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姌卿覺得自己渾身像被碾壓般疼痛,莫非人死後就是這種感覺?卓姌卿想睜開眼楮,可眼皮似是有千斤重般,怎麼也睜不開,這時耳邊似乎想起燻兒的聲音,莫非燻兒也死了?
可怎麼可能呢,她不是給了燻兒一個錦囊,叫她找劉嬤嬤的嗎?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卓姌卿終于睜開了眼楮,入眼的便是燻兒那圓圓的臉蛋,那雙眼楮寫滿了擔憂。
卓姌卿無奈的說道︰「你怎麼就那麼不听話,還是跟來了?」說完才驚覺自己聲音竟如此沙啞。
燻兒聞言一臉疑惑道︰「奴婢是娘娘的貼身宮女,自是要跟著娘娘的呀,更何況娘娘您現在生病了,奴婢自然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娘娘呀!」
卓姌卿終于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了,她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居然在鳳棲殿,而燻兒看著似乎也稚女敕了許多,再看到自己手臂上戴著的玉鐲,這玉鐲明明在三年前就被自己不小心打破了,怎麼又在自己手上,這是怎麼回事?
越想越頭疼,燻兒看著卓姌卿又皺著眉頭,以為是不舒服,慌張的要去宣太醫,卓姌卿忙叫住她,她必須要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于是便叫燻兒扶自己坐起來,再喝了一口茶,才緩緩問道︰「現如今是什麼時候,我是說是什麼年月了?我感覺我昏迷好久。」
燻兒奇怪的看了看卓姌卿,正奇怪自己的主子怎麼改自稱「我」而不是「本宮」了,畢竟她自打進宮可是把皇後該有的規矩和禮儀都做的滴水不漏的,不過燻兒還是老實的回道︰「稟娘娘,現如今是寧豐元年八月十七,您昏迷已有七日了呢!」
寧豐元年?那被打入冷宮、自己咬舌自盡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南柯一夢?不,不可能!那不是夢,那痛太真實。莫非是老天憐憫自己,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姌卿叫燻兒拿著鏡子過來,她看了看自己的樣子,鏡中女子臉色蒼白,瘦削的臉上眉不畫而黛,清澈明亮的杏眸,小而微微挺巧的瓊鼻,粉女敕的櫻唇,分明是十五歲時的自己,卓姌卿暗自擰了自己腿一下,有感覺到疼,那麼這就是真的,自己真的重生了!
卓姌卿看著眼前的燻兒,只覺的無比激動,既然老天給了自己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一世,自己不再做別人的棋子,要為自己和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而活!
卓姌卿此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故而沒發現燻兒越來越擔心的表情,也難怪,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主子醒來,可主子一醒來先是問了一堆奇怪的問題,現在又在發呆,該不會是有什麼後遺癥吧?這麼想來,燻兒越發覺得自己需要馬上找太醫過來才行,于是她馬上轉身準備出去叫人宣太醫過來。
這時候卓姌卿已經回過神了,看到燻兒急急忙忙出去的樣子就出聲問道︰「你急急忙忙的出去做什麼呀?」
燻兒聞言馬上轉過身來,一臉鄭重的對卓姌卿說︰「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歡看太醫,但是奴婢覺得還是請太醫來看看比較好!」
看著燻兒眼中的擔憂和堅定,卓姌卿只覺哭笑不得,敢情她以為自己剛才是有什麼病癥了,這丫頭,卓姌卿搖頭一笑,朝燻兒招手道︰「你放心,本宮無事,只是剛醒來身子有點乏,你過來和本宮說說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吧。」
燻兒見卓姌卿雖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似乎不錯,也就放下心來,便乖乖的走到其面前,輕聲道︰「娘娘想知道些什麼?」
「本宮是因為掉下靜心湖中才昏迷的吧?」若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自己似乎確實因失足落水導致了大病一場。
燻兒听到這句話頓時十分惱怒,恨聲道︰「那些個沒用的東西!那麼多人居然也護不了娘娘,叫娘娘遭了那麼多罪!幸好娘娘無恙,不然就是砍了他們也難辭其咎!」緊接著又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錯,若奴婢去那披風的動作快點,興許娘娘就不會掉進湖中了!請娘娘責罰!」
「你也說你去拿了披風,不知者無罪,更何況,別人想害我,定會出其不意,又怎會那麼輕易叫你阻止得了呢?」
燻兒詫異的抬起頭說︰「娘娘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您?是誰?是哪個小人如此狠毒?」
狠毒麼?這根本不算什麼,比起前世自己經歷的那些,這根本不算什麼。不過那是前世,今世自己不會再傻傻的任他們欺辱!但是燻兒這丫頭確實還有欠磨練,畢竟她是自己的貼身大宮女,不比常人,警惕心需比其他人更高才是。
于是卓姌卿認真的看著燻兒道︰「燻兒,你要記住,在這後宮,任何看似平常的事情你都往深想三分,因為皇上只有一個,皇後也只有一個,你以為後宮的女人真的都安分守己、不爭不搶麼?不說後宮的女人,你看丞相府那些個女人何時消停過?自從本宮坐上皇後這個位置後便注定成為眾矢之的,你身為本宮身邊的大宮女,光是忠心是不夠的,需要比別人更靈巧的心思,稍有不慎,不光是你,便是本宮也會萬劫不復!」
燻兒看著主子說話的樣子,仿佛歷盡千帆的感覺,她也感覺的出來自己的主子不是在危言聳听,畢竟她從小便看著夫人和那些姨娘是如何勾心斗,丞相府已是如此,更何況後宮?自己也著實愚笨,這本該是她份內的事,如今卻要主子提示,想到這里便鄭重的回道︰「諾,娘娘今日說的話奴婢定謹記在心!」
姌卿見此欣慰一笑,突然,又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本宮這次落湖,皇上和太後時如何善後的?」
「稟娘娘,太後著人查得是岸邊有一灘油漬未除干淨,才導致娘娘落水,便下令杖責負責打掃的宮人三十大板,現關入暴室,當時在娘娘身邊伺候的都被杖責了二十大板,罰了半年月例,太後還說等娘娘醒來後便把他們全換了呢,皇上是下朝後才得知娘娘落水,而當時太後已都發落過,便沒說什麼,只命太醫好好為娘娘治療。」說到這里又高興道︰「娘娘有所不知,您昏迷這幾天皇上每天都來看您呢!」
姌卿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現在的周軒昶剛登基,根基未穩,便是再不喜歡她這個皇後,面子功夫總要做的,可笑她前世竟因此感到開心,真是自作自受啊!
