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澤之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Chapter 99 雪中送碳

作者 ︰ 涓漪

文印室里,葛丕正重復著動作,一張張復印,眨眼間,再看牆上的表時,已是晚上八點多。

透過文印室的玻璃幕牆,葛丕望向窗外的夜景。

此刻,外面正暴雨傾盆。

從這樣的高處俯望下去,馬路上車水馬龍,燈光璀璨,行人已經變成一個個小點,象螞蟻般在雨中急急穿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諾大的世上,熙熙攘攘間,誰又關心過誰呢?

想到這里,葛丕心里涌起一股難耐的酸澀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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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的手機響起短信的聲音,打開一看,是段沐譽的信息,很短︰在哪?

葛丕回道︰苦命人正在加班

那人回道︰這麼快就是主力了?

葛丕怔了一下,終是回道︰如果雜役算是主力,那我算是中流砥柱了。今天要復印600頁。人是刀俎,我為魚肉……

那人沒了信息。

葛丕嘆了口氣,或許他手機沒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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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復印……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一听,表情一怔。

對方道,「葛小姐,我是樓下保安。這里有位段先生,說是來找您的。所以打您手機確認一下。」

葛丕心里一暖,這個家伙怎麼找上門來了,「嗯,沒錯,是來找我的,登記一下,讓他上來吧。」

扣上手機,葛丕低頭沉思了一下,向電梯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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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跑到電梯間,門剛好打開,段沐譽從里面走了出來,剛好和葛丕對面而立。

眼前的男人,帥氣的身板,身著夾克,發梢還掛著雨滴,每手各拎一個袋子。

看到電梯口的葛丕,他一愣,隨即道,「別發呆了,這個給你拎。」說著手一揚,把手中的袋子送到葛丕面前。

「你怎麼來了?」心里暖意融融的葛丕,出口的話卻冷冰冰。

「這還看不出,慰問你這個傷員來了。」段沐譽面帶和洵的笑,全無平日的桀傲霸氣。

接過段沐譽手中一個袋子,葛丕領著段沐譽來到辦公室。

段沐譽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一一打開,道,「這是你愛吃的喬家面外賣。這袋是你愛吃的鴨脖。」

說完,從袋中取出紙巾和筷子,然後拉過身邊的椅子,把葛丕推坐到椅子上,「你這個吃貨想來今天餓壞了,快吃吧。」

葛丕呆呆看著他,又看看方便碗里的面,一向心驕氣傲的她,眼淚居然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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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積累了滿滿的委屈時,他居然象大話西游中的至尊寶般用了月光寶盒出現在她面前,駕著七彩祥雲,給她送來了喬家面……

人在低谷時,任何微小的關懷都能令人感之肺腑,更不要說象他這樣用心在意,體貼關懷著她。

說不出什麼話,一直努力在人前維持堅強一面的葛丕,這時只有感動的淚,默默的流。

段沐譽卻冷不丁早冒出一句,「早知道喬家面能收買你成這樣,以後每天給你送一碗來。」

葛丕不防他這一句,正感懷動情的她撲哧一聲,破涕而笑,「你這個壞東西,總逗我干嘛。」

段沐譽揉揉她的腦袋,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笑比哭好。冬瓜本就比我大,再哭起來,更顯老,這可不行。」

「你,你這只臭魚兒!」

「好了好了,乖乖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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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的時候還未覺得餓,面對著吃食,葛丕才感覺自己的胃原來已經空了過久。

她老老實實坐在桌邊,大口吃著,一口面,一口鴨脖,餓的時候,更覺口中盡是美味。

她正吃著,段沐譽卻忙著四周環顧,「這辦公環境,看起來是簡陋惡劣了些。」

葛丕不以為意道,「工地上麼。這辦公室都是臨時的,自然是這般的了。」

「如果一輩子從事這專業,在這樣的環境里呆著,年頭長了,你能不厭倦麼?。」

葛丕一邊津津有味吃著,一邊漫不經心回道,「怎麼會呢?。辦公的環境對做工程的人來講,有什麼重要的呢。重要的是工程本身。當你親身參于指揮建造工程時,就象女人生孩子,經過辛苦的過程,然後一個個地標性的建築就在你手中誕生了。這樣的建築可以幾十年,上百年的留下去,有的還會成為經典。當你接生了這樣的工程時,那種自我成就感,是難以言喻的。相比之下,工地上簡陋的辦公環境又算什麼呢。」

