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平時住校,只有周未回家的葛丕正在系里忙著組織黨小組學習,接到葛媽的電話,說家里的電腦昨晚突然死機了,再也啟動不了。
葛爸和葛媽都是網蟲,不可一日無網,所以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葛丕正忙得焦頭爛額,說話也不方便,說等回頭打給他們,就匆匆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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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完學習,又被校文藝部拉著把關文藝匯演的節目。
不知不覺,這一拖就到晚上了。
等到葛媽又一次打電話時,她才猛然想起來還有這麼回事。
葛媽語重心長道,現在的世道,女兒竟不如未來女婿可靠。又道今天正好盧君打電話說周未打算來家坐坐,葛媽忙告急說電腦出了問題。
盧君雖然不是計算機專業,但現在的年輕人誰都能整個機做個啥的。盧君當即就應了,拿了工具盤上門服務去了。修好了電腦的盧君說還有事,飯也沒吃,就匆匆走了。
葛媽感嘆,這小伙真是不錯,有事時比自家女兒還靠得住哦。
說得葛丕心里美滋滋,樂開了花,這樣忠厚可靠的男人哪里找。
葛丕放了電話,還奇怪怎麼盧君沒有給自己打電話說這些事,又一想,他可能真是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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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的葛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打了個激靈,心道,不好!
那台電腦多年來她一直用來和謹哥哥聯系用的,直到她上大學,每到周未她偶爾仍會用這台電腦和謹哥哥聯系。所以,里面有多年來她和謹哥哥的來往信件和過往照片……這些資料她都仔細保存在硬盤里……今天重裝電腦,重裝前一定會檢查和備份文件,這麼說來,這大批的資料……葛丕腦中嗡嗡直響,冷汗直冒,她不敢想下去。
最近盧君幾乎每天都會電話微信和她聯系,今天卻……
她心里隱隱感覺著什麼不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閉了眼,一切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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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葛丕顧不得太多,騎了車呼呼的趕回家。
到家打開電腦,一看重裝過系統的桌面上有許多文件夾,其中有個‘皮皮備份’的文件夾,葛丕的心忽的就沉了下去。
雙擊打開那個文件,果然!多年來,她和謹哥哥來往的照片,信件備份,在qq上的對話記錄,全在……
這個文件夾是昨天盧君創建的。
葛丕跌坐在椅中,心里一片空白。
他全知道了……葛丕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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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下午在椅子上呆坐了幾個小時。
她要想想,這會有什麼結果。盧君會怎麼想她。而且,這會對謹哥哥有什麼影響。
盧君或許不只恨她,也會連帶著恨他的吧。
她該怎麼辦呢。和他解釋?解釋什麼?怎麼解釋?葛丕泄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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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回到學校。
她躺在床上。想起幾個月來,她和盧君之間的點點滴滴,這個男人真的是用心在和她交往,不乏耐心,不缺真心。
在公交上,並不相識的他挺身而出,攔住了要到她身上的拳頭。
她生病時,他急急如火般趕來,還記得他溫暖的手掌撫在臉頰伴她入眠。
一次次出去旅游時,他細心的關照,拿著冰激淋喂她的場景。
在他的住處,他一次次忙碌在廚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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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會感覺自己騙了他……是騙麼,可以算是;可是,又不是。
不論她開始時抱了什麼心思去接近他,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確實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只是,這段時間的接觸,葛丕了解他,他是個防衛心很重的人,不輕易相信人,一旦被傷害,就很難再次信任別人。
他現在也一定也很受傷吧……葛丕心里一酸。她從來也沒有故意要傷害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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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等了兩天,也沒有等到盧君的電話。她也沒有勇氣聯系他。
第三天晚上,他終于打了她的電話,聲音有著幾分嘶啞,听得葛丕心里難受。
葛丕下了宿舍的樓,一步拖一步,她的腳和她的心一樣沉重,真不想面對他,可又不得不。
終是要面對的。她對自己說。自己做的事,自己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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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樓下,她看到盧君站在遠處。
她真不知道自己真的會為他心疼。
才幾日不見,他卻看起來那般憔悴,胡子拉茬,眼里絲絲血絲,不修邊幅。和那時在階3做報告時的從容平淡,萬事不驚的盧君判若兩人。
這都是因為她麼,她心里壓抑,如沉沉烏雲壓頂。
她低了頭,一副準備受批的模樣。
他走到她面前,「陪我走走吧。」
