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一拗不過烏巴克,住到了他家里。烏巴克年邁的老母親是烏爾克里首領親生哥哥的遺孀,老人家有些駝背,皺紋如同刀刻的岩石,粗大的雙手都是裂口。諾一看著老人就想起了自己的親人,好久以來那些已經逐漸被遺忘、被放下的情感突然間又仿佛歷歷在目……
烏巴克的家不大,兩間木質的屋子,一個用樹枝圍的籬笆院。烏巴克的姐姐烏雅扎因為新婚不久沒有生育就死了丈夫也搬回了和母親、弟弟一起生活,一家三口相依為命。烏巴克失蹤了近一年,老母親以淚洗面,為了生存只好堅持著。家里沒有了男子,很多活只能將就、湊合。小院子的籬笆壞了好多,沒有男人到峽谷伐木只能修修補補,房子透風漏雨全靠好心的鄰居幫助修補才勉強可以住人。看到唯一的兒子平安回來,年邁的母親覺得生活終于有了依靠……可是諾一的心里卻充滿了不安。烏巴克由于當時狂化的後遺癥不但失去所有的戰斗能力就連力氣也比不上普通的牛頭人,現在的他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差不多,一樣無法和男人們去峽谷狩獵、砍伐……諾一心中充滿了愧疚,總想著該如何的補救,哪怕讓烏巴克擁有一技之長可以養家活口也行呀!
諾一、哈瑞、辛蒂婭、小呆和寒光五個人在烏巴克家里住下,僅僅一夜諾一就深深的感受到了牛頭人一族的艱苦生活,房子四面透風、屋頂時不時被風掀起、木門被風吹的咯吱咯吱的響;一家人吃的多是沙蜀黍米,不但干澀難以下咽而且極難消化還沒有營養,這種東西在人類國家都是用來飼養最低等的魔獸或者作為運送貨物時減少損壞的填充之物。就是這樣也不能吃飽,還要搭配些鷹嘴鐵豆才能勉強果月復。鷹嘴鐵豆是野生植物,在沙土地中隨處可長,結豆莢,內有三角形的豆子。但是這種豆子堅硬如鐵,就算浸泡之後烹煮一樣難以咀嚼,這樣的食物竟然是牛頭人常見的口糧。
諾一將隨身帶著的食物交給了烏巴克的母親,然後帶著烏巴克、**涅、哈瑞、辛蒂婭和寒光、小呆、矮人布斯等去了一趟紅土峽谷。獵殺了一些體型較大的魔獸、砍伐了很多粗壯的樹木人然後在諾一的要求下又尋找了不少足球大小的碎石頭。當大家在外忙活了一天傍晚回家的時候卻發現院子里都是人,原來烏巴克的母親和姐姐將諾一送給她們的魔獸肉做成了肉湯並在里面煮了豆子、蔬菜根睫,招呼了鄰居好友一同享用。熱情的牛頭人們吃著諾一送的食物心存感激,閑聊的時候得知諾一打算蓋房子的時候,大伙表示願意出力。
在諾一的指揮下,不管是獸王還是巨龍都親力親為,熱情、樸實的牛頭人也積極參與,大家連夜奮戰在烏巴克家的後院蓋起來土、木、石頭混合的房子,矮人布斯也忙前忙後幫助固定木梁、安裝門窗……等到夕陽再一次下沉的時候一個結實、美觀的小院子終于建成了。厚厚的土石混合牆壁足足有一尺厚,以後再也不怕透風漏雨;一人合抱的粗樹木梁足足用了三十幾根,就算有魔獸沖過來都不會將它撞到;巨大的魔獸皮將房頂緊緊的保護好,不會再漏進來一滴雨水;石頭砌成的院牆也不會在因為風雨而變得脆弱破爛;四間房屋圍成一個小院兒,所有參與建設的牛頭人看著它眼楮里流露出的是無限的羨慕。
「烏巴克!現在房子建好了,現在你可以搬進去了!」諾一拍拍還在愣著的烏巴克,這個高大的牛頭人竟然傻在原地。
「這個房子不是諾一小姐您要住的地方麼?」
「我?我又不會住在坎特庫拉一輩子,我要房子干什麼?這房子是給你蓋的……」諾一的話剛說完,周圍的牛頭人就開始紛紛議論︰「烏巴克真有福氣,有這麼個朋友……」
「這個人類女子怎麼這麼大方,是不是烏巴克的主人呀……」
「我要是有這麼個房子多好呀,以後都不用挨凍了……」
烏巴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看諾一又看看房子。
「快去呀!把你母親姐姐都接過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回頭娶個媳婦多生幾個孩子……」哈瑞照著發愣的烏巴克就是一個爆栗子,烏巴克眨巴眨巴眼楮高興地的跑向了原來的老屋。
坎特庫拉哪里有過這樣好的房子,牛頭人們里里外外看了又看舍不得離開。不僅僅是那些參加建設的牛頭人,就連他們的家眷、朋友也聞風而來,沒多久差不多整個坎特庫拉的牛頭人都知道了,烏巴克家有一棟超級豪華的大宅子。
