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節、東星之戰
六人議定出兵,走出帳時,太陽才生起一竿多高,早寒方散;算算時間,至少要再過一個半時辰,才到正午。
賀騰、慕容濱濱、齊若男等人分頭去集結軍兵;不到一頓飯的工夫,老營、新營、義營三營盡皆集結完畢。陳敬龍跨踢雲烏騅、持純鋼蛇矛,一聲令下,率軍出營,向北進。
行出不足五里,只听馬蹄急響,一將自後趕來,正是嚴奇。待趕上了陳敬龍等人,嚴奇詫異問道︰「陳副將,你率領兵馬,要去哪里?」陳敬龍應道︰「解三城之圍去」嚴奇大驚,慌道︰「這不是自尋死路麼?此事絕行不得,快退兵回去」陳敬龍笑道︰「你雖是大將,卻管不得我」嚴奇急道︰「是把守轅門的軍士,飛奔去稟報大帥,說你擅自引軍出營;大帥命我來追你回去……」
陳敬龍哈哈大笑,道︰「我得王爺授權,可以自主行事袁大帥也管不得我」嚴奇無可辯駁,又不敢對陳敬龍動硬,急的沒法,只好央求道︰「陳副將,你須知道,我是為你好,實不想你剛剛到來,便損兵折將,失了銳氣你看在我的情面上,退回去」
陳敬龍正色道︰「我答應後備軍諸將,今日非立功勞不可,自不能言而無信你勸我是絕勸不回的,若當真替我著想,便趁早回去,讓後備軍枕戈以待,當真听說我受困時,立即趕去救援便了。至于其它話語,根本不必多說」
嚴奇又勸幾句,見陳敬龍搖頭不听,情知難改其意;無可奈何,只得放棄,獨自回營。
待嚴奇去了,陳敬龍笑道︰「鬧不好,他一會兒要帶更多將領趕來聒噪;咱們別等他們糾纏,趁早快跑」稍一停頓,大聲喝道︰「軍兵听令︰全行進」令出,當先踢馬急奔。眾軍兵听得將令,一齊打馬;三萬兩千余人,緊陳敬龍身後狂奔而去。
三座被困城,因城如星,相互又離的極近,因此被統稱為三星城。最東一座,名東星城;最西一座,名西星城;北面一座,稱北星城。東星城接近白虎軍大營正北方向,離大營最近,相距不過八十余里路程。陳家營趕來救援,當然是先奔最近的東星城來。
待奔出六十余里後,陳敬龍止馬傳令︰「全體下馬步行」軍兵依令各自下馬,牽馬而行。
慕容濱濱贊道︰「敬龍,你也不是全然不懂軍事這近敵時下馬步行,以養馬力,沖擊時方能更猛更快,正是揮騎兵威力的不二法門;想不到你居然也懂得」
陳敬龍笑道︰「講老實話,養不養馬力,我倒當真不曾想過。我只是想,群馬奔騰之聲太響,莫要過早驚動了敵軍,使其有了準備,讓我攻敵不備的計劃落空」
慕容濱濱好奇道︰「不論你是怎樣想的,至少是想過;看來你不是僅憑一時剛勇,莽莽撞撞的沖來拼命。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克敵之策?」
陳敬龍含笑言道︰「就算我不惜自己性命,卻也要顧惜這許多軍兵的性命,又怎會只憑一時剛勇,便莽撞行事,置數萬將士于險境?我當然有我的打算,你們按我計劃而行,在半個時辰內擊潰五萬敵軍,應該可以做到。只要趕在敵軍援兵到來之前擊潰圍城兵馬,當真情勢不妙時,咱們便可退入城中躲避,還怕什麼月復背受敵、應付不來?」
慕容濱濱喜道︰「你究竟有什麼好計劃?」
陳敬龍含笑應道︰「我對兵法戰策所知不多,但我憑過去的一些經歷听聞,卻想出迅克敵的方法。
歐陽干將曾說,江湖豪杰,列陣沖突時,威力不顯,但混戰之際,卻威力極強;這一次我打著攻敵不備的主意,便是為了揚長避短,揮出咱們義營的力量;
至于後面的計劃麼……我去半獸族時,曾與狼群遭遇,當時我沖入狼群,引得群狼混亂聚集,又得商容兒出手,方才驅退狼群;現在雖不是與狼群相斗,但這引敵混亂聚集,再行猛攻的方法,卻不妨用上;
另外,玄武軍與青龍軍相抗,本戰上風,後來大敗,只因玄武城主遇刺身亡,可見主將安危在爭戰之際,影響是何其巨大;這一戰,咱們也不妨在敵軍主將身上下下工夫
把這些打法合起來,對付圍城的敵軍,我就不信他們能支持得住嘿,咱們又不是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只不過是要將之擊潰罷了;半個時辰之內,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到時咱們分兵而行,如此這般……」當下將心中計劃,詳細講出。
待他講完,慕容濱濱等人听了,都覺可行,這才心中安定;幾人又各抒己見,討論一番,將陳敬龍的計劃加以補充,以求萬全。
將近午時,陳家營隊伍距離東星城已不過七八里的路程;已隱約可以听見呼喝喊殺聲。
陳敬龍大喜,笑道︰「暗族軍在攻城,哈哈,如此一來,可更有利于咱們了」當即將兵馬引至地勢稍低處隱蔽,命所有軍兵原地坐臥歇息,不許隨意走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慢慢升到頭頂,已到正午時分。東星城處傳來的喊殺聲慢慢低落,終于不聞。
陳敬龍笑道︰「敵軍在用飯休息,是咱們動手的時候了吳旬留下,以助賀副將若男、莫邪,咱們走」齊若男、歐陽莫邪應聲而起,招呼義營眾江湖豪杰跟隨。
陳敬龍躍上踢雲烏騅,將馬韁繞在右腕,以便控馬,左手持矛,在馬臀一擊;踢雲烏騅奮起四蹄,潑喇喇疾奔而去。齊若男、歐陽莫邪引領二千二百余名江湖豪杰,緊隨其後,沖向東星城。
七八里路程,在馬匹疾奔之下轉眼即過。陳敬龍馬快,最先沖到敵營處;蛇矛狂砸亂掃,眨眼工夫,已將三丈多長一段護營圍欄打的支離破碎,開出通道。齊若男等人隨即沖至,緊跟陳敬龍,高聲喊殺,一擁而入,直往敵營核心撞去。
暗族軍攻城許久,早都疲累,到這午間用飯時候,自然個個松甲摘盔,以便放松休息;手中唯有飯碗湯勺,卻誰還拿著兵器?冷不防蹄聲驟起,敵軍來襲;眾暗族軍兵登時慌亂,個個拋碗丟勺、尋盔勒甲、取兵器、找戰馬,哄鬧推擠,已自亂成一團,卻哪還有絲毫抵御之力?
