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城外的桃花郡,很難想象一個連年干旱的地方以前卻是桃花遍地。傳說桃花郡以前遍地桃花,十里外便可聞到桃花香。只是不知何時,這里卻便的蠻荒一樣。
連年的戰火,數十年的干旱,讓桃花郡旁有了蠻荒城。
清塵的一絲陽光照到了床榻上,把床上的斷痕照醒了。一手擋在額頭上,另一只手把自己撐了起來。
此時塵舊的木門傳來和它年齡相符的老舊聲,隨著聲音一個小女孩端著一碟粥走了進來,然後端到斷痕面前。
那是一個雖然矮小,但是卻十分可愛的女孩,十分的秀氣,隻果般可愛的小臉蛋上洋溢著真摯的笑容。
微笑著接過了她手里的木碗,一股甜香從碗里直飄入我的鼻子,恩……好香,這就是我在昏迷期間經常吃的食物嗎?
輕輕喝了一口,恩……果然就是它,甜甜的,香香的,滑滑的,不用咽,自己就順著喉嚨下到肚子里了。
斷痕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一個在淵居,在雪家永遠無法得到的溫暖,在尤鸞離開後無法再感受到的溫暖。
那一天起斷痕也就在這桃花郡定居了,後來他還知道了,這戶所謂的「好心人家」之所以收留他不過是因為他劍鞘上的寶石值錢的嚇人。
那輛馬車終于回到了天啟城,那個女孩不知逃了多久終于回到了這片故土,終究逃不過那人的權勢。
皇宮之中,蘇如炎正在等待著。
眼前的男人開口,天啟的主人,主宰的天啟帝國所有人的生死。
「她終究還是回來了,這是她的家,她本不應該走。」武帝一個人喃喃自語。
「如炎,听說你最近安排了一個暗探在她身邊,听說是個俊俏的少年。」武帝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感覺到那無形的壓力。
蘇如炎,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或許說除了這個男人臨幸的嬪妃便已經再也沒有人敢直視眼前的男子,除了他最疼愛的公主。
「是的帝上,一個淵居出生的少年身手不錯,一心想著報效天啟。」蘇如炎
「那,就盡快吧。對了,武帝近衛的衛長就由那個風越來擔任吧,他是個不錯的人才,你沒什麼事要稟報就退下吧。」
武帝依然沒有正眼看過自己這個得力屬下,而蘇如炎也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
留香居
「起來了!起來了!你們兩個懶骨頭!」易被這好听的女孩兒聲音吵醒了,剛剛把眼楮睜開一條縫,身上已經痛了好幾下。他打了個激靈, 地坐起來,伸手就想去被子下模那柄短刀。卻看見站在面前的是瞪著眼楮的小菊兒,她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竹鞭,在蘇鐵惜和易小冉的身上輪流抽打。黑鐵顯然比易小冉更有經驗些,抱過枕頭擋住,眼楮里睡意蒙,嘴里就應付著︰「起來了!起來了!」
「打什麼?打什麼?夠了吧」易一伸手把花而手里的鞭子摘了下來,揚眉怒目,「上墳嘛?居然不讓人睡了?」
花兒沖他一吐舌頭,做了個凶凶的鬼臉兒︰「新來的,跟著小黑先學規矩,干得不好,趕你出去!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麼?」易看了一眼窗外暖暖的陽光︰「好日子。怎麼了?我最喜歡在好日子睡覺。」
花氣得拿拳頭去打易小冉︰「今天是大人來賞花的日子!」
易這次不在乎了,小菊兒軟軟的拳頭打在他身上舒舒服服的。他伸了一個懶腰,「賞花就賞花,跟我有什麼關系?」
那邊小黑已經忙忙碌碌地洗漱了,抽空只說了一句話,「是賞花魁,就是賞雅姐。」
「就說你不懂規矩了,真是的」花兒而抓著易的衣領要把他拖下床,「花錢選花魁的是風陽郡的武臨侯,選完了花當然要賞了,雅姐就是那花!還不快去打水伺候雅姐洗澡!」
易和黑鐵兩個人提著木桶,氣喘吁吁地沖進雅姐的屋里時,臥室中已經蒸騰著濃濃的白色水汽了。雨而憤怒的聲音從水汽里面傳出來,「你們兩個臭男人,不長眼是不是?睡懶覺不打水本來就不該,還在雅姐洗澡的時候進來?」
小黑嚇得立刻趴在地上不敢出聲,易心里發火兒,也不敢說什麼畢竟是自己闖了金來,只能跟小黑一起趴在那里低頭下去。目光垂下之前,他望向白色的蒸汽,隱隱約約看得見女人修長柔軟的雙腿曲線和一頭烏黑的長發,肌膚牛女乃似的女敕而香濃。他心里一震,砰砰地快跳了幾下。
留香居里面的人都知道雅喜歡沐浴,在自己臥室里有一個用整塊青石鑿出來的浴池,中間是一尾活靈活現的石魚,灌滿了熱水,石魚就會吐泡泡。有人說天啟雲州的女人都是一身好皮膚,就是無論冬夏都用冷熱水輪換著沐浴的結果。
