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牛b吧
因為官司的事兒，鼻世界的嗅覺技能比賽被推遲了一個月，牛b吧突然熱鬧了起來。
從外觀上看，牛b吧和普通的酒吧歌吧茶吧這吧那吧沒有什麼兩樣，可在鼻世界所有人的心目中，牛b吧卻實實在在地透著那股子牛b勁，在牛b吧里進進出出的人，沒有一個是三頭六臂，臉上該長痦子還照樣長痦子，**蛋子上該有胎記的照樣有胎記，生病了，胃下垂也垂不到腦袋瓜子上，痔瘡也長不到腳跟里，笑的時候一樣擠嘴角，惱的時候一樣撩眼皮，可鼻世界的人們照樣覺得牛b吧牛，照樣覺得從牛b吧進進出出的人牛b。
牛b吧沒有老板，只有服務員和會員，服務員全都是一身的絕技，能把酒調得當面湯喝，能把咖啡做成綢緞披在人身上，忙忙碌碌在牛b吧服務一個月，子的收入沒有，可只要能在牛b吧當一天服務員，就是天大的面子，照樣心里美得像白撿了一座金山，會員的口袋哪怕比臉還干淨，照樣該吃吃該喝喝，就是把牛b吧給糟蹋了，也沒有人說一個不字。牛b吧開了四十多年了，從來也沒見哪個會員往吧台上甩一個銅板的會費，可牛b吧照樣運行得穩穩當當，光光鮮鮮，要是誰仗著自己有倆臊錢想來牛b吧牛b一下子，趁早一邊玩去，牛b吧的會員可都是在嗅覺技能比賽中嶄露頭角的人物，至少得進入前十名，才有進入牛b吧的資格，你要是沒有這方面的本事，即便你的錢多得能把整個鼻世界買下來，也買不來一張牛b吧的入場券，不服氣是吧，對面那個吧的老板就是你的榜樣，當年那小子錢多得簡直沒法弄，實在找不到刺激的地兒就打起了牛b吧的主意，拿著一麻袋鈔票一邊撒一邊往牛b吧里闖，牛b吧的服務員連看都不看一眼撒得滿地的鈔票，硬生生把這小子給撅了出去，這小子一來氣，就在對面開了個比牛b吧大十倍的吧，起名牛bb吧，硬是要在氣勢上壓牛b吧一頭，結果沒出兩個月，就鬧得家破人亡，一大家子十好幾口人就他一個人還活著，至今還在街頭的拐彎處蓬頭垢面的當丐幫小弟呢！好了，不說閑話了，閑話說的多了容易得痔瘡。
蕭炎擁有牛b吧的進出資格，已經整整十年了，可他從來沒有來過牛b吧，不是不想來，是不敢來，這小子面子太薄，他害怕那些欺生而又勢利的服務員把他從牛b吧的門縫里撅出去。
可今天他卻不得不來，是他那個可能是未來的半拉老丈桿子花陽朔硬逼著他來的，這未來的老丈桿子好解釋，他和女朋友小娟在一起廝混了十二年了，至今還沒結婚，花陽朔還不算正式的老丈桿子，這半拉老丈桿子我得給您好好說道說道，小娟他媽寧采藍剛生下小娟半個月，花陽朔就拋棄了她們，跟著一個在舞廳里當小姐的漂亮女孩度蜜月去了，直到今天小娟也不認他這壺酒錢，身份證畢業證戶口本上全都姓寧，听小娟的口氣，這一輩子也不打算認他，所以花陽朔只能是蕭炎未來的半拉老丈桿子。
蕭炎縮著腦袋，耷拉著肩膀，弓著腰，趔趄著胯，戰戰兢兢亦步亦趨地往牛b吧門前湊，離大門口還有十幾米遠呢，就被眼尖的門童吆喝著攔了下來，也不能怪門童勢利，就他那架勢，看著就不像在牛b吧進進出出的人物，經常來牛b吧的人，即便是像蝦米一樣的羅鍋腰，精神頭照樣牛b得不行，更何況蕭炎的穿著打扮也不是那回事，進出這里的人，一身的名牌是外國的，開的車也是外國的名車，甚至是限量版，誰要是穿一件鼻世界的名牌衣服，開一輛鼻世界的名牌車，都不好意思從牛b吧的門前經過，更不要說進門了。
幸虧酒糟鼻這時候恰巧從這里經過，才讓蕭炎避免了許多尷尬，酒糟鼻看見蕭炎，熱情得跟多年未見的親兄弟似的，拽著他的胳膊就往牛b吧里走，到門童跟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門童害怕地低下了頭。
進了牛b吧，酒糟鼻就撇開蕭炎，徑直向里面走去，像蕭炎這麼沉悶而無趣的人，基本上沒有人願意跟他玩，也實在跟他玩不出多大意思。
蕭炎獨自站在吧台旁邊，不知道自己的腿該邁向哪里。
一個年輕女子擦著蕭炎的肩膀從他身邊經過，蕭炎像觸電一般哆嗦了一下。
「明星鼻，你好啊！」年輕女子熱情地朝半躺在沙發上的明星鼻打著招呼。
「陰導，你好。」明星鼻仍然半躺著，身子略為動了一下，懶洋洋的伸出右手，朝年輕女子擺了一下。
年輕女子並沒有計較明星鼻的傲慢態度，臉上仍然笑得跟朵花似的，像她這樣沒有名氣的導演，要想制作出叫好又叫座的影視劇，就必須拉這些嗅覺界的名流去客串一下，只要這些人能在影視劇中稍微露一小臉，絕對能吸引觀眾的眼球。
富貴鼻被明星鼻剛才那聲問候吸引，眼楮定格在年輕女子的身上，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歲，卻是一副成熟女性的打扮，該顯山露水的地方，全部通通透透地暴露無遺，這對富貴鼻太極富吸引力了。
「**，有意思。」富貴鼻小聲嘟囔著，臉上掛著壞笑，朝年輕女子撲過去。
