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站在老人的床邊，程晨叫著。
老人睡得早，他們來的時候老人都已經睡下了，還是叫了隔壁鄰居來給他們開的門。
「孩子…回來啦，好，真好！」程父躺在床上，看了程晨許久，才囁嚅的說著，口齒不清。
腦淤血導致的，能夠說話已經算是萬幸，程晨不敢奢侈程父能夠如正常人說話一樣流利。
「這是鵬凱吧，好孩子，那麼大晚上的還開車過來看我，真好。」老人伸出一只能夠活動的手，想要去抓陸昊楓的手，老人說了些什麼，陸昊楓其實听不大清楚，因為實在是不清楚。
不過陸昊楓听明白的是，程父將他當成程晨之前的丈夫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陸昊楓扭頭看向一旁的程晨，波瀾不驚的眼中想要確認些什麼。
孩子都這麼大了，難道老丈人連女婿都會認錯嗎？是老人真的是已經到了神智不清楚的地步了？還是女婿根本就沒有怎麼來過這里？
「我……」不是還沒有說出口，程晨就已經截住了陸昊楓的話。
「爸我弄您起來再吃點東西吧，今天小年夜咱們一家團聚，程星出國回不來了，也是高興的事兒，一會兒該打電話過來了。」
程晨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在暗處握上了陸昊楓，使勁的捏了一下。她在請求陸昊楓，不要說，不要說出真相，要是老人將他當做是邵鵬凱的話，那就讓他誤會下去吧。
她不敢想，要是爸爸知道她已經離婚了會怎麼樣，老人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什麼都沒有了，程晨不可以再沒有爸爸。
陸昊楓感受到了程晨的擔憂，轉頭看向她。
明亮的眼，猶如天上璀璨的星辰，心疼她，陸昊楓有生之年，第一次見過如此簡陋的屋子。
來之前他多少可以猜到程晨家的條件也許並不怎麼樣，要不然她們姐妹倆的命運都不用如此坎坷。只是又不信會有太過差，如果那樣，就不會教出如此優秀的兩個女兒來。
最後陸昊楓還是猜錯了，程晨家的條件差到出乎他的想象。
雖然對邵鵬凱並不熟識，也多少知道，他算是一個不小企業的老板，難道丈人家這樣的境況，他看的下去嗎？
程晨想要抽離自己的手，陸昊楓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反握住程晨小小的手，很緊。她的手並不是特別的光滑，冰冰涼涼的，大小卻正合適陸昊楓的大掌。相握的雙手，猶如盟誓，讓程晨沒來由的安定。
「我會照顧好程晨和孩子的，放心！」陸昊楓和煦的微笑，對著床上的老人說著。
程晨迅捷的扭頭看向陸昊楓，他的語氣太過真摯，讓她都要以為是真的。
就連他的眸子都如此的叫人信服，程晨不得不承認，如果陸昊楓想要去做演員的話，他一定是最出色的。
「好好好！」程父連說了三聲好，可以見得，他的心情很好。誰不想兒孫滿堂，誰不願見家庭和睦？
「爸爸，起來好嗎？」程晨不再去看陸昊楓，掙月兌他的手上前要去將程父扶起來。
陸昊楓沒有肯松手，程晨掙月兌不過就怒目而視。
她的動作不能夠太大，怕被老人家看到。
「我來吧！」松開了程晨的手，陸昊楓彎腰去將老人家扶坐起，動作細致認真，程晨看呆了。
他陸昊楓是什麼人？程晨雖然沒有仔細的了解過，可就他身上從容的氣魄，還有他再國泰百貨自由進出的樣子看來，也非富即貴，怎麼可以做這樣的活？
而且還做得如此好，他還有什麼是不會的嗎？
「還是我來，你帶果果先到外面準備晚飯去，你不是餓了嗎？」程晨說著，將孩子推到了陸昊楓的腳邊，又伸出手去扶程父，她不想欠陸昊楓太多，雖然他說是沒有任何目的的，可無功不受祿，不是嗎？
