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之內是命運 第十八章 皇帝的謎語

作者 ︰ 黑色槍騎兵

隨著馬拉圖?沙克爾壓住扳機,一道道光束無聲地劃破黑暗,在他面前織出一層光幕。十幾秒之後,他松開了手,檢查了一下手上的光束步槍,然後搖了搖頭,將已經燙手的光束步槍仍在地上,從手邊的裝備包里又拿出了一支完好的新槍。他又打退了卡莫兵的一次滲透,但連續的發射也損壞了光束步槍的散熱元件。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也不容他優哉游哉地檢修,于是只好把壞槍整個扔掉,換上一支新的。通過帶有紅外、微光復合夜間成像功能的夜戰頭盔可以看到,在他的不遠處,卡尼迪正一邊將那個叫做約塔的海軍上尉護在身後,一邊為自己手上的23毫米突擊步槍更換彈夾。相較于射擊時悄無聲息但光芒足以閃瞎人眼的光束步槍,卡尼迪家的家主更喜歡使用射擊時噪聲較大但彈道不明顯的射彈類武器。

這里是皇宮外圍供皇室侍從和僕役們休憩的一處小院落,距離皇宮正殿和圖奧三世的寢宮大概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由于阿提拉行星上嚴酷的自然條件和宜居土地的稀缺,建成于一千三百年前艾瑪人星際大開拓之前的古老皇宮佔地面積並不大,因此各個建築群落之間的距離也離的很近。但就是這不到一千米的距離,在三人面前似乎卻成了天塹。幾乎是在三人落地的同時,正在拼命攻擊皇宮、和守衛皇室的聖殿騎士團混戰成一片的卡莫兵們就發現並且咬上了他們。無奈之下,喪失了隱秘這個最大優勢的三人只好且戰且走,退入這一處小院落中據守防御,等待機會。

「嘶…嘶…嘶嘶嘶……」沙克爾打開通話器想要和卡尼迪交流,但耳機中卻只傳來一陣電流干擾聲。為了阻止守軍之間的聯絡,也為了防止守軍求援,叛軍在戰場上投放了大量的白噪干擾源。在強力的全頻率干擾下,即使是間隔只有十幾米,在戰場上進行無線電通訊依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沙克爾用力敲打了一下頭盔,但還是只听到一片白噪聲。他無奈地摘下頭盔,向隱蔽在十幾米外一處石柱之後的卡尼迪喊道︰

「殿下!他們被打下去了,要不要試著沖一沖!」

卡尼迪沖他比劃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要帶著約塔先向外模,讓他掩護好。沙克爾點了點頭,展開步槍下的兩腳架,警惕地盯著院落的大門。卡尼迪背上裝備包,一手拉著約塔,兩人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向門口跑去。很快他們就跑出了院落,找到了另一處掩體,途中並沒有遭遇到任何敵人。沙克爾端起槍,躍出自己的掩體,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突然間,隨著一陣劇烈的氣浪和火光,無數火球在皇宮的四周升起,最後形成蘑菇型的雲團。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之而來,讓剛剛月兌下頭盔的沙克爾趕緊張大了嘴,防止自己的鼓膜被巨響震壞。

「怎麼回事,殿下?」巨響之後,沙克爾跳進卡尼迪和約塔隱蔽的那處彈坑,「他們上重武器了?席亞德如果沒有及時到位的話,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卡尼迪觀察了一下爆炸發生的地點,臉上露出了笑容。「是行星防御部隊!」他大吼著,剛才的巨響讓他的耳朵受了輕傷,有些分辨不出音量的高低︰「行星防御部隊的導彈!他們和皇宮之間是有線通訊,再強的白噪干擾都壓不住!叛軍被這麼來了一下,肯定要收縮部隊重整,我們趕緊沖進去!」

沙克爾把頭探出掩體。爆炸之後,附近確實一個敵人都看不到了。三人確定了一下方向,然後高速向圖奧三世寢宮所在的位置跑去。果然不出卡尼迪的預料,一路上他們沒有遭遇到任何敵人。在接近皇宮的時候,約塔止住了兩人,從衣袋里掏出兩個大號的徽章,貼在了卡尼迪和沙克爾的胸前。

「夜間識別標志,要不然會被爺爺的衛兵當成敵人。」海軍上尉微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解釋道。沙克爾低頭看了一眼,這個約莫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徽章確實是夜光的,但上面的圖案卻和鬼畫符一樣,一點都看不懂。平心而論,在夜間戰斗中帶上這麼大一個夜光徽章,簡直就和在身上用熒光筆寫上「來打我啊」沒什麼兩樣。但四周既然沒發現敵人,兩人也就安心戴上了徽章,繼續向圖奧三世的寢宮沖去。

