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人是自己倒在你面前的?」陸小鳳問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淡淡「恩」了一聲。
……
就在昨日,北辰溫錦和陸小鳳受邀來到花府後,北辰溫錦原住的客棧中,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人死了。
這在江湖中本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問題是,死的這個人不太普通,他是當今峨嵋派的掌門獨孤一鶴的大弟子,蘇少英。
而「殺死」這個人的人也不普通,是有劍神之稱的西門吹雪。雖然,他什麼也沒做。
蘇少英是突然出現的,他在西門吹雪面前倒下的前一刻還有氣。
看著坐在椅子上漠然的看著他的西門吹雪,蘇少英緩慢而艱難地伸出了手,嘴唇顫抖,想要說什麼,終是無力倒下。
當時客棧本是沒什麼人的,卻在蘇少英死後四面八方涌出了大批武林人士,他們看見已經死亡的蘇少英,都叫囂著要向西門吹雪討個說法。
西門吹雪目光平淡地掃過地上的蘇少英,站起身來,被人陷害他並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這些人太吵了……
可是,西門吹雪卻被掌櫃攔住了,掌櫃言明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別中了他人圈套,並讓西門吹雪快走。
西門吹雪看了目光清明而睿智的掌櫃一眼,轉身離開了。
……
炎夏,灼日當頭,陸小鳳卻感覺到了一陣陰寒,仿佛暗處有一雙幽深的眼楮,正在盯著他們。
「總覺得,事情不太妙啊。」陸小鳳模模下巴,感嘆。他現在在正堂,北辰溫錦、花滿樓、西門吹雪和花如令,再加上一個陸小鳳,主要人物算是聚齊了。
「不管妙不妙,你總是會插一腳,不是麼。」花滿樓听見陸小鳳的話,笑著說道。
「陸小鳳,」北辰溫錦突然問道,「金鵬一事,真的完結了麼?」
「為何這樣問?」
「……算了,沒什麼。」
北辰溫錦不再開口,陸小鳳只好把困惑壓在心底,說道︰「不管怎樣,明日我們先去峨嵋派,想獨孤一鶴解釋清楚,別生了什麼誤會。」
「那老夫明日去給你們準備行李。」花如令說道。
「有勞了。」……
……
次日,不過清晨時分,花如令就命人準備好了車馬,陸小鳳是第一個來到花府門口的,那兒停著一輛寬敞的馬車,算不上華麗,但看著很舒服,車前沿處掛了兩串竹制風鈴,青翠晶瑩,為馬車增添了不少亮色。
看見風鈴,陸小鳳一頓,伸手攔住一個小廝,問︰「這車前沿處為何要掛風鈴?」
大部分馬車,一般車前沿處都不會掛垂飾物,要掛也是掛流蘇,而掛了風鈴的馬車,陸小鳳只見過兩輛,一輛正是眼前的,還有一輛,卻是他與北辰初見時,那輛處處藏有玄機的小車。
「回陸少爺,是老爺吩咐要掛的,說是北辰少爺會用到。」小廝答道,看陸小鳳擺擺手,就俯身行了一禮,離開了。
「北辰……」會用到?
這時,西門吹雪從花府中走出,走向馬車,陸小鳳叫道︰「西門,等一下。」
西門吹雪停下步子,轉身看向陸小鳳,神色淡淡。
「我從一開始就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為什麼你會來花府?」陸小鳳問道,「以你萬梅山莊的勢力,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你怎麼會來找我,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目光落在陸小鳳的後方。
陸小鳳轉身,一愣,身後是北辰溫錦和花滿樓兩人,同樣微笑的兩個人,卻給人不同感覺。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陸小鳳問道。
「剛剛才出來,不過一出來就听見你的話。」花滿樓說道。
陸小鳳不自然的模了模鼻子,他剛剛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但他也是擔心,這幾天發生的事,令他心中盤旋了一種不安的情緒……
「陸小鳳,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北辰溫錦清和的聲線像是珠落玉盤,不急不緩地敲打在人的心上,「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們被人盯上了。」
「你,花滿樓,西門吹雪,甚至司空摘星。」
「……那麼,能告訴我麼,那個,幕後的人。」陸小鳳問道。
「不能。」沒有一絲停頓地說出這句話,北辰溫錦像是早就知道陸小鳳要說什麼,「你當我是神仙麼。」
「我跟你說過的,我不能干涉太多……況且,這幕後的人,我也不太清楚。」
陸小鳳不再詢問,默然看著石七將北辰溫錦的輪椅抬上了車。
等,等一下……
「石七,你什麼時候來的。」陸小鳳驚訝地看著突然之間冒出來的男子。
