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歇息之處雖然背風,卻也將淒厲的狐鳴听了滿耳。
錢尺與鄭晟早已警醒,暗中問道︰「難不成是那獵國來人,招惹了此地狐群?」
在此地盤旋數日,眾人但覺四周並沒有什麼極為強大的異獸,要是真能有什麼會去招惹那群生的狐群,定是那獵國大宗之人。
「我看不像。如果這獵國來人一直尾隨著我們,定然知曉狐群的難纏,在此處招惹它們,不禁會使得身份暴露,一旦被纏上又很難擺月兌,他這麼做,殊為不智!」周婉冷靜分析道。
「周師姐說得極為在理,我在看《山海志》時,對青丘一帶極感興趣,此地盤踞的狐群,當不是南離火狐,應是白狐。」
「此獸並非生性好斗之輩,也只有在青丘這一帶能遇上。再說剛才那聲音,隱隱是從青丘峰內某個山洞里傳出,這麼看來,要是那人決意隱藏身形,沒必要鬧出如此動靜。此山高絕,其內山洞眾多,倒也不用生生與青丘白狐遇上。」
「小陵,若真是這樣,便只能是早就潛伏在這左近異獸了。你不是說過,這靈獸之間有著天生危機感,而那獸既然敢對久踞此地的狐群出手,恐怕這出現之物,比獵國來人更難對付。」沈俞一直神色默然,思前想後得出這麼個結論。
「極有可能,不過听其聲響,應該距我們這兒少說也有數里,倒不用擔心。」
錢尺雖听他這般說,依舊放心不過,囑咐眾人安睡,與鄭晟兩人走到洞口處,呆呆的看著夜色里依舊能影影綽綽看出的雪光。
獵西陵倒顯得無比寬心,回身倒頭就睡。
天光方亮,他便覺懷中一物聳動,隨即傳出‘吱吱’聲響。獵西陵無奈,只得解開包裹,一個滾圓的身形現出身來,猶自嫌他墨跡,觸須輕動,復眼向上一翻。
獵西陵無奈,對這小蠱又愛又懼,生怕它心下不爽,又鑽入自己體內搗鼓一番。體內那小劍雖然會突如其來的出現,但誰能保準那家伙不會偷懶?
現身出來的小蠱扇了扇翅膀,瞥眼看見不遠處一堆顏色瑰麗的奇異山石,‘吱吱’叫著掠近,隨即表現出無比欣喜的神色,朝獵西陵包裹內的赤金小蠱鳴叫起來。
赤金小蠱听得叫喚,慢騰騰閃身出來,看到那堆色澤鮮艷的山石,同樣一陣興奮,猶如遇見久違的老友一般。
‘吱吱’叫著,赤金小蠱身形一閃,便掠向那堆赤石。
也不見它有什麼動作,那堆山石竟瞬間自地上浮起數塊,掉落在地時,已經圍成一圈,地上亦墊上數塊。
在眾人遲疑間,兩只小蠱合身跌入那被搭建起來的山石‘鳥巢’內。隨即山石上升騰起少許離火光澤,如此閃過數次,身周數塊堅硬的石塊瑰麗色澤頓時散盡,接著‘哧哧’聲響,化為一地碎末。
眾人心下吃驚,獵西陵見那滾圓小蠱猶自一臉的不滿足,臉上流露出難為情的神色,畢竟那蘊含離火的山石是為錢尺準備。
正在他尷尬間,赤金小蠱‘吱吱’叫著朝他飛來,懸浮在他面前,赤紅的復眼與他相對。
獵西陵模不著頭腦,赤金小蠱不耐,直接朝包裹處掠去。原本被結上的包裹,瞬間攤開來,露出其內頭顱大小的鳥蛋。
這幾日獵西陵並未留心,那原本沾染了一層深色雛鳥血跡的鳥蛋,經此幾日,暗黑色的血跡稍減,竟無端瑩潤了不少。
他呆呆的看著小蠱動作,見它觸角微動,卻又急不可耐的圍繞著鳥蛋上下飛舞一番。下一刻又朝自己飛來,觸須輕動,猶如比劃,躁動無比。
見獵西陵依舊不解,便騰身朝山石處掠去,其後又圍繞著鳥蛋飛舞一番。
獵西陵想了好一會,才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在說,讓我留幾塊離火山石給鳥蛋?」見小蠱觸須同時下垂,狀若頷首一般,心內暗笑︰‘你這家伙,這時候倒是蠻貼心’。
錢尺見小蠱如此靈異,哈哈笑道︰「此等異獸可遇不可求,既然它如此示意,定有道理,那麼多山石,別說是我一個人,就算是我們這群人一起吸收,估計也足夠。你盡管拿去。」
獵西陵不再多問,從石碓內挑選出幾塊,用杜蘅香草裹住,生怕磕傷鳥蛋。想了想,又選出幾塊,同樣用香草包住,遞給雲紫衣。
少女嘴唇哆嗦一陣,明白他的心意,便將那幾塊離火山石放入自己的布裹內。
