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坐在輪椅里，他並不動勺子，因為是右半身無法動彈，左手不靈便，所以程父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用勺子的。
程晨停下了手上夾菜的動作。
「爸，這些菜不合胃口嗎？怎麼都不吃呀，今天高興，晚上多吃點沒事的。」說著，程晨就伸筷子往程父的碗里夾著各色的菜。
陸昊楓的筷子動的也並不頻繁，程晨不知道是不是這些飯菜不合他的胃口。畢竟像陸昊楓這樣的公子哥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這些菜都是從鎮上的小酒店打包回來的，他自然是吃不習慣。
「你們吃，我看著你們就高興了，果果多吃點，你多夾點給鵬凱吃。」程父依舊口齒不清，說話說得多了，嘴角還會不自覺的有口水掛出。
程晨就坐在程父的右手側，有些尷尬的看向陸昊楓，眼中說著抱歉。
他吃不下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有多少人願意與一個行動不便口齒不清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呢，都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的了，陸昊楓能夠坐在這張桌子上，程晨已經是感激的。
「對不起啊，要是不習慣這里的飯菜你還是回去城里吃點吧，天色也不早了，小年夜合家團圓的，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程晨為程父夾了些菜，轉臉對陸昊楓說著。
真的抱歉，他送她回來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想得周到，繞道小鎮上買了大魚大肉的，還有煙火。現在讓他連飯都吃不飽就讓他回去，程晨也覺得過意不去。
可她家確實是容不下這一尊大佛，陸昊楓與這個破屋子格格不入。
就是吃飯他都是優雅的讓人覺得羞愧，怎麼會有吃飯都如此好看的。
「很合口，答應果果要陪她放煙火的，反正現在趕回去也來不及了，等放完煙火再回去也沒事。」陸昊楓放下筷子，身後撥了撥小家伙細女敕的小臉蛋。
「是啊媽媽，放煙火，果果要出去放煙火！」小家伙在陸昊楓的提醒過後，揮動著小手跳下凳子，抓住陸昊楓的衣角搖晃著。
程晨想要把小家伙拉下來，可看到孩子明媚的笑臉，她又舍不得。
畢竟果果與同齡的小朋友比起來已經少了很多，她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孩子讓小家伙開心，所以無法伸手如阻止。
「我帶果果出去玩了，慢慢吃！」陸昊楓刮了刮果果的小鼻子，矯健的雙臂一伸，小家伙就被她高高的舉起。還不忘回身，對桌子上的程父打著招呼，禮貌而優雅。
大門打開著，大煙火點燃，陸昊楓手中還拿著點燃的小煙火，果果想要拿在手上玩，陸昊楓便抱著她並不給她，是怕小果果燙到了。
絢麗的煙火點亮了整個夜空，五個大煙火齊放，震響了整個天空，直沖與天的煙火，猶如破曉，要將黑暗的天色沖破，將所有的黑暗照亮，迎來光明。
程晨看的痴了，陸昊楓抱著小家伙在場地上轉動，奔跑的笑臉。
第一次見到陸昊楓如此開懷的笑，以前見過的都是淡笑，優雅從容，自在安然。那樣總讓程晨覺得他太遙遠，因為太優雅高貴。
此刻如此真誠的笑，那清冽干淨的好似清泉的笑聲，將寒冷的冬夜都捂暖了，配上暖暖明亮的煙火，程晨有一種錯覺，這幾個月來的陰霾即將過去，美好的明天就在等著她。
果果在陸昊楓的懷中，‘咯咯~’的笑，清脆的稚聲，程晨看的心壓抑不住的疼，鈍鈍的痛。
邵鵬凱從來沒有，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陪孩子玩過，孩子在她離婚後，也是第一次笑的如此燦爛。
「媽媽，媽媽快出來一起玩呀，好漂亮，果果好喜歡，好好玩！」銀鈴般的笑聲，夾雜在果果的話語間，將程晨拉回了現實中。
「噢！」抬頭，沖著果果笑，不經意間，觸踫到陸昊楓的眼，他看向她，眉毛上挑，眸子里盡是笑意，他也很高興！
程晨快速的轉動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害怕陸昊楓的明亮的眸子。
嘴角掛著寵溺的淡笑，「媽媽在里面跟外公一起看著你呢，果果玩的開心，媽媽看著就好。」程晨說著，她不願意出去，不想與陸昊楓靠的太近。
