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走後,張安陷入一種對往日友情點滴的緬懷當中,對這位好哥們他心有愧意,卻不知該如何挽留。
悵然若失地在房間里獨處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張安給徐峰打了個電話,略顯疲憊地問︰「峰子,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咱們一塊聚聚。」
徐峰在電話那頭有點遲疑,他思量了很久才說話︰「安子,剛才濤子給我來電話了,說了你們的事,看得出他也挺難受的,你知道嗎?孟麗麗昨天暈倒了,醫院里說她的情緒如不能穩定下來,很有可能流產。安子,我多句嘴,有那麼大仇嗎?」
「峰子,我對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問有多大仇,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即便是我不追究,徐浩父母的工作能回來嗎?徐浩還能過以前的生活嗎?像他這樣一直順風順水的富二代,從一個權勢之家淪落成普通家庭,他對我能沒恨嗎?放出來以後,他會做什麼?誰也不能控制,我總不能天天防範著。」張安非常沮喪無奈地說。
接著他長嘆一口氣,听到孟麗麗身體不適的消息,張安內心更加苦澀,他緊握了一下手機說︰「峰子,你和濤哥好好說說,這件事我沒辦法選擇,希望他能體諒一下我,我總得為自己和家人以後的安全著想。」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再多嘴了,濤子那邊我會在恰當的時候勸勸他。」徐峰听出了張安的為難,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那你晚上有空嗎,叫上邵明咱們兄弟三個喝點,我最近心情挺煩躁的,想和你聊聊。」張安想和徐峰聊聊心里話,倒倒苦水,在北京,也只剩下這兩個最交心的朋友了。
「邵明回老家了,他不準備在北京待著了,他說在這里看不到希望。前幾天就收拾東西回去了,當時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我昨天答應了陪李菲,現在真的過不去。」電話那頭的徐峰為難地說。
「好吧,玩的開心點,峰子,咱們改天再聚。」張安失望地掛點了電話。
那頭的徐峰看著掛掉的電話,凝視了很久,一直看著手機,像是丟了魂一樣。
旁邊的李菲關切地問︰「怎麼了?張安說什麼了,讓你像是失戀了似得。」
「呵呵,沒事,只是心里有點感觸,有時候,朋友兄弟的情誼需要相似的社會地位才能保持住,不凋謝。」徐峰心有觸動地笑著說,將手機放在口袋中。
「哎呀,真酸,和哥們打個電話都酸成這樣?你們幾個是不是有基情啊。」看到徐峰沒事,李菲調皮地開著玩笑,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著。
邵明走了,掛下電話的張安久久不能平靜,假如自己沒有被托馬斯穿越的那次奇遇,恐怕也和邵明一樣撐不下去了吧。
最近一段時間,張安感覺自己的朋友好像一下子在他的生活軌跡中消失了一樣,以前日常活動中的種種交集都不見了。
不是他們不聯系自己,而是自己月兌離了那個圈子,很多時候都想不起來給他們打電話,帶一句簡單的問候︰「嗨,哥們,最近怎麼樣?」
拿著手機,在電話簿里翻來翻去,就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心情的朋友,找不著一個陪他喝醉,听他嘮叨的哥們。
這時手機打進來一個電話,張安一看是凱莉的來電,有些失望地接通電話用疲態盡顯的聲音說︰「凱莉啊,有什麼事情嗎?」
「安,沒什麼事,就是想約你出來喝兩杯,有時間嗎?」凱莉很隨意地問。
張安听到這個提議,心里一動,自己不也正好想找人喝點酒,凱莉在中國工作,親人朋友也都不在身邊,和自己一樣連個喝酒的人都難找。
想到這張安有種同在異鄉為異客,心所同戚的感覺,他很直接爽快地說︰「好吧,你說地方,我馬上過去。」
凱莉知道張安好像不喜歡太吵的地方,就定在一個清吧里。