一干江湖豪杰長驅而入,遇帳掀帳、逢人殺人,呈破竹之勢,一往無前。不一刻,已到敵營核心,陳敬龍大叫︰「下馬步戰」眾江湖漢子哄然應諾,各自下馬,三五成群面八方分散殺去。
于此混斗場中,騎兵不得沖刺、步卒不得列陣,唯有靠各自本領拼殺而已;但比起個人武力,尋常軍兵又豈是這些懂武技、會斗氣的江湖漢子的對手?說是混斗,倒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屠殺更為貼切。眾江湖漢子到處,直如砍瓜切菜一般,殺的得心應手;暗族軍兵與之相遇,非死既傷,不過妄送性命罷了,卻哪有反擊之力?
二千二百余名江湖漢子于敵營核心散開,如水投石中,波紋擴散,迅漫延開去,片刻工夫,已達營中各處,直攪得營中翻天覆地;暗族軍個個哭爹喊娘、抱頭鼠躥,逃命猶恐不迭,哪還有空顧得上集結反攻?
暗族五萬大軍圍困這一座城,當然不只是為搶奪城池而已,更是要將城中守軍盡殲,以減軒轅兵力;因此五萬大軍是分四營圍堵東南西北四門,並非聚在一處。陳敬龍等人自南而來,所攻者自是城南敵營,這營中駐軍只有萬余,卻並非五萬,所以憑兩千多江湖豪杰能迅將之擾亂。
南營喊殺聲一起,其余三營暗族軍自然听聞,均知南營受敵攻襲,忙不迭的都趕來救援。
待三營軍兵趕到時,南營中暗族軍與軒轅族軍早都混在一處,拆解不開,什麼弓箭、騎兵沖擊等戰術一概使用不上;無奈何,三營軍兵亦只得沖進去混戰便了。
這三營暗族軍加入,敵軍在人數上已遠陳敬龍所率的陳家義營。眾江湖漢子壓力倍增,再不能如先前一般橫沖直撞、肆無忌憚,只得慢慢退縮,集往核心地帶,轉攻為守。隨著眾江湖漢子的退卻,暗族軍步步進逼,越圍繞堅實。
便在此時,只聞得東、西兩面齊聲喊殺,兩支隊伍左右夾擊,直攻過來。
由東而來一軍,兩萬人馬;當先一員女將,遍體火紅,跨下桃紅馬,掌中亮銀槍,沖入暗族軍中,左沖右突,猛不可擋,所向披靡;正是慕容濱濱率陳家營新軍趕到。
由西而來一軍,一萬人馬;當先兩員將領,均做同樣打扮,一將手持長槍,一將卻使鋼刀;二人協力並進、攻守互助,雖不及慕容濱濱勇猛,暗族軍中卻也無人能擋;這自是賀騰與吳旬率陳家營老軍趕到。
原來陳敬龍率義營眾江湖漢子沖入敵營,殺聲起時,慕容、賀騰、吳旬三人亦按事先計劃,有所行動;分頭領軍繞個半圓,對敵軍形成東西夾擊之勢。之所以不與陳敬龍同時進攻,要的便是給敵人時間,使敵軍原本分散的各營兵力得以集中一處。
陳敬龍听見兩側喊殺聲,大喜喝道︰「事成矣此時不盡全力,更待何時?諸位江湖朋友,咱們分頭殺啊」此言一出,齊若男與歐陽莫邪立時分頭,各領一半江湖豪杰,分向東西兩側沖殺。
陳敬龍單矛匹馬,直撞向北,沖殺至東星城下,揚聲吼道︰「城中守軍,再不出來相助,更待何時?」
城中守軍被困許久,朝不保夕,盼有救兵,早盼的苦了;此時終于盼來,解圍有望,豈能不生相助之心?
陳敬龍吼聲出口,過不片刻,東星城南門轟然大開,五千軍兵自城中直沖出來;個個如受困惡獸乍得出籠一般,紅著兩眼,嗷嗷狂叫,撲向暗族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