石七沒說話,北辰溫錦解釋道︰「是我讓他來的,幫忙駕車,總不能讓花堡主的人跟我們走那麼遠的路,他的大壽快到了,人手正是不夠用的時候,就不麻煩他了。」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和西門吹雪早已上了車,挑眉,也進了車內。
石七伏身為北辰溫錦挑起簾子,低聲道︰「少爺,葉城主在峨眉山山腳等你。」
「……恩,知道了。」
……
風清鎮是峨眉山山腳的小鎮,作為峨嵋派和外界交流的必經之地,這里的繁華程度不亞與一個中級城市。
陸小鳳撩起窗簾,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聲、打鬧聲、笑聲混雜在一起。
北辰溫錦的眉間掠過一絲不適,坐在他左側的花滿樓似有所感,伸手輕罩住了他的雙耳,懷抱的姿勢,像是把北辰溫錦圈入了懷中。
西門吹雪看著這一幕,眼神深邃,不一會兒又移開了眼。
北辰溫錦被花滿樓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後便拉下了對方的手,他朝花滿樓搖搖頭,道︰「我沒事。」
花滿樓淡淡一笑,收回了手。
石七駕著馬車來到一個客棧前,那客棧倒是意外的少人,陸小鳳正感到奇怪,問路人才知這「玉來客」客棧卻是被人包下了。
見石七推著北辰溫錦向客棧走去,陸小鳳剛想教叫住他們,就看見石七和門口的小二說了句話,然後兩人都進去了,西門吹雪和花滿樓也淡然地走入客棧。
見狀,陸小鳳撇了下嘴角,也走了進去,小二依然異常恭敬地立在一旁,沒有阻攔。
有行人見了,就逐漸圍在這「玉來客」門口,竊竊私語。
這客棧已被包了三天,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進去過。
一虎背熊腰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抬步便向客棧內走去,在門外被小二攔住了︰「客官,我們客棧已經被包了,要打尖住店請另尋他處。」
「剛才那些人都進去了,我咋就不能進了?」壯漢不滿地道。
「剛剛的那些客官是包下客棧的貴人的朋友,你是嗎?」小二淡淡地道,目光中的一絲不屑刺痛了壯漢的雙目。
「你什麼意思!」壯漢的眼楮紅了。
「嘿,我能有什麼意思!」
……
眼看事態的發展朝著不好的方向推進,圍觀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約而同地退了幾步。
他們只是好奇而已,但是誰都心知肚明那進去的幾人和包下客棧的人肯定關系不淺,哪知道偏偏就是有個不識相的。
「玉來客」是白雲城的產業,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劍仙。
在人群的不遠處,一個俊逸邪肆的男子悠哉悠哉地看著事態發展,他的手中轉動著一個靈氣四溢的玉珠,隨著珠子轉速的加快,小二眼中的不屑越來越深,壯漢眼中的怒火也越來越重。
邪肆男子挑起嘴角,卻忽然皺了下眉,眾人只听見一段輕揚柔和的旋律從科長中傳出。緩慢,悠遠,撫平了所有人心中的煩躁不安。
霎時,小二眼中的輕蔑消失了,壯漢似乎也平靜了下來,男子手中的玉珠爆裂開來。
小二疑惑地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轉身進了客棧,沒有再搭理壯漢。
眾人驚異地看著壯漢一點也不惱火,只是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站在這兒,然後也離開了。人們見沒戲可看,也就慢慢散了。
輕靈的旋律消失了,眾人卻更好奇了,或許,不過片刻,大街小巷就將流傳了又一件奇怪的事。
貴氣中帶了妖異的男子看著自己被玉珠碎片劃破的手,眼中翻騰的是濃沉的黑霧與,興趣。
優雅的將手抬至唇邊,輕輕舌忝去上面滲出的血珠,嘴角彎起。
「呵,真是,有意思。」
能干擾他控制的人麼……
呵呵,很期待啊……
和你的見面……
……
客棧內~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吹著竹葉的北辰溫錦,那一刻,這個溫暖的少年,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控音術。」西門吹雪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沉思,薄唇淡淡地吐出三字。
陸小鳳等人愣了,控音術可不是個好詞,在江湖中,那可是邪教才會的招數……
竹葉離開了淡紫色的唇,北辰溫錦紗布下的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他抬頭,看向依然冰冷的西門吹雪,淡淡笑了,暖如初陽。
「啊,的確,是控音術呢。」
「那麼,你是想說什麼呢?」溫暖氣息中的少年笑得無辜,輕聲問道。
會怎麼做呢,西門吹雪……
或者說……你會怎麼選擇呢……
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