他走在前面,葛丕陪著小心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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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操場上慢慢走著。操場上只有昏暗的幾盞路燈,已經立過秋了哦,晚上的風中夾著絲絲涼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了步,看著葛丕走到他面前。
葛丕抬起臉來,努力平靜的看著他,「別委屈自己。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感情能把聖人變成瘋子,也能把天才變成傻瓜。在感情的洗禮中,又有誰能聰明睿智。
盧君的唇有幾分顫抖,「你……」
葛丕的心擰在一起,她能感覺他的痛,也知道他想問的話,深吸了口氣,「和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的。」
「當時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嗎?」
葛丕要窒息了,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會很傷人。
她從沒有想過,他有天會以這樣的方式發現她和那人之間的過往。
「為什麼要騙我?」他聲音里雜著怒氣。
葛丕昂起頭,「記得麼。是你說過,不需要我向你交待我的歷史。」
盧君走近她,蹙著眉,低頭緊緊盯著她的眼,「記得,我記得。可是,你能告訴我那是歷史麼?那是過去式?還是現在式?!」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這麼溫和的男人,現在是如此激動……
葛丕愣住,她腦子里在思索著答案。是過去式?還是現在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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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良久無語,盧君心里怒氣洶涌,猛然上前捧了她的臉,激烈的吻上了她的唇。
一股濃烈的煙草味沖入她口中,自己面前平時那從從容容,萬年平淡,淺笑盈盈的男人,這時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肆意地吻著她,毫不疼惜的蹂躪她的唇。葛丕吃痛地張開口,他的舌霸道的追逐著她的舌,在她口內橫掃肆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愛意的表現,這是恨意的發泄。
葛丕心痛不已,毫不推拒,怔怔的由他抱著,她閉上眼,淚水劃下。
是她傷害了他,讓他傷得變得不是他自己。她的淚水成串的滑到唇邊。
被滿腔怒意充斥的盧君感覺口中一絲咸腥,才驚覺她已淚水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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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地推開她,看著她,冷笑道,「我原來一直奇怪為什麼我們之間從來都那麼純潔,連我的吻你都要回避躲開,卻原來,你是在為他守身如玉!」
「在我面前你那樣一次次問起他,就是想要通過我接近他,是不是?!」
「難怪我之前總感覺你面對我,有時會走神,那時,你是在想他吧?!」
一聲聲尖刻的質問,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葛丕低著頭啜泣,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之前想要解釋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已經認定了她是欺騙他,利用他。她再解釋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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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我一直對你真心,心里只有你一個。那麼信任你。在我失意的時候,你那麼安慰我,全是虛情假意麼?看起來這麼清純的女人,心機卻這麼深沉。你太可怕了。」
「在你之前,我從未恨過一個人。你走吧。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不想再見到你!」
葛丕看著他,無語,只是淚流。
她沒有想到,他和她之間,竟然會有這樣慘烈的一天。這樣的分手,居然會讓她這麼痛!
如果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她又怎麼會痛?!
可是,她沒有資格去解釋。無論她再如何解釋,他也不會原諒她,他和她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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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抹抹眼淚,望著他說,「不論他在我心里如何,不論你我之間是如何開始的,但我後來,對你確實是真心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的都是事實。而且,我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如果恨我,能讓你感覺好過,那就恨著吧。我走了。」
葛丕轉身離開。她知道,他和她完了,以這種極不合諧的方式。
身後的盧君顫抖著身子,「他一周後就要和那個女人結婚去法國了。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麼?!」
聞听此言,葛丕的背影一僵,雙手掩面,哭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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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葛丕用被子蓋了頭,躲在被子里哭得幾欲氣絕。
她自責,知道自己卑鄙,當初為了那樣的目的和盧君在一起。又心痛盧君最後告訴她的話。
撕心裂肺的痛,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似的沒法呼吸。
一直哭著,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為誰而哭。
旁邊許潔和孟芳怎麼勸也拉不開被子,最後她哭得迷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