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遭遇圍攻
大象鼻看罷帖子，一股惡氣不由得從身體里升起，直接頂到百會穴，隨即擴散到神庭，然後在太陽穴、耳門穴、楮明穴、人中穴等處激烈回旋。大象鼻瞬間感到有一種粗暴而又沉重的力量在壓抑著他的大腦，在這種粗暴而沉重的壓抑里，摻雜著燥熱，伴隨著腫脹，升騰著刺痛，那種燥熱，那種腫脹，那種刺痛，以排山倒海之勢穿越鼻竇，匯聚在鼻腔，最終在鼻腔噴薄而出。
大象鼻用手一抹鼻尖，手心上竟然有一灘黑乎乎粘糊糊的血液，看著手心里黑乎乎粘糊糊的血液，他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猛烈地敲擊鍵盤，和不該說就別說隔空對罵起來。
大象鼻與不該說就別說隔空對罵，把討伐濫竽充數者聯盟的人徹底惹毛了，如果說大象鼻長久的沉默只是對他們的蔑視，那麼，大象鼻現在的態度，則是徹頭徹尾地跟正義的力量叫板了。
討伐濫竽充數者聯盟在網上發出了對大象鼻的討伐令，一個小時不到，就有上千人聚集在仁愛醫院的大門口，把仁愛醫院的所有出入口全都圍得水泄不通，蹦著跳著叫著罵著，專等盟主一聲令下，就要展開對大象鼻的圍剿。
這些人當中，極少是真正出于討伐濫竽充數者的目的來到這里的，好多人甚至根本就不理解什麼是濫竽充數，他們來這里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拿到一百元的出場費，不管是瞎子、聾子、啞巴、瘸子、癱子、傻子、獨眼龍、癩痢頭、豁嘴、羅鍋、疤眼、磕巴、歪脖、羅圈腿、六指兒、黑白麻子，全都混跡其中，他們把平日里發不出來的怨氣，道不出來的仇恨，全部匯聚在嘴巴上，把大象鼻作為靶子，展開了猛烈的攻擊，有人罵得粗野，有人罵得yin邪，有人罵得下流，也有人罵得很有新意，一時間，仁愛醫院門口群情激憤，煞是熱鬧。
這里面叫囂得最起勁的，是一個外號叫瘦猴的家伙，五短身材，全身黑得像木炭，歪脖、塌鼻、斗雞眼，從相貌上看至少有三四十歲，可身體卻像沒長成似的，渾身上下所有的件已經小得不能再小，唯獨那副嗓子，又尖利又響亮，像焦躁的蟬鳴，迎風能傳出十里地去，你要是不親眼所見，很難相信是從這麼嬌小的軀殼里發出的聲音。
不該說就別說晃著大肚子，身上披一件黑色的斗篷，頭上戴一個蛋糕盒子里的那種紙帽子，手里提溜一把生銹的長劍，看上去不倫不類，譜卻擺得跟領兵大元帥似的，拿腔作勢地問正在嘰嘰喳喳的瘦猴，「都準備好了沒有？」
瘦猴扭過臉，看一眼不該說就別說，差一點沒有笑噴了。不該說就別說惡狠狠地瞪了瘦猴一眼，瘦猴趕緊把嘴巴捂住，很快調整了情緒，歪著脖子向不該說就別說行了一個軍禮，聲音洪亮地回答說︰「基本上準備好了，現在來到這里的有一千多人，還有一千多人正在往這里趕。」
不該說就別說沖瘦猴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手放下，繼續拿腔作勢地說︰「大敵當前，我們必須把準備工作做足了，大象鼻這家伙的具體位置偵察出來沒有？」
瘦猴又是一個軍禮，然後立正稍息，聲音朗朗地回答道︰「請首長放心，敵人的位置已經偵察出來了，他就潛伏在17樓179室3床。」
不該說就別說哼了一聲，然後掏出手機，定定地看著屏幕。
瘦猴突然尖叫了一聲︰「報告首長，我們要不要現在就發起對敵人的圍剿。」
瘦猴這一聲叫太尖利，太突然，把不該說就別說驚得猛一哆嗦，手機差一點扔地上，不該說就別說瞪著瘦猴，一雙老鼠眼往外噴火，聲嘶力竭地對著瘦猴一頓臭罵，完全沒有了大將風度。
瘦猴無趣地退到一邊，嘴里嘟嘟囔囔，隔一會兒，將往不該說就別說這里瞄一眼，不該說就別說卻一直看著手機，瘦猴的心里焦躁起來，對著17樓的窗口吼了一嗓子，「大象鼻，你的末日到了，今天老子要滅了你。」
瘦猴一喊，其他的人也不甘示弱，對著17樓的窗口高聲叫罵起來。一時間，叫罵聲此起彼伏，震天動地。