不過如今看來發生的事倒和前世未有差距。這太後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忘為自己拉仇恨,自己剛做皇後,便發落了那麼多宮人,這倒是與卓姌悠後來對待下人的「溫和寬厚」成了鮮明對比。
記得前世因為這件事那個被關入暴室的宮女最後慘死,而自己身邊的人除了燻兒,大部分都被換掉,沒被換掉的都是太後的人,之後新派來的人更是都被太後「精心挑選」過的,從那日起,自己的鳳棲殿就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了,今世自己決不再給她們機會!
「你說負責打掃的宮人是誰?現在如何了?」
燻兒面露不忍︰「那宮人叫喜梅,才十三歲,被打那麼多下,現如今又關入暴室,怕是很難熬過去了。」
「你現在去把那喜梅帶到本宮這兒來,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去做什麼,也別叫別人知道本宮已醒。」
「諾!」
大約一刻鐘後,燻兒領來了一個瘦小的宮女進來,姌卿看到這宮女倒是穿著很是干淨,但是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得出這衣服並不合身,燻兒看到姌卿一直看著宮女的衣服便道︰「這是奴婢的衣服,奴婢想著她的衣服應該髒了,這樣出來容易引人注意,便拿了自己的衣裳叫她換上,好在如今天未亮,倒也未引起人注意。」
姌卿聞言贊賞一笑,其實自己開始本想提醒她,但又想著鍛煉一下她的應變能力,還好這丫頭沒叫自己失望,不過現在看到她洋洋得意的笑意不覺苦笑,看來這丫頭還需多加磨練,這也忒沉不住氣了。
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便把眼神轉向那叫喜梅的小宮女身上,看著她跪在地上,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便溫言道︰「你傷未好,就不要跪著了,起來回話吧。」
「諾。」然後喜梅慢慢的站起來,隱隱听出她輕輕的抽氣聲,想必是牽扯到傷處,但她未曾出聲,站起來後便規規矩矩的站在那,不過看她不停地絞著手指,看出她依然在害怕。
「抬起頭來叫本宮看看。」
喜梅聞言怯怯地抬起頭,姌卿看到後微微皺眉,只見這喜梅臉色蠟黃,臉頰凹陷,嘴唇干裂,唯一的亮點便是那雙清澈的明眸,不過臉過于干瘦,導致那眼楮看著過大。
看來這小丫頭怕是受了不少苦,想來她也是被自己無辜牽連的,前世她因此喪命,今世既然有機會,怎麼也不能叫這個悲劇再次發生,更何況自己也需要多培養一些自己的心月復,于是輕聲道︰「你不必緊張,本宮叫你來只是想問你,當日為何沒打掃干淨?」
喜梅激動地說︰「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發誓,奴婢打掃的時候明明是沒有的!」
「那為何地上還會有塊油漬?」
「奴婢……奴婢……」喜梅一臉無措,她也搞不清楚怎麼會一會兒工夫多出了一塊油漬,說著說著就又要跪下來。
姌卿這是瞟了一眼燻兒,燻兒會意地走了過去扶起喜梅,溫柔地道︰「娘娘叫你站著回話便站著回話嘛,你放心,娘娘平時待人極為公正,娘娘醒來得知此事便馬上叫你來,便是知道其中有蹊蹺,不忍你無辜受累,你仔細想象,那日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喜梅皺眉想了想,說︰「那日也沒什麼,奴婢和以往一樣,打掃著路面,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奴婢在打掃的時候突然听到後面有一個聲響,便好奇過去看看,可並未發現什麼,奴婢想著是自己多心了,就繼續回去打掃,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了。」
果然是什麼線索都沒有,想想也是,自己都昏迷那麼久了,即便是有什麼證據也早就被清除干淨了,不過自己本來也就沒抱什麼期望,此事需慢慢圖之,小不忍則亂大謀。
「燻兒,你帶著喜梅下去清洗干淨,再把給她用些活血化瘀的藥涂抹。」然後又向喜梅道︰「你以後便在本宮這里做個三等宮女吧,別叫本宮失望。」
喜梅愣了,本以為這次活不了了,沒想到卻因禍得福,皇後娘娘的三等宮女,她還從未想過,直到姌卿話說完,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燻兒拽了她一下,才反應過來,馬上謝恩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