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葛丕的心還在激烈跳動,象要跳出胸腔。她知道周捷蕊所說的,不會是空穴來風,定是事出有因。
謹哥哥在那里真是和她同居的嗎?他真要和她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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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了,兩人之間的情意,象萬能膠般把他們緊密粘在一起,骨肉相連,分也分不開,用刀,那就是刀刀見血----他和她,誰又能下得去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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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郁抑,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她趴在床上,挺尸般一動不動。「喜唰唰,喜唰唰,噢∼∼∼」
接起電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在樓下。」
葛丕枯木逢春般撲下樓去。
他果然站在那里,帶著那付她買的28塊人民幣的眼鏡。
她的謹哥哥,她的君子蘭!
葛丕不爽的心情一時一掃而光,有他,那就是楮天。
兩人好象都忘記了上次的不歡而散。
兩人或許上輩子都是變色龍轉世。
「你這眼鏡好傻呢。」她取笑道。
他眼神閃爍,反應得極敏捷,「你這腰上的帕子也傻得可愛。」
「嘿嘿……」皮厚的葛丕居然面紅了。在謹哥哥面前吃鱉也是幸福的。
「今天戰況如何?」
「噢,不知道呢。反正我是盡力了。」
「吃什麼?」
「今天要吃大排檔!小龍蝦,田螺,牛百葉!外加一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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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北校門附近的‘再來大排檔’,點了一桌子的菜。
「嘿嘿……吃不完我就打包帶回宿舍。」
「好。要不要再點?」
「夠了,夠了。嗯,酒呢?老板,一件啤酒。」
老板叫道,「丫頭,就兩個人,哪喝得了一件,少喝點兒。雖是啤酒,多了也傷胃。」老板好心提醒。
「哎!趙哥,這話我不愛听,給生意還不做麼?就一件,一瓶也不能少。全上來。今天我要盡興,不醉不歸。」葛丕倔勁兒上來了。
老板拗不過她,看了看于謹。
于謹看看葛丕,嘆了口氣,「我陪著呢。上吧。多了我擔著。」
老板顛顛地搬來一件冰鎮的易拉罐,放在他們旁邊空出的椅子上。
「皮皮,你今兒……」于謹低著眼,想著措辭。
「我今兒要和謹哥哥吃得盡興,喝得盡興,玩得盡興。」她媚眼如絲。
于謹的心抖了抖,她怎麼還沒喝,就象醉了似的。讓人不安。
她側眼看著他,看來他並不知道周捷蕊今天來找過她。也不知道周捷蕊告訴她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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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過去的事……
一邊吃,一邊喝……
葛丕看他體貼地用手將小龍蝦一一掰成兩段,頭部剝開,放到她盤里,尾部里面的肉用公筷取出,再仔細放入她盤中。
葛丕的眼有點澀。她從小愛吃小龍蝦,無奈這蝦殼硬,這剝的過程她實在是不奈其煩。只有他有這耐心,替她做這些……這麼多年,一直如此,而他也成了習慣。每次說吃小龍蝦,他幾乎沒有怎麼吃過,都是剝好,看她吃,喂她吃。
正想著,看他手中已經又夾了一塊蝦肉伸到了她嘴邊,那麼的自然而然,那麼的天經地儀……
葛丕一口咬住,慢慢的品嘗,心里酸酸的----這樣的他,如果將來也對別的女人如此體貼……她的眼里立刻蒙了一層水霧……有些事情不能想,真的不能想。現在幸福就好!
「謹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小學快畢業那時,我們五個院里的小孩一起去三角公園點火的事?」葛丕油乎乎的嘴,又喝了口啤酒。
「你還好意思說。被你害得慘,受了半天教育才被放走,回家還挨頓揍。」
「赫赫……想起來好象昨天一樣哦」葛丕甜蜜的回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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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愛玩,又皮得很,那次她慫恿著大家拿了火柴,肉塊,還有盤盤罐罐,帶去了三角公園的一個小山上。
小山上滿是松樹,正值秋天,好多松果和松針落在地上,都是一點就著的料。
看到滿地的落葉,他反對了。可她就是想做,說他膽小,一心非要吃燒烤。
最後他拗她不過,他們真的在小山上一處隱密的地方生起火來,可惜,才剛剛開始,這林里的煙霧就把管理員招來了。
大老遠,管理員就喊著,不能生火,停下停下。
小孩子們一看驚慌地四散而逃。無奈她年齡最小,腿腳最慢,眼見就要被管理員捉到了。他跑回來讓她快跑,自己攔在管理員面前。
所以,五個小孩,本應他最能逃掉,卻為著她,成了唯一被捉到的人。
他年齡大些,被管理員狠狠地批了一番,又叫來了家長。交了罰款,回家也挨了頓打,兩天沒下得了床。
他沒吱聲,沒說其實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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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過往,歷歷在目,宛如昨天。她許是已經有些醉意,也許即使沒有酒,這些過往也足夠她醉的。
她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幽幽地問,「謹哥哥,是不是無論我做了什麼錯事,你都願意替我擔著……」
那目光是楚楚動人,可是看著她油光光的嘴邊還有一小片蝦肉,迷糊的臉上還有幾抹蝦油,他不由笑了,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我手上的油都抹到你臉上了。」拿起紙巾擦淨自己手上的油污,又拿起新的紙巾伸到她面前,一點點替她擦試。
葛丕不依不饒,拉著他的手不放,「快說,你還沒回答我呢∼∼∼」
他嘆了口氣,「嗯,你不都知道麼,還問這做些什麼。你如果犯了罪,那我一定是從犯,包庇罪。」
「如果我坐牢呢。」
「我是律師,不會讓你坐牢的。如果還不行,我就等你。」
「等多久?」
「需要多久,就多久。今天發什麼瘋,問這些個傻問題做什麼。」
「赫赫……真好……」她舒心地笑了,幸福地把頭歪倒,靠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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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杯的啤酒下肚,他攔也攔不住,卻被她灌下不少。
她都上了三次衛生間了。
「謹哥哥。」
「嗯。」
「我,我要去衛生間,小便。」
「嗯,你喝太多了,都第幾次了。自己行麼。」
「嗯。沒問題。」
她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于謹立馬跟上,拉著她,「那是男衛生間」,又扶著她向另一側走去。
葛丕在衛生間里。
于謹不放心,守在門外。有人過來,他就厚著臉皮,「不好意思,有人。」
半天,葛丕才從里面出來。「嗯,好舒服。」
用手拉著他的袖子,靠在他肩上,由他扶著才能坐到位子上。
「別喝了。你已經是醉蝦了。」
「沒有,我正喝得舒服,你別掃興。」葛丕小臉一板,眼一瞪。
于謹不言語了。
她一口一口品著,還時不時望望他,當他是下酒菜一般。
她早已醉得坐不住,歪歪著靠在他身上。
她磨蹭著慢慢地在他身上找著舒服的姿勢和位置,漸漸地變成靠在她懷里。
他懷里真溫暖,好舒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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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是怎麼了。
眼見得椅子上的庫存一點少似一點。她的神智一分少似一分。于謹感覺不對了。
一年時間不見,她什麼時候變成酒鬼了。
她偎在他身上,眼楮已經幾乎睜不開,皺皺眉,「謹哥哥,我,不舒服……」她申吟著。
「怎麼?」
她哼哼著,卻仍是偎著他,不說話。
他拉了她的手,「今天到此為止。」
起身結了帳,回來後他發現她已經趴在桌上,醉得呼呼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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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邊坐下,等了會兒,她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怎麼辦呢。
把她送回學校?對她不放心。
把她帶回酒店?對自己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