段沐譽靜靜听著,未了,點點頭,仿佛明白了葛丕的感受,「嗯。沒看出,你還真是個有事業心的女人啊。現在不是很多女人都希望老公能掙,自己可以在家做全職主婦麼?」

葛丕搖搖頭,「女人婚前或婚後,都應該有一份在社會上的工作,不論這職位是大是小。完全在經濟上依俯于人,和社會月兌了節,年頭長了,總會被老公輕看的。」

「切,你這是對家庭和婚姻沒有安全感麼?」

「不是的,我只是感覺每個人都應該在社會上有自己的追求和位置,不論男女。不過,人各有志,也不能說何好何壞,只是有的生活方式不是我所追求的而已。」

段沐譽點點頭,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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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葛丕問道。

「冬瓜,你慢慢吃。不是說還有沒復印完的麼。我先服一下苦役,你休息一下。」

葛丕笑嘻嘻站起身,跳到段沐譽面前,「謝謝你。」背著手,說完冷不丁跳起來向段沐譽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這是葛丕第一次主動對他做點什麼。段沐譽表情卻有幾分怪異,他眨巴眨巴眼楮,嘟囔道,「豬,我有潔癖的,看看你那油光發亮的嘴巴。」

葛丕沖他擠擠鼻子,嘻嘻笑著。

原來她是故意的。段沐譽反應過來,立時捉了她的雙臂,將她箍到自己懷中,吻向她的唇,雙手同時不懷好意在她屁屁上捏了一把。

葛丕哎喲一聲,彈跳開來,卻還是被吃了豆腐,她悻悻的看著他。

段沐譽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這叫玩火者必**,下次小心。復印機在哪?」

葛丕也不客氣,捧了碗拿著筷子,帶著段沐譽來到了隔壁的文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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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桌子上已經印好,和還需要復印的紙張,段沐譽心里嘆了口氣。他明白了她為何沮喪的原因。

他不作聲色的向葛丕點點頭,示意她休息一下,自己默默的拿起文件一張張復印起來。

葛丕面對著他,心里輕松起來,開始和他叨叨起公司的人和事。

段沐譽靜靜的听著,偶爾接接話。

葛丕竹筒倒豆子似的叨叨著,不時發著牢騷,「木魚兒,你說我現在這日子有多難過。」

「你是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主兒。其實這點兒事情算什麼呢。你在社會上工作經驗有限,又做的是和以住完全不同的工程,還是不同的工種。基礎幾乎是空白。在公司每個人眼里,你現在都只是不能創造價值的學徒而已。既然這樣,你又怎麼能怪別人把你當學徒來用呢。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有天你在業務上不輸人,別人自然不會再讓你做這些小工的活。在工程界,是靠實力說話的。」他停了停,「說到看人臉色和眼色,我看你是以前看得太少了。如果象我這樣從小看每個人的臉色,你就會感覺,你最近所遇到的,實在是不值一提了。」

葛丕看著他,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明白他回憶起了自己童年不幸的往事,急忙打住他,「yes,sir!你說得很對。我以後會注意調整自己的心態。不會這樣患得患失,要堅強!」

「嗯,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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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丕一口一口吃著面,段沐譽一張一張熟練的復印分類。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從指間流逝。

葛丕透過面前的玻璃幕牆看著窗外的雨夜街景,此時已然是另一番滋味了。回頭時看到側面有扇玻璃映出她和他的身影,看起來那麼合諧,那麼溫馨。她看著玻璃幕牆中自己的臉,漸漸露出開心的笑容。

雖然今天是難熬委屈的一天,可有了他的陪伴,現在她只感到被人惦念和關懷的溫暖。

她輕輕走到他身後,溫柔的伸出雙臂,俯在他背上,環上了他的腰。閉上眼,深呼吸,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清香。這個臭美的男人。她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他低頭看著她細女敕的手,將自己的雙手輕合撫上她的,沉默不語。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

他象個靜心垂釣寒江雪的老漢,已經等這尾魚等了很久很久。現在她才悠游著慢慢靠近。他明白,要把她收入自己的網中,他還需要付出很多的耐心和毅力。

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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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貼在他背上,听著他心強鍵有力跳動的聲音,葛丕心里充滿了安全感----這個男人從未在她需要時離去。

她願意靜下心,停靠在他身邊。她是不是越來越習慣他在身邊的日子了?想來,不知不覺間,這個男人已經在她心里佔有了一席之地。

不得不承認,那繞床弄青梅的竹馬,在她心里鐫刻的痕跡淡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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