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廝通報說北辰溫錦被鐵鞋大盜抓走時,眾人臉色各異。陸小鳳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若鐵鞋大盜來參與了這次的壽辰,必是扮成了什麼人,隱藏在人群中。
目光掃過一個個或驚異、或疑惑、或憤怒、或冷漠的人,忽而,陸小鳳目光一頓,停在了花如令身邊的一個人身上。
那人白面長須,生得一副慈祥樣貌。這人陸小鳳自是認得的,是名遍江南的蔣神醫,有著一手高超的醫術,當初花如令為了花滿樓的眼楮也沒少請他。
蔣神醫的表情也是驚訝和憤怒的,但是,陸小鳳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郁。
等等!
陸小鳳瞳孔一縮。
……
——「說起來,那個鐵鞋大盜的名字,真的不能說麼。」——
——「蔣神……唔……」——
……
陸小鳳眼中閃過凝重,如果說當時北辰溫錦的話並未說完,而是有所保留,那麼,當時北辰溫錦想說的,不是蔣申,而是,蔣神醫。
看著正與蔣神醫說些什麼的花如令,陸小鳳頓了一下,轉開了頭。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看花如令的樣子,明顯十分信任蔣神醫,說不定,早已將他們的計劃都告訴了蔣神醫。這樣看來,花滿樓會變得十分危險,他必須找個機會,告訴花如令。
陸小鳳這般想著,腦中卻不經意掠過另外一個問題。
為什麼,一直不肯說出鐵鞋大盜是誰的北辰溫錦,會突然松了口?
眼前劃過少年有些蒼白卻依然微笑的臉,陸小鳳還來不及將心中浮起的不安壓下,一陣詭異的大風吹過,大堂內的燭火盡數熄滅。
陸小鳳一驚,不好,計劃開始了!
黑暗中的人群不安地躁動著,忽而門外一個黑影閃過,不知誰大叫一句︰「鐵鞋大盜!」眾人便都向門外涌去,想抓住臭名昭著的鐵鞋大盜,也想弄明白為什麼本該死亡的鐵鞋大盜會重現江湖。
陸小鳳逆著人流,朝記憶中花如令的位置趕去。雖說計劃中是讓他故意引眾人到特定的位置,再由他和扮成鐵鞋大盜的青木道人交手。
可是,在發現蔣神醫是真的鐵鞋大盜後,陸小鳳就明白計劃被打亂了,他不能再按照原本的計劃來,不然,可能會釀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忽然手被人拉住了,花滿樓的聲音響起︰「陸小鳳,你想去哪兒?」
「七童。」陸小鳳一頓,現在還不能讓花滿樓知道計劃,但是……
「七童,你听我說,我知道鐵鞋大盜是誰,剛剛那個並不是真的鐵鞋大盜,真的鐵鞋大盜就在你父親旁邊,所以,花堡主現在可能會有危險,你快趕過去。」借著月光,陸小鳳看見了花如令方才所站的位置根本沒有人,花如令定是也去追「鐵鞋大盜」了。思緒一轉,來不及遲疑,陸小鳳就將一半的事實告訴了花滿樓。
「什麼。」花滿樓一愣,陸小鳳自己卻是向相反的方向趕去。
「那你這是去哪?」花滿樓問道。
「我要確認一件事,不然,就算抓到了鐵鞋大盜,我也無法安心。」陸小鳳回頭高聲對花滿樓道,步子卻是不停,架起輕功,瞬間便消失在轉角處。
陸小鳳目光直直的盯著某一方向,那里,是別苑。
到了別苑,陸小鳳掃視一圈,沒有人,北辰溫錦離開了。陸小鳳不覺松了口氣,看了是自己想多了。
陸小鳳剛想轉身離去,腳步一頓,眼楮微微睜大,看著地上的一個白色物體。
這是……
……
當陸小鳳來到計劃中的地點的時候,恰好見到蔣神醫向「鐵鞋大盜」攻去,雙指間銀光閃爍,暗藏殺機。
就在帶有劇毒的銀針離「鐵鞋大盜」還有一寸的距離時,蔣神醫的手就被陸小鳳攔住了,無法動彈絲毫。這陸小鳳的輕功,竟是比蔣神醫的出手速度還快,不愧為天下第一輕功。
「你干什麼,陸小鳳!」蔣神醫呵斥道。
「干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想干什麼!」陸小鳳將蔣神醫的手一轉,根根帶毒的銀針出現在眾人眼中。多數人不解,可花如令和其余幾個知情人全都變了臉色,扮演鐵鞋大盜的青木道人更是大驚失色,不禁忘了掩飾,大叫道︰「你居然想殺我!」眾人一愣,這不是青木道人的聲音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哼,鐵鞋大盜人人得誅之!」蔣神醫表面上正氣稟然地道,心中卻明白事情要壞了,眼中凶光一閃,未被陸小鳳抓住的左手間閃現磷光,沒看見他身後的花滿樓皺起了眉。
「什麼人人得誅之,別人不知道,你又豈會不知道,青木道人根本不是鐵鞋大盜,蔣神醫,不,或許我該叫你,鐵鞋大盜。」陸小鳳盯著蔣神醫道,他的話讓所有人愣了,蔣神醫,是鐵鞋大盜?
蔣神醫見事情敗露,冷笑一聲︰「即使你現在知道又如何,已經晚了!」左手向空中一撒,揮落的卻是白色的粉末。
蔣神醫一怔,頃刻間就被反應過來的眾人控制了身體,花滿樓的聲音傳來︰「這紫磷花確實是個好物,但相比起做成劇毒的紫磷粉,還是入藥來的好些。」
「你!」蔣神醫怒目而視,卻無法再做些什麼,眾人將蔣神醫壓去花府地牢,原地只剩了陸小鳳、花滿樓和花如令三人。
花如令看著花滿樓平靜淡然的微笑,忽而想到一種可能︰「七兒,你莫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花滿樓點頭,坦然承認,「雖說一開始的確是沒發現,可後來仔細一想,就能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如,那個小廝神色慌張,卻能夠在給您行完禮後,咬字清晰說溫錦被擄走之事,這是十分不協調的,若我猜的沒錯,是你們讓溫錦藏起來,希望給我造成刺激,對吧,陸小鳳?」這時,花滿樓才發現陸小鳳的神色不太好。
「恩,那個,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說。」陸小鳳臉色不好的開口,應該說,從剛才開始,他的臉色就沒好過。
「什麼事?」花滿樓問。
「北辰他,真的失蹤了。」陸小鳳苦笑,攤開一直緊握的右掌,一條白色的紗帶軟軟垂下,上面熟悉的氣息令花滿樓身體一僵。
那紗帶,是北辰溫錦,用來遮住眼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