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若有所覺,沉吟自語道︰「行動迅疾……行動迅疾……」
慕容濱濱道︰「是啊,當時你醉的太狠,已不知使用武技招式,既便出刀,也不過是亂砍罷了;你能殺這些人,只因你動作速度勝過這些人,說到底,就是全仗行動迅疾四字而已如果你當時知道使用武技,想必會威力更增,傷人更多」
陳敬龍怔怔思索半晌,忽地身心俱震,恍然叫道︰「啊,原來如此我……我以前卻是走錯路了」
慕容濱濱愕道︰「走錯了什麼路?」
陳敬龍挺直腰背,含笑應道︰「此事太過復雜,一時解釋不清,總之,我如今找回正路,就算只剩一手一腳,也未必弱于從前」微一停頓,掃視地上眾多尸體,眼中神采閃動,自信笑道︰「敬龍雖殘不廢,仍可與江湖豪杰爭雄、仍可為軒轅百姓出力……」言未畢,死而復生、尋歸正途的雙重喜悅充溢胸間,狂喜難耐,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所說的「走錯路」,自是指如何發揮自身本領而言。
世間各種斗氣,均獨具特點,如︰金系斗氣鋒銳凌厲,擅于斷敵兵刃、破敵防護;火氣斗氣熾熱非常,熱浪烤灼逼敵,擊中時又可加重傷害;水系斗氣化力反擊,力道雄渾重疊;土系斗氣沉實厚重,防護力強;血系斗氣纏人兵刃、傷敵時造成大量出血;暗系斗氣移轉敵人攻擊,又可變形傷敵,使人防不勝防(木系斗氣的秘密,眼下尚不為外人所知,暫且不提)。
武者出手,發揮出各自的斗氣長處,以之克敵,自然厲害。
而陳敬龍,是不會斗氣的;他所擁有的易筋經內力,能改變其體質、增強其力量,卻不具備那些斗氣的特點長處,從表面來看,他與會斗氣的武者相比,吃了很大的虧。
然而,事實上,擁有易筋經內力的他,卻是當今世上距離「武技本質」最近的人。
武技之真諦,不過一個「快」字。快,則須有力。當然,反應速度、肢體靈活度、耳力眼力的靈敏度等諸多條件,都是決定出手快慢的不可忽視的因素;這卻是武全老爹所未能認識到的了,但他至少把掌握武技本質最重要的因素,告訴了陳敬龍。
陳敬龍得內力改變體質,反應速度、肢體靈活度、耳力眼力的靈敏度,均遠勝常人,尤其其力量的增長,更是迅速異常。魔力雖也可以均人力量,但效果遠比不上內力,況且其不能改變人的體質,所能增長幅度頗受局限,因此,當世武者中,並沒有人能比陳敬龍更具備掌握「武技本質」更充分的條件。
可惜的是,陳敬龍雖听過武老爹對武技本質的解釋,卻沒能銘記于心,努力追求;因為在那不久之後,他遇到了洪斷山。
洪斷山威武雄壯又寬厚仁義,讓陳敬龍不知不覺中已對其生出仰慕之心;而洪斷山一擊險些要了陳敬龍的性命,其出手之強悍威力,更是令陳敬龍刻苦銘心,羨慕不已。
于是,陳敬龍在潛意識中,已把洪斷山當成自己的榜樣,不經意間,總在不知不覺的模仿洪斷山。他雖精通多種兵刃,卻只鐘情于刀,他雖掌握多種刀法,卻最常使用洪家刀法,均是由此而來;包括範三爺要為其訂制兵刃時,他要求打造加長加厚的沉重鋼刀,亦是模仿洪斷山而來,只不過他自己並沒有明確意識到何以如此。
內力可以重疊發出,也是陳敬龍在模仿洪斷山的嘗試中發現的,而這一發現,真正讓陳敬龍走上了歧途。自發現內力可以如此使用之後,陳敬龍徹底將武技本質忘在腦後,在思索如何變強時,只著眼于憑雄渾內力重疊而出克敵制勝,卻忽視了以速勝敵。
如今,醉後忘卻招式的一通亂打,全憑行動迅疾而殺死許多江湖人,讓陳敬龍找回自信的同時,也再次提醒了他武技本質的威力,使他追求發揮自身武力長處的道路,由歧歸正。
這一次經歷和認識,不但讓陳敬龍目前武力瞬間上了一個台階,更讓他從此真正踏上了追求「無招勝有招」的武技巔峰之路。
白虎城主見陳敬龍暢懷大笑,知他半死之心已完全恢復過來;等他興奮稍抑,笑聲漸低,便沉聲問道︰「你自認殘而不廢,還要為民出力,想必是願意接回陳家營了?」
陳敬龍面容一整,躬身施了一禮,正色言道︰「若非王爺安排,敬龍必將蹉跎余生,最終與草木同朽;王爺對敬龍可算有再造之恩,敬龍無以為報,唯有竭盡所能,保國護民,以不負王爺重托」
白虎城主喜動顏色,含笑喝道︰「陳將軍」陳敬龍忙應道︰「末將在」白虎城主整整面容,正色命道︰「你久別歸來;須立即去接掌你的陳家營,穩定軍心,不得有誤」陳敬龍大聲應道︰「得令」轉身拖著殘腿,向老軍營方向蹣跚行去。白虎城主又道︰「正事辦完後,到新軍營見我,送我回城。」陳敬龍恭聲應是。
