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大四,葛丕因為同時還在國貿實習,所以每晚回家,不再住校。
在小區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清俊身影,正是段沐譽。
這斯正斜倚在一棵粗壯的榕樹上,雙手抱臂,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一頭微卷的發隨風搖曳,飄逸出塵。身旁支著輛摩托車,黑色的車身 光發亮,一看就是車主精心護養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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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推著自行車悄悄走到他背後,匝好車。輕悄悄走到他身後,冷不丁撲過去,雙手捂了他的眼,裝模做樣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要錢還是要命?嘻嘻」
事主沒有一點吃驚的表現,雙手扣在她手上,懶洋洋道,「錢和命都是你的。要的話,拿去吧。」
葛丕甩開手,跳到他面前,「呸,誰要你的命。給我就要了麼?誰希罕。呵呵。」她看看身邊的摩托,拍了兩下,「哎呀,真不敢恭維啊?木魚兒,你的審美水平急需提高哇,這什麼車啊,怎麼這麼難看?!」
段沐譽聞言眼角直抽。眼前這妞實在太讓他無語了,不懂也就算了,還口出狂言、肆無忌憚的貶低他的寶貝。這可是哈雷softailclassic110周年的紀念版啊!他也不言語,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他一雙淺褐色深邃的眸子在深深的眼眶中熠熠閃爍,看得葛丕心里砰砰直跳。
葛丕白了他一眼,「等在這里做什麼,要打劫不成?」
「那是,守株待兔,自是要劫財劫色。」正說著,拿起摩托車上的一個頭盔扣在她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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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腦袋頂個大頭盔,葛丕感覺有些頭重腳輕。
她正懵然間,段沐譽已經戴好了自己的頭盔,跨坐到摩托上,他面色有絲復雜,眼楮有神卻有些疲色,對葛丕道,「上來!」聲音中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決。
葛丕點點頭,正要上車,遲疑了一下,又道,「稍等,得把自行車停在小區車棚----最近小偷很多,很猖狂!」說完戴著大頭盔顛顛推著自行車向小車棚跑去。未幾,一個大頭小身子的跑動的身影重又出現在他視線中。
她氣喘噓噓來到摩托旁,一手扶他的肩,一手扶著車,跳坐到後座。她拍拍他的肩,「好了。去哪兒?」
「抓緊!」說完,在摩托馬達的轟鳴聲中,他一加油門,猛然的加速中,葛丕輕叫了一聲,急忙抱緊了他的腰,兩人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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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沐譽駕輕就熟在里弄外巷,車流如龍的馬路上,帶著葛丕飛馳。
坐在車後的葛丕,有幾分尷尬的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敢放松分毫。
她分明的感覺到今天的段沐譽和往常不同。
今天的他身上有幾分桀傲不訓的戾氣,是什麼事情讓他介懷,讓他心亂呢?
她暗自揣測著,卻沒有絲毫頭緒。
在她面前,他是包容的,也是尖刻的,對她是寵溺的,同時也是刻薄的。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通常都是她說,他听----他一向是听眾的身份。
仔細想來,他現在應該對她算是了如指掌了吧,可她對他卻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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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喧囂的人群,穿過熱鬧的市區,這車飛馳著向郊外奔去。
葛丕對他是百分百信任,可她對郊外的治安可沒那麼信任,她不由勾著頭對著段沐譽的耳朵叫道,「豬!你到底要去哪兒啊!」
段沐譽只低沉著聲音悶哼了一聲,就又沉默了。
他單薄的t恤迎風鼓動,風聲呼呼在耳邊嘯叫。
葛丕把頭埋在他背上,緊緊的抱著他,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他堅實的肩,讓她感覺踏實的背。她再不言語,心里只道,這只豬今天發的什麼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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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當暮色籠罩天地,月亮在天際慢慢升起時,攜著葛丕的摩托已急馳在郊外的河濱大道。
遠處海天一色,近處能看到波浪翻滾。
「嗤∼∼∼」一個急剎車,車子嘎然而止。
葛丕由于慣性噢的一聲重重撲在段沐譽背上,噎得她一愣一愣。
段沐譽利落的長腿一邁,從前面翻身下了車,默不作聲的把手伸向葛丕。
戴著頭盔的葛丕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看著他沉著的臉,她還是知趣地選擇了沉默。
把車扎好,段沐譽面向葛丕,「陪我走走好麼?」說完一個人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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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有著濕咸的氣息,遠方海天處蒼茫一片。
一向頭顱高昂,心高氣傲的段沐譽,今天卻是微微低著頭,肩也有些低落,仿佛承不住什麼樣的重負般。
他的背影此刻在葛丕看來,竟然很是蕭瑟悲涼。
不知不覺間,敏感的葛丕眼楮有一絲濕潤,心里有些點點的疼。這家伙,今天著什麼魔了?
她定了定神,把心中的陰影抹去,拿出自己的精神陽光,面色燦爛的的追著他的腳步而去。
跑到他身邊,她毫不猶豫的雙手挽住了他的左臂。
葛丕感覺到他身子輕輕一震,他步子停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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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葛丕。葛丕迎著他的目光,她眼楮里滿是信任和鼓勵。
她俏皮的笑著,沖他擠擠眼,「荒郊野外,自是要緊緊的跟著木魚兒才好。」
段沐譽盯著她,淡淡笑了笑,右手抬起,輕輕擰了擰她的臉,「是哦,跟緊了,不要放開我。拜托。」說完垂了眼,兩人挽著手向遠處走去。
他今天真的不對勁,淡淡的一句話被他說得如此傷感沉痛,說得葛丕的心一路直向下沉下去。
象平時一樣損她也好,貶她也好,逗她也好,都比現在這樣沉默好。
葛丕挽著他的臂,心里一直琢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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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難怪平時閨蜜都說她不僅不諳女工,也不善女‘柔’之道。
她里百爪撓心,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放松下來,對她敞開心結呢?
正胡思亂想中,他已拉著她走上海邊的一塊礁石上。
他拉著她坐下,「走累了吧,陪我坐會兒,好麼。」眼中有著抹掩不住的滄桑。
是什麼讓這個青春四溢的魅力難抵的男人,如此頹廢。
葛丕听著他略帶憂傷的音色,看著他如刀削般的側臉,心里有種莫名不安的預感。她終于忍不住開口「木魚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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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長臂一伸,掩上她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和她臉貼臉,貼在一起,他另一只手還不依不饒的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摩挲著。他的口氣低沉,「別問我。讓我想想,好嗎?」
葛丕語噎,沉默了。
他和她臉貼著臉,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坐在礁石上,面對著的是濤走浪飛,翻卷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