見了面,凱莉發覺張安的興致不高,一副低沉的樣子,不由得關心地問︰「哦,安,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心情有些低落,想找人喝喝酒,說說話。」張安慢搖著剛倒的紅酒,滿臉失落地說。
看著張安臉上沒有了以前常見的輕松,反倒是有點沉重,凱莉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她意有所指地說︰「心煩的時候喝醉,第二天就能忘掉很多事,怎麼樣?安,你想試試嗎?」
「听起來好像很有道理,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呢。」張安將目光轉移到凱莉的臉上,對著她微微一笑。
「好吧,我也很想听听一位天才有什麼煩惱,是不是和我們這些正常人一樣,還是會很奇特。」凱莉開了個玩笑,試圖緩解一下張安的情緒。
「別這麼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最多算一個走運的普通人。凱莉,我和最好的哥們鬧翻了。」張安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凱莉,他現在有種強烈的想要傾述的感覺。
「哦,那真是太不幸了,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凱莉開始扮演一個很好的傾听者。
將最近兩天的事情和以前的一些往事述說了一遍,期間張安把紅酒換成了較烈的雞尾酒,喝下幾杯後,他就覺得身體好像要飄了起來。
慢慢地听完張安的傾述,凱莉看著他,思考了一會說︰「安,當一個人的地位發生改變的時候,他的生活也會改變,同樣他交往的圈子也會變化。」
小酌了一口紅酒,凱莉接著說︰「要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以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的那些朋友已經是不同的兩種人了,擁有不同生活的兩種人。你會發現你們的話題會越來越少,你們的興趣也會變得沒有相同點,接觸的層次更是天差地別。這樣一來,維持住這份友情,不僅你會很累,你的朋友也會很累。」
「哦,不,凱莉,你是美國人,你不了解我們中國,在我們這里無論身份發生什麼變化,真正的朋友,永遠都是朋友。」張安帶著醉意,反駁凱莉的觀點。
「哈哈,安,你真是太可愛了。你真的認為身份的變化對你的朋友沒有影響?你知道嗎?一個小圈子的形成,需要相似的社會背景,相似的生活經歷,相似的地位階層,只有這樣才能有相同的話題,坐在一塊喝酒聊天,交流感情。你見過總統和清潔工做朋友嗎,別說電影上,那都是編出來欺騙那些觀眾,滿足他們內心渴望的。」凱莉不顧形象地哈哈地大笑起來,對張安的說法感覺到非常的有趣。
「至少我不會變,我會很用心地維護這些友情,是他們在我困難的時候幫助過我,這些我一輩子都不會忘。凱莉,你知道嗎?我現在很對不起劉濤。」張安喝的有點大了,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凱莉凝視著張安,非常認真地說︰「安,你還沒有適應,你現在還沒有適應自己地位的變化。你也沒有感覺到你的地位讓以前的友情在朋友那里變成了一種壓力和負擔。」
「至于劉濤,你其實在心里早已經有了選擇,為什麼還要不高興?他的親人觸犯了法律,為什麼要責怪你?這些事情法庭會給他一個結果,而不是你。」凱莉很不解地說。
看著凱莉有些困惑地樣子,張安哈哈大笑著說︰「你是美國人,你不明白的,你不會明白我們這個社會的。」
漸漸地兩個人都喝醉了,張安說著自己的離鄉愁思,凱莉傾述著她的異國鄉情,不時地兩個人就一起大笑,又一起忽然變得很沉默。
喝著喝著,凱莉醉眼朦朧地注視著張安︰「安,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好朋友,好哥們,好兄弟。」張安醉得不輕,開始口不擇言。
「那你對我有過想法嗎?」凱莉眼神迷離地望著他,言語中的挑逗,讓一股異樣地氣氛在兩人之間開始彌漫。
舒緩深情的音樂,灰暗斑駁的燈光,挑逗的眼神,酒精的刺激,在曖昧的空氣中發酵,隨後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