待到了老軍營轅門處,十余名守門軍士見他行來,一齊躬身施禮,隨即一名軍士轉身沖營內大呼︰「將軍歸來;陳將軍歸來了」軍營內哄然熱鬧起來,各帳篷中均有士兵絡繹奔出,駐足觀望,人人神色興奮,歡喜動容。
陳敬龍強捺心中激動,問那些守門軍士︰「我在軍中不足三日,隨即一別四月有余;你們還認得我是你們的將軍?」
眾軍士均顯尷尬之色;遲疑片刻,一人應道︰「說老實話,我們當真不認得將軍了;但從今天與江湖人的打斗來看,我們確信,這個悍勇剛猛的漢子,就是我們真正的將軍,就是四個多月前,揚威軍中,令兵將敬服的陳將軍」
旁邊一名軍士接口道︰「這三個月來,那個窩囊廢假將軍統領陳家營,我們都心冷的緊,以為有那樣一個膽小無用的將軍,陳家營永無建功之日,我們算是白當一回兵了;謝天謝地,那窩囊廢竟是個假貨如今陳將軍歸來,陳家營將來必能揚威疆場,我們都……都高興的緊」這人心中激動,說著說著,眼楮已濕潤。
陳敬龍感慨萬千,拍拍那軍士肩膀,嘆道︰「我定會帶你們干出一番功績,不負你們厚望」言罷抬步往營里走去。
他所經之處,兩旁軍士齊聲歡呼,熱烈非常。
待行到中軍大帳前,賀騰正佇立等候,面孔板的如鐵板一樣,並無一絲表情。
陳敬龍一見他嚴峻面容,心中沒來由的忐忑不安;上前賠笑招呼道︰「賀副將,久違了」賀騰緩緩開口,冷冷斥道︰「軍中主將,一別四月而音訊全無,置萬名軍兵于不顧,成何體統?」
陳敬龍忙道︰「這個……我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歸來……」賀騰冷道︰「借口任你多重的傷,總歸沒死,難道連托人帶個口信也做不到?你分明是想放棄陳家營,再不回來」
陳敬龍見被他識破,再狡辯不得,只能默不作聲,尷尬而笑。
賀騰上前一步,拉起他右手,仔細看看,低聲說道︰「將軍不易,賀騰佩服」語氣真摯,竟帶著些許前所未有的暖意。
陳敬龍見他態度改變,不由一呆,怔道︰「你……你說什麼?」賀騰嘴角微微挑起,眼中冷漠漸消,低聲說道︰「走時不易,到時不易,四個月,不易,此番歸來,尤其不易將軍如此不易,賀騰敬佩願將軍永掌陳家營,帶賀騰建功立業,再勿輕離」他此時語氣雖仍平淡,但聲音微顫,難掩激動。
陳敬龍尋思片刻,方才明白他話中意思,鼻中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走時不易」,是說陳敬龍明知九死一生,卻義無反顧趕去劫救慕容濱濱,下此決心不易;「到時不易」,是說于重兵包圍下劫人,浴血苦戰、忘命拼殺,得生不易;「四個月,不易」,是說陳敬龍重傷身殘,四個月心中苦痛煎熬,過的不易;「尤其不易」者,自是指殘廢之後,能重拾信心,不自暴自棄,這過程著實艱難。
一個血氣方剛、彪悍矯健的青年豪杰,忽地殘了一手一腿,其心中悲苦,豈是言語所能表達?賀騰這幾個「不易」,包含了無盡的理解、同情、敬佩、感慨,陳敬龍明白他話中所含,自是既感且傷,心潮涌動,幾難自持。
賀騰見陳敬龍唏噓不已,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隨即重又板起臉來,恢復了以往的剛硬冷漠;轉頭掃視營中軍兵,揚聲喝道︰「陳家營真正主將歸來,陳將營軍兵,今後當唯主將之令是從,不得有違」
眾軍兵哄然歡叫,紛紛高呼︰「唯主將之令是從,絕不有違」
陳敬龍激動不已,不住向眾軍兵點頭示意;又謙道︰「賀大哥,這軍兵全是你一手訓練出來,營中事務,也都一向由你負責;以後便還是勞您擔此重任吧,不必事事問我」
賀騰冷道︰「軍中請以軍職稱呼,末將不慣與人稱兄道弟」陳敬龍一呆,未及應聲,賀騰又微露一絲笑容,低聲說道︰「三位副將,王爺安排的自有深意。慕容副將與將軍是過命的交情,自會盡心扶助;吳旬副將本是將軍摯友,亦會竭力相幫;至于末將,只知恪盡職守,既做了將軍副手,便一定要盡力維持。將軍只須在與敵對戰時拿主意,指揮陳家營行動便是,至于尋常軍務,卻不勞將軍費心,有我們三位副將在,絕不至有何差錯;而且,絕不會有屬下抗命,指揮不靈的情形發生,將軍只管放心」
陳敬龍聞言,仔細一想,明白了白虎城主用人的苦心,不由對其更是感激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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