在寢宮前的台階下,兩名身穿聖殿騎士團那標志性的金色外骨骼裝甲的衛兵攔住了他們,但約塔只是掏出那張黑色的卡片在他們面前晃了晃,兩人就行禮放行了。沙克爾注意到,兩個衛兵並沒有像之前在軍務部遭遇的聖殿騎士突擊隊那樣手持離子切割刀,而是端著下端掛著金屬刺刀的光束突擊步槍。在他們的四周,圖奧三世寢宮的台階上,散落著數十具尸體,都是只穿著普通戰術背心甚至光著上身的卡莫兵。在這些尸體中間點綴著幾具布滿彈痕、沾滿血跡、被炸成各種奇形怪狀的金色外骨骼裝甲,但沒有尸體,大概是已經被自己人收斂了。

卡尼迪注意到了自己部下的目光焦點,他悄聲對沙克爾說︰「這兩個是儀仗兵,平時在正殿門口一字排開充場面的。至于他們的刺刀,據說是利用了人類對金屬銳器的先天恐懼心理來增強威懾力。」

沙克爾點了點頭,和卡尼迪一起,跟著約塔走進了寢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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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兩人的意料,圖奧三世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故作威嚴地坐在自己的寶座上,也沒有換上一身戎裝擺出一副隨時準備上戰場的架勢。在寢宮中的庭院里,在葡萄藤和噴泉的環繞下,圖奧三世,這個統治著已知宇宙內最強大的帝國,經歷過無數次大大小小叛變、刺殺、意外的白發老人,此時就像一個已經月兌離了權力中心的帝國小官僚那樣,毫無風度地翹著腳,靠在躺椅上,手里端著一杯絳紅色的葡萄酒。

「我的好外孫,還有你的家臣……你們不必行禮了。哦?你從哪里找了個米瑪塔爾人來?」圖奧三世微微舉起酒杯,止住了準備行三跪九叩大禮的卡尼迪和沙克爾。他饒有興味地看了沙克爾兩眼,抿了一口酒,然後示意二人在自己對面的矮墩上坐下。

「基塔里德四號行星的特產,你父親二十五年前送我的,不嘗一點麼?」老人從身邊拿過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酒瓶,示意站在自己身側的孫女約塔為卡尼迪倒酒。

「陛下……」卡尼迪欲言又止,他的眼眶有些發紅。

「你父親的事情,我只能說很遺憾。」老人顯得有些尷尬,「本來想等事情完了再向他炫耀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沒想到……」

「一切盡在掌握中?陛下,你管這叫一切盡在掌握中?」卡尼迪抬起頭來,雙眼直視著圖奧三世,用諷刺的語氣說道,「剛才是誰說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的?」

圖奧三世一下子尷尬得說不出話來。約塔趕緊為卡尼迪遞上一杯葡萄酒,卡尼迪接過酒一飲而盡,但雙眼仍然直盯著圖奧三世。

老人輕輕清了聲嗓子,無視卡尼迪那能夠洞穿戰列艦主裝甲的殺人目光,繼續說道︰「本來是想引蛇出洞清理一下野心家們的,沒想到玩大了。但你父親的事情……其實我是知道一點的。」

他把目光投回卡尼迪身上,但沒有繼續說下去。卡尼迪仍然用他那可以殺人的眼光盯著自己的外祖父,庭院里的氛圍此刻尷尬無比。

「哎呀爺爺你真討厭,卡尼迪大人想知道但又不好意思開口,你就告訴他吧,別再逗他了。」約塔那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卡尼迪一下子漲紅了臉,而圖奧三世則嘆了口氣,又抿了口酒,開口說道︰

「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容易被收買最容易背叛嗎?」

「貪婪的人,沒有忠誠心的人。」卡尼迪不知道這個問題和自己父親的被刺有什麼關系,但他依然給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錯了。貪婪的人,只要你給他足夠的好處,他是不會背叛你的。最容易背叛你的,其實是那些有執念的人。」

「執念?」卡尼迪迷惑不解。

沙克爾此時才恍然大悟。席亞德?卡迪南德……埃薩那?卡尼迪……賈美爾?卡迪南德……此刻,那些他之前只是隱隱約約意識到,但並為連綴起來的線索被圖奧三世的提醒串聯了起來。為何自己一直感覺席亞德?卡迪南德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原來如此!

「心中有著執念,有執著著想去完成的事情,但一直無法實現。有的人會就此放棄,但有的人會在心中一直執著下去,完成這件事情的就像業火一樣一直在心中灼燒著。這時候,只要有人許諾能夠幫助你完成這個執念,無論再不可能,無論對你的承諾再虛無縹緲,你都會上鉤。」

「說得好!」圖奧三世贊賞著看了一眼沙克爾,「乖外孫,不向我介紹一下你的好部下嗎?」

「馬拉圖?沙克爾,之前在‘達姆?伊默’號上的部下,現在是卡尼迪家的客卿,暫時算是我的…軍事顧問。」

圖奧三世又看了一眼沙克爾,然後將注意力轉回到自己的外孫身上︰「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外甥席亞德?卡迪南德有什麼執念吧!」

卡尼迪的表情如遭雷噬。原來是這樣!他的心中無聲地怒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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