「好，那你一個人當心一點，我就在外面，要是弄不動的話就叫我。」陸昊楓交代完，就抱著果果出了房間。
房子就是兩室一廳的平房，臥室里的擺設簡單陳舊，廳也就只有一個碗櫥，一個八仙桌還有幾張長凳，都是最古老的樣式，熱菜叫陸昊楓犯了難。
火灶就在大廳的角落安著，沒有煤氣灶，也沒有電磁爐，想要吃熱的還必須燒柴火，樣樣精通的陸昊楓要他燒最古老的灶台還真的是——不會！
「果果乖乖的坐在這里玩，叔叔過去做飯好不好？」
果果乖巧的點頭，這孩子已經被魔方迷住了。
安置著孩子，陸昊楓起身向灶台走了過去，坐在小矮凳子上，旁邊有木柴也有好燒的稻桿。
旁邊放的還是洋火柴，陸昊楓研究了好久，決定還是親自動手，他就不信他連這些都駕馭不了。
「咳咳咳——媽媽，媽媽叔叔要把屋子都燒了！」果果被煙嗆到了，一溜煙的鑽進了臥室，程晨還在為程父穿衣服，半面身子不好動，穿起衣服來很是麻煩。
「啊？」小家伙捂著小嘴巴小鼻子的樣子有些可愛，只是咳嗽咳得有些嗆。臥室的門是關著的，程晨和程父都沒有發現外面的情況。
「叔叔在燒火，煙，好多好多煙！」果果繪聲繪色的描述，雙臂還撲騰著，做出好多好多的樣子來。
走到果果身邊，離門近些，程晨果然聞到了嗆鼻的煙味。
門被果果開的小隙縫里有煙鑽了進來，程晨將小家伙往床邊帶。
「爸，看著果果，我出去看看。」交代完，將孩子和爸爸都安置好了，程晨沖了出去，出去前還將房門牢牢的帶上。
「咳咳——」一出去就是撲鼻的嗆人煙味，程晨一下子鎖定了目標，那一口灶。
源源不斷的濃煙從灶口處冒了出來，不知道的人肯定當他們家是著火了。
「喂，你快出來呀，在那邊嗆人。」程晨被煙燻得連眼楮都有些睜不開了，眼楮酸酸的有眼淚要掉下來，睜大著眼，看清楚了，陸昊楓還坐在小凳子上，在灶口處，拿著火鉗在灶里面撥弄著，越是弄煙越是濃的厲害。
他難道就不覺得嗆人，眼楮被煙暈得還受得了嗎？
「你別過來，我可以的，咳咳——沒事，很快就好了。」陸昊楓一只手捂著嘴，說的時候嗆進了煙，咳了兩下，繼續說著。
他就真的不信邪了，一點火都不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煙？他陸昊楓還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手足無措，囧過！
程晨听得額頭滴汗，這大少爺跑來鄉下燒火，難怪他不拿手了，還逞強。
捂著口鼻走到灶台邊上。
「還是我來吧。」程晨說著，意思是要將陸昊楓驅逐灶邊。
「我可以的。」他還是不死心。
這個時候的陸昊楓，丟掉了往常的雍雅，甚至帶著些稚氣，干淨的臉上，一抹黑色的污跡，讓程晨失笑。
原來陸昊楓也會有狼狽的時候。
她淡笑，蒼白的雙頰染上了胭脂般的淡淡紅暈，眼波流轉，芳草萋萋，仿佛微醺的校風撫遍紅塵岸邊的花紅柳綠，簡陋的屋子，因為她頓時變得生動起來，蓬蓽生輝般的光鮮亮麗。
這是第一次陸昊楓見到程晨笑，他快要以為她是不會笑的。原來她笑起來這樣美！
陸昊楓盯著她，忘記了動作，如此直白的視線，程晨收斂起了笑意。
「還是我來吧，你一下子放了太多柴火，里面都沒有掏空，當然只有煙沒有火了。」解釋間，程晨已經開始動手，三兩下，煙沒了，火升起。
陸昊楓不在乎是不是有火，他的視線一直都流連在程晨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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