小家伙的小嘴立馬厥了起來，程晨看在眼里知道她是不高興了，只當沒有看見的將視線轉移，嘴角依舊掛著淡笑。
這個笑是真實的，並沒有強裝。是從婚變事發到現在，程晨第一次露出真心的淡笑，今晚無論如何，她真的高興。因為一個陌生的男人帶來的高興與感動。她選擇相信，陸昊楓是沒有任何目的的。
程晨移開了視線的同時，陸昊楓湊近小家伙的耳邊，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很久，小家伙撅起的嘴又上翹楚快樂的弧度。
陸昊楓將果果放下，就見小家伙如一只快樂的小鳥般往屋子里跑去，站定在程晨的面前，程晨還沒鬧明白剛才在外面玩的好的小家伙怎麼進屋了，已經被果果抓起手掌就要往外拖。
「媽媽要和果果一起玩，不玩果果不喜歡媽媽了，媽媽這是果果的新年願望，好不好嗎？」小家伙賴皮的賴在程晨的腿邊，蹭啊蹭，撒嬌耍賴，使出渾身解數就是要程晨就範。
還是拗不過果果，程晨模了模她的小腦袋，「好啦好啦，媽媽和果果一起玩。」
得到程晨的答案後，小家伙立馬扭頭看向站在屋子外場地上的陸昊楓。
「媽媽答應了！」稚氣的聲音響亮，在冬日的夜晚尤為清晰。
程晨抬眼，陸昊楓正看著她。
他的笑，冬夜中的一絲暖意，雍容高雅，就是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場地中，也能夠讓人感受到他的出眾月兌俗。
微微一笑，目光悠然，穿過萬里浮雲。
「一起玩！」陸昊楓稜角分明的粉唇中吐出邀請。
「好啊，好啊，一起玩，我們一起玩！」果果已經丟下了程晨，拍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往陸昊楓的身邊走了去。
陸昊楓的視線從程晨的身上轉移開去，寵溺的看向小家伙。
張開雙臂，一下子將她舉了起來。
「哈哈——再高一點，還要再高一點！」果果的歡笑聲。
程晨不自覺的邁開了步子，她也想要抓住那一份歡樂，想要為孩子抓住。
不知覺的已經站在了陸昊楓的身旁，他好像和果果玩的開心，並沒有注意到程晨。
他的背影挺拔，肩膀寬厚。程晨記得爸爸說過，肩膀寬的男人有擔當，他是不是就是這樣？
漫天的煙火，照亮了夜空，空曠的空地上，兩大一小，三條影子如此和諧，抬頭看向沖破雲霄之勢的煙火，程晨看迷了。
什麼時候陸昊楓伸出的大掌，她冰冷的手什麼時候被他我在手中的，她記不清楚了。貪戀這一份短暫的溫暖，程晨沒有抽離手，她想要讓自己放肆這一回，不為任何事，只為這一刻天空的絢麗，和果果的快樂。
快樂總是短暫的，分別是必然的。
果果早已經玩累了，程父也已經入睡，老人家生病後已經熬不了夜了。
瑪莎拉蒂旁，陸昊楓斜靠在車蓋前，黑色的呢子長風衣，在這樣的夜晚應該很冷，可他卻悠然自在的雙手抱胸，斜抬頭看著天上的星。
程晨將果果安置好，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很晚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小心，今天謝謝你！」站在陸昊楓的身側，程晨說著。
她每一次對他說的，好像就只有感謝。他幫了她多少，她已經記不清了。這讓程晨有些害怕，因為她怕到時候她還不起！「你笑起來很漂亮，多笑笑會更漂亮！」陸昊楓依舊維持著45度角仰視的角度望天，說出的話讓程晨有些無法招架。
沉默了一會兒，陸昊楓站直了身子，轉身對向程晨。
「快進去吧，外面很冷，我回去了。」他伸手，程晨本能的閃躲，縮了下脖子，她不知道陸昊楓想要干嘛。
程晨後退了一步，並沒有躲閃掉陸昊楓想做的。
他上前一步，將程晨耷拉下的毛領子豎了起來，牢牢的把脖子包住，這樣會暖和許多。
程晨不敢抬頭，陸昊楓如此靠近，鼻息間全部是他的味道，清爽干淨，沒有煙酒味，有淡淡的古龍水的馨香。總算是明白，別看陸昊楓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儒雅模樣，實則他也是如此月復黑強勢。
「走了！」做完就鑽進了車子里，要下車窗說了這一句，就啟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好遠，程晨一直就站在夜色里，久久沒有進屋。視線一直盯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可有一點她是清醒的。
這個男人，她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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