「**你好。」富貴鼻的聲音很大，表情也很粗俗。
年輕女子的眉頭皺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富貴鼻，一臉嚴肅地糾正道︰「請叫我陰導演。」她听說過富貴鼻這個人，對他沒有什麼好感，見了面之後就更加厭惡了。
「**炎，這是你的全名嗎？太有意思了。」富貴鼻壞笑著，伸出肥厚的爪子，就要往她的鼻子上抓。
蕭炎倒退著身子，一邊怯生生地往四周看著，一邊往里面走，肩膀撞在了富貴鼻的肩膀上，富貴鼻惡狠狠地回頭看，看見蕭炎，惡聲惡氣地喊︰「你他媽沒長眼楮啊！」回頭找那女子時，已經不見了。
「我是來找你的。」蕭炎低著頭，怯生生地說。
「找我你他媽也不撿個時候。」富貴鼻一臉凶相，拽住蕭炎的手，向角落里走去，蕭炎被拽得一路踉蹌。
落座後，富貴鼻定定地看著蕭炎，傲慢地說︰「咱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你也知道，我是個直性子，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我今天讓你來，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退出比賽。」
蕭炎低著頭，沒說話。
「你不要覺得委屈，我這是為你好，讓你退出是有條件的，如果你肯答應，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套房子，再給你一輛車，這樣你就可以和小娟結婚了，人家女孩都跟了你十二年了，老這樣拖著算怎麼回事？男子漢大丈夫，你怎麼能一點擔當都沒有？」
「不是我不想結婚，是她媽媽不願意，我也不小了，今年都三十四了。」蕭炎小聲說。
「是不小了，再這樣拖下去，萬一小娟再跟你拜拜了，黃花菜涼了是小，恐怕你的命根子也要涼了。」富貴鼻笑著看了看蕭炎的，繼續說︰「小娟的媽媽不同意你們結婚，還不是因為你沒有房子？如果你有了房子，她能不答應？」
「可我還想繼續參加比賽。」
「你不要吃著碗里的，再瞧著鍋里的，你是不是嫌我給你的條件低呀，那好，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可在錢上我從來不在乎，不計較，這樣，如果不答應我，我可以幫助你在影視圈里發展，可以給你引薦，也可以給你投資，你看怎麼樣？」
蕭炎張了張嘴，沒說話。
「你就是繼續參加比賽，也不可能有什麼大的成就，最多還是像以前那樣進前六名。進入前六名有啥意思？一個子的收入沒有，只給你一個玻璃做的看上去明晃晃的獎杯，這獎杯能當飯吃啊還是能當老婆摟懷里？你想想你自己，高中的時候就在嗅覺比賽中嶄露頭角，在大學里更是牛b得不行，每次比賽都是第一名，可為什麼一到成年組，就不行了呢？酒糟鼻和秤錘鼻都是你的大學同學，當時他們跟你簡直沒法比，現在呢？你跟他們沒法比。」
蕭炎低下了頭。
「我給你分析過了，成年組的比賽你已經參加了五屆了，每次都進前六名，每次都是第六名，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我猜你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你早就進步了，像你這樣的人，只能一輩子書，一進入社會準完蛋。在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嗅覺比賽考的完全是直覺，所以你很牛b，成年組的比賽，除了前六名之間的比拼，考的仍然是直覺，所以你仍然很牛b，可前六名之間的比拼，雖然也是考嗅覺，但所考察的，是世態炎涼，是人生百態，是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的感悟，是對現實的剖析和體會，你一個書呆子，對這麼復雜的社會，能嗅出來嗎？即便嗅出來了，能領會得了嗎？如果我換成是你，就不會再瞎耽誤功夫了，這次要是再不能出人頭地，下一屆你只能參加老年組的比賽了，老年組的比賽，說穿了就是個心理安慰，有什麼意思？如果你听我的，說不定這兩年就能在影視圈里混出個樣子來，所以我希望你退出嗅壇，進入影視圈。」
「我不！」
「你這個人不光是個聖人蛋，還是個茲扭蛋，給你指引了光明大道你不走，偏偏要往火坑里跳，回去好好想想吧，三天之內，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蕭炎悻悻然地走了，走到門外，才敢回頭狠狠地瞪了富貴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