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到了太後府不談任何的事。首先把那天沒有送到的五色土遞給皇太後。太後把土在眼里瞧了又瞧，說，這才是泥土。芬香芬香的，但你們說是泥腥味。這才是正味，家鄉味就是這味。味道帶著我回到青春歲月。那是多麼好的歲月，「我們青春，我們無悔」，當初一切的不快，瞬間變成美好的風景。連我幾次失敗的婚姻也都是如此的美好。我喜歡那時的貧窮，討厭現在的富貴。可人間的人呵，你反把這做為人生最高的追求。
她這里說時。那邊早已端了個大金盆。把這包土都倒了進去。並栽上了桃花。說時還撮了把土放在嘴角里嘗開了，那美滋滋的樣子象是在吃大海鮮。她不滿足，拉過身邊的僕人叫她嘗。僕人嚇得閉上眼，搖頭往後退。王莽把舌頭伸了過去，接過太後送過來的土。也象嘗海鮮那樣美著，但他那厚重的眉目把一切不情願的內情都壓在高興的外表下了。並乘機提起射禮的事。王莽說︰
「我想完成大伯的一個心願。大伯在世的時候曾經想辦大射禮。苦于當時的人對什麼是大射禮記論爭不休，一時不能定。現在論爭結束了。對于禮的形式。我相接著做大伯未完成的事業。」
政君說「我不懂大射禮。好象是看起來中看的舞蹈那類吧？！」
王莽「絕對不是舞蹈。舞蹈是樂事。在那里悲愴成了游戲。是射，射擊的射。是你死我活的射，是生存法則，不是游戲法則。」
王政君說「居然不是舞蹈？太不可思議了？你們男孩子喜歡玩不是生就是死的游戲。可我听皇上的老師匡衡說過，射禮看起來是射箭比賽，其實，內涵是培養道德修養。射必中，是德。射不中，不指責靶子，而指責自已，這也是德。上台相互作個謙讓一番，這也是德。你說成‘你死我活的射’我第一次听說。你們男人的游戲叫我這個老太太看不懂。也怪我老了。不中用了。」
王莽說「姑姑，你是皇家的太後。這不是游戲。是戰斗，是與敵人戰斗，與自已戰斗。是同軟骨病戰斗。是與染上世紀傳染之病戰斗。長安街頭巷尾有兒歌兒，你想听嗎，唱著是這個樣子，邊舞著劍，還做出猛地下砍的動作。‘赳赳武夫，昂昂志楊。赳赳武夫，皇城眼前。赳赳武夫，美女美酒。’。幾百年前的歌居然在幾百年後流行。真的是不思議。長安正迷茫，長安正尋覓，長安在尋覓曾經丟失的寶貝。找著我們時代所丟失的東西。我不曉得這是麼東西。」王莽在說的時候，皇太後震撼了，她深居宮中，從沒有听過這樣有剛氣的話。這武氣一掃宮內**萎靡。掃除嘰嘰我我式的小嬌。震撼之後的太後不吱聲，靜靜听著這位出自貧寒的山寨人的自由地暢想。
王莽說「大射禮不僅約束人的道德，還約束一個整體。使他們產生一致向上的力量。這力量可以排山，可心倒海。大漢朝廷象人的身子，身子的腐爛，需要刀子割腐才可以保持健康。領軍人把隊伍比做身子骨。使隊伍稀拉的人是腐肉，需用紀律切削，毫不留情切割。大射禮拒絕抽象的論道。變高深為易行。用整齊的歌唱取代道德的說教，在娛樂中獲得將帥所想得到的東西。姑姑，你願意听嗎？我試著唱上一首︰我們是皇上的射擊隊。我們威武，我們無敵。弓箭是我們的利器。膽敢不服挑戰，定叫他當場透心涼。」
太後說「唱得好呀，唱得比說的好呀，我感動。」
王莽說「對于一個整體，紀律是成功法寶。為什麼要打造紀律，因為我們要的是成功。你問紀律是什麼，紀律是刪除。」
太後問「是不是奄割？象培養太監那樣地割，割除雄性，割除雄心」
王莽說「完全不同，問郎中吧，割腐內與割好肉，都是割。方法是一樣的，但都是割。」
政君說「用刀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王莽說「為了實現紀律，我們必須不斷地訓練，不斷地重復。紀律的核心是重復。重復，重復，再重復。換來的是成功，成功，再成功。」
皇後臉都白了，對這位佷子，她對他的和善重新審視地看了又看。情緒平緩之後說「紀律，籠子，皇宮，後宮，籠子。你們男人都是怪獸，制造監獄。制造捆綁女人的繩子。但你們制造的聖人光環將把你們統統地扼死。」
政君稱贊王莽之後，接著說「既然大射禮這麼重要，我當然得全力助你。助你，也是助我。助我，也是助朝廷。叫淳于長主辦。他在長安呆的時間比你長。他又是個瀟灑打得開的人。辦這樣大場面的事，得有個魅力好的人領頭。」
王莽听由淳于負責此事，心里就不是味了，強壓做出歡笑的表情。說「有大表哥做主，我落得一生輕松。姑姑愛護小佷子。不過，那天有許多的舊臣子，還要一樣叔伯撐擋在前。」
太後姑姑說「你的大伯之後，家族里值得信賴的就不多了。王商自小就老實，做不了大事。他一門心思搞家事，弄得殷實，做出力不討好之類事的人，他不內行，性情上也不願。剩下的幾個，你說那個行？王譚，王立，王根，都是不行的。」
王莽問「你看堂叔王音怎麼樣？」
太後說「我看行。他現在是大司馬，也推月兌不了的。說起他，我就想起朝廷那些別人用心的人炒作‘一日五候’，他們顯然是出于嫉妒才這麼放大事件的。人心險惡呀，是他們逼著我將大司馬交給堂兄弟，而不是親兄弟們。在家里，面對哥哥嫂嫂們指責，我只有把淚水往肚子里吞。我貴為皇太後，但我還是夾著尾巴做人。你可要記住了。把你的尾巴夾緊。」
王莽向王音報告之後，王音把他拉到花園內說話，在廣闊地方，沒有了隔牆耳，堂叔說「要開闊眼界看問題。你還是積蓄力量的時間，千萬不要犯急的毛病。把射禮變成你展示的舞台。把你打造成王氏家族新旗手，領著一班年輕人，蓄積力量，千萬不能犯急燥毛病。還有件事向你交代一下。那天，向皇上貢獻祥鳳。鳳是怎麼來的？用來干什麼？你所想的這些問題都是打在關鍵點上的問題。不過，我不會正面答復你的，來頭問題，你可以去問舜兒。我希望你們堂兄弟之間開誠布公議事決事。時代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
王莽感嘆，生姜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