慕容濱濱將他擊殺孔瑞東的經過略一講述,又道︰「你雖未用武技,但他卻抵不過你的行動迅疾,所以便死在你手里了」
陳敬龍心中一動,若有所覺,喃喃自語道︰「行動迅疾……行動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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