「為今之計,我們是去尋找那引起異動的異獸,還是留在此地先揣摩吸扯離火之法?」韓離面露踟躕,前一夜的狐叫,可是讓眾人不敢有絲毫懈怠。
「尋找異獸之事不急,當務之急,還是盡量提高錢師兄修為,看能不能從山石內吸收少量離火,到時遇上異獸,也能有更多保命手段。」卻是鄭晟說話了。
眾人計較已定,當即按獵西陵所想,眾人動手將山石整理成一圈。其後鄭晟坐在山石旁,獵西陵便在不遠處,靜靜盯著身周山石變化。
鄭晟與錢尺相對一眼,相互會意。鄭晟伸手摁在面前一塊山石上,約莫十息功夫,自山石內快速浮起一道青光。
錢尺神色鄭重,緩緩調動體內離火元力,將飛白緊緊握在手中,不久後,飛白劍身逐漸變得赤紅。
一道劍芒被元力所激,叱的一聲沖天而起,將四周青色木屬元力攪動。
便在此時,兩人身形同時一動,只見一縷縷紅光,緩緩自離火山石內抽離出來,隨即附上飛白。流轉一圈之後,木屬元力被火屬元力所激,竟生出一圈虛浮火苗。
鄭晟面色驟然赤紅如血,但覺眾多離火元力沖入自己體內,當即穩定心神,緩緩調息平靜。控制元力流動速度,引導離火元力進入自己體內。
再流轉出來,四周的虛浮離火更加濃郁。鄭晟面頰流出些許汗滴,當即收手,錢尺面前的‘飛白’一聲輕嘯,劍身驀地滾熱赤紅起來。
其上元力被錢尺控制著,緩緩朝自身元力凝聚而去。
便在那離火山石內元力與自身元力交匯的一剎那,生猛無鑄的山石離火將已經被錢尺溫養數年的自身元力攪動,錢尺面上頓時流露出血色赤紅,額間汗流入注。
錢尺咬牙忍住,控制著體內躁動如焚的元力,緩緩將其導入經脈。這一圈流轉了約莫兩個小時,體內元力方才平息如故。
眾人目不轉楮的盯著他,鄭晟調息了一番,亦覺得體內剛踏入大五行一階初期的生澀木屬元力,此時竟圓潤自如了許多。
「難不成這便是五行相生之妙?」詫異之下,當即問出口來。
獵西陵笑而不言,畢竟他並非身處其中,也無法探得其妙。見自己的想法建功,也為兩人由衷高興。
錢鄭二人循此妙法又嘗試一回,有第一次的經驗,這次只用了一個半小時,便將那生猛元力控制住,正待繼續吸撤,卻被獵西陵阻止住。
要是任由生猛元力注入,定會導致元力不諧,倒不如歇下來休息一番,待得元力流暢自如再行修煉。
眼見天色已晚,眾人便也歇息,卻不再擔心那異獸之事。
青丘絕峰處,此番卻又是另一番情狀。
山下積雪早已經被四下奔竄的千數小獸踩踏,露出地面年久生長的青苔。也不知是否聞到同伴血腥之味,還是因為那晚的慘嘯引起注意,依舊有大批小獸涌來。
這小獸下頜尖尖,眉目生動,毛發遜白。眼角處生出幾點胭脂色斑點,看上去靈動中有著幾許妖媚,目光清澈,卻與狡詐的南離火狐又有不同。
狐群繼續前行,如此走過數里,跑在前面的白狐生生頓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讓它嗅到了同伴的氣息。
這樣的血腥氣息讓它內心躁動,又生出幾許惶恐。
越向前走,越是心驚,負責探路的小獸聲音越加急促。
狐群的速度驟然加快,一只毛色鮮艷無比的矯靈白狐,孤身走在狐群中,時不時快速越過同伴,攀上一旁稍微凸起的山頭,四下打探。其後又回歸族群,露出思索之色。
這群循跡而來的白狐群,一路由負責探路的頭兵引領,遠遠朝青丘孤峰處的一處山洞疾行而來。
雪地上漸漸有一行清晰的血跡,從山麓下沿一直蔓延到山洞處。
夜色漸濃,那群白狐的身形被山麓處的白雪掩藏,不細心觀望之下,當真難以察覺。四周漸漸留有幾只小獸行動過的痕跡,腳印清淺,當是那遇害的狐跡無疑。
到得此時,毛發頎長的白狐發出‘咕咕’叫喚,前行的狐群停了下來。隨即響起連片低沉的‘咕咕’聲,猶如傳遞訊息一般。
如此傳遞幾番,那長毛白狐當先跨出,朝前一聲厲嘯。
山前樹木上的積雪被震動,簌簌飄落少許。
便在此時,那小狐血跡延伸的黝黑山洞處,一個碩大頭顱緩慢移動,一雙冰冷木然的眸子,猶如兩點燃燒的陰森星火,透露出灼灼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