易小冉卻知道不是,他自己就是雲州人,晉北人確實喜歡洗熱水澡,卻不像天女葵洗得那ど頻繁,天女葵那身傲人的肌膚在晉北女人里也是驚人的,純是天生,她只是格外喜歡洗澡而已。「小霜兒,別管小易和小鐵了,他們是男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很容易睡過去。」女人慵懶的聲音從蒸汽里傳來。
「還不快出去!」雨兒從蒸汽里閃出來,跺著腳。「把門帶上,在外面等我,我還要洗一陣子。」雅淡淡地說。
這一次雨兒愣住了,「雅姐,那邊武臨侯都等了好久……」「管他是將相王侯還是販夫走卒,都是男人啊,男人等女人,不是天經地義的麼?」雅笑了笑,「他真等得煩了,就讓他走……小易小鐵,你們兩個幫我去雅間那邊看看,等得心焦的侯爺如果要喝點茶什麼的,就幫個忙。」易和小黑從雅的屋里退了出來,易撇撇嘴︰「裝模作樣的女人!」「雅姐可是花魁,天啟城最美的女人。花魁總是故意讓客人等很長時間,這是規矩。」小黑說。「除了青樓里的規矩,你還懂什麼?」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黑愣住了,低下頭去不說話。「走了!」易小冉在他背後一拍,「去哪個什麼侯爺雅間,快點帶路在哪里?」這是易在留香居的第十二天,十二天里他捧著古劍坐在天女葵身後兩個刻薄的監工,差遣他不停地跑腿,比如去廚房幫雅姐拿點墊肚子的點心,再比如去外面的藥店臨時給天女葵買幾兩香木屑來焚燒,他看起來比較閑的時候老鴇也會過來指使,什麼擦地、上菜、扶酒醉的客人出門這類事情也會落在他身上,忙忙碌碌不得停歇。
他漸漸熟悉了這個地方,卻一次也沒有見到可疑的目標。留香居,當紅的女子都有兩個女孩子和兩個男孩子侍奉,捧琴捧劍只是裝樣子,多半都是選擇臉蛋好看的男孩,根本就是跑腿干雜活的。每當夜幕降臨酥合齋就要熱鬧起來的時候,易听著吃吃的嬌笑,和那些散發著脂粉香的女人擦肩而過,低頭看著池塘里倒映的明月,就覺得這所大宅子就像是一池胭脂色的溫水,漸漸要把他給淹沒在里面了。
這里原本便是溫柔鄉。
小鐵帶著他穿過花園,過了浮橋,接近池塘中央那座水閣時,易才明白這就是侯爺所在的雅間。
雅間的名字叫香榭亭台,雅間朝南掛著一面檀木匾,上面飄逸的「香榭」二字。
水閣雅間的屋檐下幾個青衣的年輕人按著腰間劍柄,步伐不徐不疾,來往巡視。易和小鐵經過的時候,他們並未上來阻攔,但是遞來了審視的目光。
易看得出這些年輕人的身手都算的上不錯,只是被一襲寬袍遮住了渾身精悍的肌肉。
水閣里已經開了幾十桌筵席,每桌一人,兩行相對排開。頂頭中間是一張花梨木的大案,微醺的貴族公子席地而坐,一手扶著桌子仿佛玉山將崩,一手高舉酒杯勸酒。他的服飾說不得奢華,氣勢也說不得凌厲,散開袍帶,赤著雙腳,隨隨便便,如果放在人群中本該是並不亮眼的,但是進入水閣雅間的人第一眼一定會看他。
因為水閣雅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如果在座那些或清秀或儒雅或英挺的世家子弟仿佛漫天星辰,那麼花梨木大案邊的公子就是一片夜幕下的大海,所有星辰的光都在他那里映射,光芒溢滿海面。
武臨侯,君熙年。這是易第一次看見這個名滿帝都的貴公子,此時池塘上的風浩浩蕩蕩地吹過水閣,君熙年舉杯勸酒,滿座衣冠勝雪,袍袖翩翩,如千萬白鶴欲舉。
這就是世家豪門了吧?易心里冒出這個念頭,說不清是贊嘆、傾慕、艷羨還是妒忌的情緒在他心里無聲的流淌,當年若是不武帝至少現在的他還是淵居的寵兒,也不用為了淵居的名望出世闖蕩。哪時候的淵居有太多的人守護。但他不能坐下,不能和這些白衣高冠的公子們宴飲,在這里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廝,不再是淵居風家的傳人。他低著頭,和小鐵一起悄悄走道角落里站著。
「花期以到,何時花開?」顧西園放下酒杯,目光飄向易。易被他的灑月兌淡然震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很快了,侯爺稍等。」小鐵恭恭敬敬地回答。侯爺含笑點頭,轉向門客們︰「花魁正在沐浴,還要些時候才到,我們且繼續飲酒,今日尋花開,人生中幾回愜意如此?」
易正茫然,小鐵湊近他耳邊說︰「這里的套話,跟(**)人物的切口差不多,你听明白就行,不用真的答。」「要你多嘴?我听得出來!」易有點不耐煩小黑總把他當新人看,處處照拂他似的,小黑自己還不就是個天然呆的少年麼?
他半低著頭,打量滿座的門客。細打量起來,這些公子倒也未必個個清雅月兌俗,只不過衣冠素潔而已,顯然他們也都很在意這次「賞花」,每個人都挺胸端坐,一手舉杯一手攬著大袖,以示世家子弟的風度。每個門客皆佩長劍,背後還都站著一兩個隨從,也都配著武器,這水閣里的百多人看起來都是身手不俗之輩,而君熙年家中號稱門客上千人,那麼看起來他簡直是蓄養著一支小小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