烏巴克的母親堅持只住其中一間房子,剩下的房子一定要留給諾一一行人。不管怎麼勸倔強的老婦人就是不同意。
「阿媽,您就不要再堅持了,烏巴克這次回來不容易,他是個善良的好人。他以後不能像那些牛頭人勇士一樣狩獵、征戰了,我不能讓他連基本的生活都過不下去。牛頭人是我的好朋友,你們不僅樸實、可愛還真誠、善良,我真心希望你們過得幸福。您想想,以後烏巴克娶了媳婦總得要有自己的住處,烏雅扎再婚也得有地方住,家里有客人來也有留宿的地方。這樣四間房子剛剛好……」諾一說了半天善良的老婦人還是堅持和兒女住在一間房子里,剩下房子留給諾一一行人居住。
**涅無親無故,和烏巴克經歷了生死之後成了非常要好的兄弟,他和烏巴克一起住進了新建好的房子里。最近烏巴克成了村子的焦點,很多有女兒的人家開始隱隱的動心思,打算把女兒嫁到他家去。
由于諾一帶來了大量的食品和物品,烏爾克里首領經過統一管理、計算後宣布足夠坎特庫拉和周邊幾個小村落飽足的度過冬天。得知這一消息後牛頭人們歡呼雀躍,就連一直不見客的老巫醫都出來為諾一祈福。這位年老的牛頭人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他的牛角已經失了光澤,腰身弓著看起來非常的虛弱。
「感謝這些貴客帶給我們平安和喜樂,感謝獸神帶領他的使者來到被眾人遺忘的坎特庫拉,願我們的朋友順心順意,永生與喜樂、幸運為伴……」老巫醫沙啞的聲音就好像發自一個破爛的風箱,他的眼楮微閉著,似乎真的和神靈在說話。
「這是我們部落的巫醫︰利特尼桑。他原本是里納斯的大祭司,還是牛頭人唯一位為皇級勇士的啟蒙老師。可惜勇士戰死後他便一病不起,眼楮也瞎了,後來竟被里納斯的首領丟棄不管,一路流浪到這里來的。我叔叔好心收留了他,他會一些治愈術經常幫助我們這里的人治病,不過他自己的身體現在越來越差。」烏巴克低聲的在諾一的耳邊說著老巫醫的故事,諾一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里納斯驅逐了尋求家園的流浪牛頭人,又丟棄了年老無用的祭祀,同是牛頭人一族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如果牛頭人這樣數量龐大的種族可以團結一心,如果身體強壯力大無窮的牛頭人可以不再只顧自己的小團體,如果牛頭人願意彼此接納,不分地域、出身,或許他們不會被驅趕到如此荒涼的貧瘠之地。或許他們可以穿著暖和的衣服吃著辛苦的來的食物看著自己的孩子讀書長大,或許不至于被異族當做最低賤的奴隸炮灰,連獸人都看不起他們。或許……有太多的或許。
原來不止人類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作威作福!原來不只地球才有自私自利、損人利己。如果僅僅為了生存就要將人性扭曲,那麼為了金錢、權利、名望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人們似乎也可以理解吧……看來,人的心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堅硬的東西……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再多的饋贈只能解一時的困境,終究不是長久之法,諾一決定住下一陣子,幫助坎特庫拉的牛頭人尋找一樣可以月兌離貧困改善生活的出路。
這幾天諾一讓布斯在烏巴克家的舊屋那里支起了干活的家伙,無償為坎特庫拉的牛頭人修補鐵器。是在遇到無法修補的太破舊的就送給他們一樣新的。剛開始諾一還有些擔心,害怕這樣做會有失公平,萬一有人一門心思只想要新的不願意修補舊的怎麼辦?人們有怨言怎麼辦?但是這里善良的牛頭人又一次的觸動了諾一的心。沒人抱怨、沒人牢騷,即便因為太破舊無法補救也不願意獨自領取新的物品,有限的物資總是被大伙讓給最需要的孤苦老人或是孤兒寡母,大家都存著一顆無限感恩的心。牛頭人們並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幸福而丟掉善良、樸實的美德,這樣的牛頭人讓諾一更加堅持,一定要幫助坎特庫拉的牛頭人尋找月兌貧出路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