17樓的人听到喊叫聲，一個個面色如土，全都緊張地看著大象鼻，大象鼻倒是不怎麼慌亂，黑著臉，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小青粗暴地拽著大象鼻的手，準備讓他躲進護士站，大象鼻掙扎著就是不肯走，瞪著眼喊道︰「我哪兒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把我怎麼樣？」
小青又是生氣，又是著急，又是無奈，又是擔心，只見她杏眼圓睜，面色暗沉，沒好氣地沖著大象鼻吼︰「你以為我願意管你的破事啊！要不是沒法向領導交代，即便他們把你剝成洋蔥，我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听了小青的話，大象鼻只得不情願地跟著她向護士站走。
小青一邊走一邊埋怨︰「真是蔫人出豹子，看你平時不哼不哈的，還真能惹事，就上了一會破網，就鬧出這麼大動靜。」
到了護士站，小青讓大象鼻躲進床底下，大象鼻死活不肯。小青無奈，只得又沉下臉，十分嚴厲地警告他︰「現在不是你死活的問題，你死了，一了百了，可責任卻得我們擔著，你給我記住，一會兒，不管外面有多大動靜，你都不要出來，你小命丟了事小，你要是敢把我的飯碗砸了，我決饒不了你。」
大象鼻剛躲進床底下，不該說就別說就發布了進攻指令。
不該說就別說話一出口，那些人反倒從喧鬧中一下子安靜下來，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盟主，然後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點也沒有了戰斗的激情。
還是瘦猴先跳了出來，嗷嗷叫著鼓動大家的情緒，叫了半天，才有十余人磨磨蹭蹭地站了出來，其他人卻仰著臉看天，任憑瘦猴喊破了嗓子，再也沒有人肯站出來。
瘦猴嗷一嗓子，領著那十來個人就往醫院里沖。
瘦猴他們沖上樓梯的時候，其他的人又開始大聲吶喊起來。
瘦猴領著一幫人直接沖進了179病房，沒有看到大象鼻，就對179室的其他患者耍起了威風。瘦猴從懷里掏出一個怪物，蛇身，有一尺多長，身子呈草綠色，中間無規則地凹凸，凹凸處呈腥黃色或猩紅色，上面長著像仙人掌一樣的刺，頭部血紅，嘴巴處呈亮白色，亮得刺眼。瘦猴陰笑著，不緊不慢地朝2床走去，2床是個七八歲小女孩，看見瘦猴手里的怪物，早嚇得面無人色，瘦猴來到小女孩跟前，奸笑著捏一下怪物的頭部，怪物立刻吐出血紅的芯子，有半尺多長，瘦猴將怪物吐出的芯子貼在小女孩臉上來回游動著，小女孩嗷一嗓子，眼皮突然上翻，眼珠突出而冰冷，嘴巴大張著，已經沒有了呼吸。
1床那個中年婦女顫著聲哀求︰「你們放過她吧，我知道大象鼻在哪里。」
說出大象鼻隱藏的地方之後，中年婦女的臉上淒淒慘慘，悲悲切切。
瘦猴領著一幫人，又沖向了護士站。護士站的門早已被小青反鎖了，瘦猴就用他的小身板，猛烈地撞擊著護士站的房門。
有兩個保安急匆匆趕了過來，全都是膀大腰圓，其中一個的身子比門板還寬，他搖晃著身子走到瘦猴面前，不冷不熱地說︰「就你這身子骨，還想把門撞開，當心別把你身上的件給震碎了。」
瘦猴張皇地看著他，停止了撞擊。
保安右手輕輕一撥，瘦猴就飛出去好遠，保安站立門前，厲聲斷喝︰「識相的，趕緊滾蛋，誰敢再撒野，老子決不饒他。」
看到這個架勢，其他人急忙閃躲，唯有瘦猴心有不甘，蹦著將頭向保安的胸脯撞去，瘦猴好像彈在了橡皮上，身子一下子又退出去好遠。
瘦猴咬著牙，歪著脖子，從懷里掏出怪物，猛一掐怪物的頭部，怪物口中的血紅芯子一下子吐出一尺多長，瘦猴飛起身子，向保安沖去。
怪物口中的芯子剛挨到保安的臉，他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另一個保安嚇得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