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來了,快走啊。」
謝少鋒沒動,謝東東小朋友倒是動了,可憐的謝東東小朋友,數次目睹余小凡或真或假的月兌線行為,心中已認定了這位阿姨是沒有方向感、常常迷路、一開步就險象環生的危險人種,看到她手伸過來,不知不覺就忘記他自己還是個小孩,居然抓住余小凡的手,任重道遠地帶著她走了。
東東……
謝少鋒再次愣住,他兒子不是出了名的不愛親近人嗎?這余小凡,果然是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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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沉默寡言,是因為家庭變故或者感情失意,但謝少峰絕不是那種因為一點挫折就改變性格的人,他從小就不愛說話。
讀書的時候謝少峰的老師寫評語,結尾總是希望謝少峰同學能與大家互幫互助,帶領大家共同進步。言下之意,就是他雖然學習不錯,但實在不合群,人際關系零分。
謝少峰與余小凡一樣,並不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他家在J市,靠近上海的一個小城,家里三代從醫,祖父那一代便是地方上有名的赤腳醫生,後來父親自立門戶開了J市的第一家私人牙科診所,再後來小診所擴大成了市里最著名的牙科醫院,牙科是醫科中最賺錢的行當之一,家里當然地富了起來,看出去的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
謝少峰讀書極好,高中畢業之後便考進了上海的醫大,後來又做為交換學生到比利時皇家醫學院留學,他爸原本是想讓兒子承接衣缽繼續在牙醫的康莊大道上大踏步前進的,沒想到謝少峰自有主張,到了醫學院便選了最難畢業的整形外科,足足在國外待了七年,回來的時候都二十七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謝少峰雖然寡言,但女人緣還是極好的,從小就有不明真相的小妹妹吵著鬧著要跟著他回家,拉都拉不住,大學的時候也跟同學談過戀愛,但與大多數初戀一樣,一旦分開距離遙遠就淡了,交往最長的女朋友叫羅莎莎,是在留學的時候認識的,異國他鄉,中國人不多,互相取暖那樣就在一起了,後來羅莎莎意外懷孕了,她原本不想生下來,但他說了,生下來,我娶你,說完就帶她回國見了父母。
羅莎莎是北方人,大學畢業之後才到比利時進修碩士學位,但國外的醫學院畢業極難,她念了兩年就念不下去了,也不想回國,至于工作,國外工作機會原本就不多,她又不想從事太辛苦的行當,後來就一直依靠謝少峰生活。
謝少鋒雖然留學多年,但內里仍舊是傳統中國男人的想法,覺得既然兩個人在一起了,他作為一個男人,負擔女友的生活也是理所應當的,兩人就這樣同居了一陣子,之後羅莎琳懷孕,他決定與她結婚,正好他的博士論文也已經通過了,便帶她一起飛了回來。
謝少峰的父母自然是大喜過望的,兒子在國外博士都讀完了,可終生大事卻沒有一點音訊,這要是按照家里的風俗習慣,他們的孫子都滿地跑了。
老兩口日思夜想的都是兒子的婚姻問題,可謝少鋒屬于那種願意說的才說,不願意說的打死都不說的性格,他們再如何旁敲側擊都沒能套出任何話來,正憂心如焚的時候,沒想到兒子就把媳婦孫子一起帶回來了,且不是他們所擔心的洋妞,頓時讓他們喜上眉梢。
老人家從看到羅莎莎的第一眼開始就拉著她的手不放,見面禮自是不用說了,一根金項鏈足有二兩重,龍鳳鐲沉得差點讓羅莎莎手都抬不起來,準公婆當天晚上還帶著媳婦的手去看了他們早就給兒子準備好的別墅,就在老兩口所住的那棟旁邊,怕媳婦嫌他們老人住得太近,還特地說了,如果他們在老家住不慣,上海也有房子,隨便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