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人真難。
做一個躺在情人懷中卻偏偏踫上小伙伴造訪的女人更難。
狄安娜苦悶兮兮地推了推阿波羅,勉強咬牙起身,想要趁他不注意溜去收拾干淨,卻被他一把按了回去,頗帶著些調笑意味地問道︰「怎麼了?嗯?……」突然之間,他臉色微變,「血?!」
「怎麼會有血的味道?」阿波羅急急問她,「你……受傷了麼?」可她白天不過是跟著他去德羅斯轉了一圈,倒有大半時間是窩在他懷里的,怎麼會受傷?!
狄安娜臉色變了幾變,期期艾艾。
阿波羅愈發肯定是她受傷了,一手按著她,一手扯落她的束帶,無視她那些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反抗,將她徹底剝了個干干淨淨。
血腥味愈發濃了,夾雜著幾絲微不可聞的甜香。
「混、混蛋……」狄安娜並攏雙腿,狠狠瞪他,「讓、讓我去處理干淨啊……」還得親自動手燒掉床單被褥。德爾斐除了那位地位最高的盲眼女祭司皮提亞之外,從第二祭司到神僕神侍們,清一色都是男性。
忘了提了,神族是沒有「例假」這玩意兒的。女神們可以逍遙自在容光煥發地度過每一個夜晚,從來不用擔心側漏的問題。至于懷孕生子?……自然是想生的時候,找個男人過一夜,就生了。
所以,做女人真的,特別特別難。
雪白的床單被她扭皺了也揉皺了,卻掩不住那淺淺的紅痕。
阿波羅眼中的擔憂之色更甚了幾分,強行壓著她的腿,分開,愈發濃郁的血腥氣散了出來,柔女敕的大腿根處隱隱沾了幾點血痕,連帶著淡淡的茸毛上也沾染了些許血珠。
狄安娜羞憤欲死。
為什麼人族的力量如此弱小……為什麼她不能一腳把阿波羅踢下床……
「別鬧了。」阿波羅看著她那副扭來扭去始終不肯合作的樣子,終于強行按住了她的手和腳,安撫片刻,兩根修長粗糲的手指就這麼……就這麼探了進去。
狄安娜此時的表情是這樣的→→e(┬┬﹏┬┬)3[讓我死了吧]
做女人真難。
做神的女人更難!
她欲哭無淚地躺在阿波羅身下抽搐了幾回,真哭了︰「別、別再進去了……疼……」
阿波羅臉色大變。
光明之神很著急,後果很嚴重。
所有祭司和神侍都在大半夜被阿波羅強行叫醒,準備最頂級的治療聖水和最繁復的治愈陣法。
狄安娜好不容易才收拾了心情,抱著阿波羅的胳膊,用最快的語速、最簡短的話,將人族女性每月必將造訪的小伙伴給阿波羅闡述了一遍。
阿波羅的表情從心急火燎到不知所措再到徹底松了口氣,最終揮一揮手,對忙活了大半夜的祭司神侍們說道︰「不必準備了。」
祭司&神侍︰殿下您這是大半夜的逗我們玩兒呢?!
阿波羅良心發現地又補充了一句︰「給你們休半個月假。「
祭司&神侍︰殿下您還是每隔半個月逗我們玩一次吧……
狄安娜蜷在阿波羅懷中微微喘著粗氣,幾次要求去清洗身體,都被他拒絕了。
她隱約有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果然,在徹底將床單被褥燒掉又換完新的以後,阿波羅親自抱著她到了殿後的溫泉池子里,耐心且輕柔地替她擦洗著,那副認真的樣子,簡直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東方瓷器。
狄安娜無奈且無力地抗議著︰「我自己來。」
阿波羅置之不理。
她放軟了語調,盡量用最平穩的語氣說道︰「讓我自己來,好麼?」
阿波羅俯身親親她的眼楮︰「別鬧。」
狄安娜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跳。
從洗淨到擦干,再到替她墊上干淨的細布,都是阿波羅親力親為,沒讓她沾一點兒水。
她已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你不覺得……有些……不大干淨麼……」
「別鬧。」阿波羅今天已不知是第幾次重溫這個短語,「從你身上淌下來的血,怎會不干淨?還疼麼?」他記得方才他強行探入時,狄安娜在他懷里哀哀地叫了一聲疼。
她抱著他的胳膊,細細抽噎了幾下︰「疼。」從他發現她身上流了血開始,替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心里酸酸漲漲地,疼。
阿波羅臉色微變。
她喃喃自語︰「心里疼……」
「別鬧。」
「阿波羅。」
「嗯?」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環抱著阿波羅結實的腰身,在他懷中悶悶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寵得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智力退化心智全失……唔……」
阿波羅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狄安娜綿綿軟軟地倚在他懷里微微喘著氣,再也想不起自己先前要說些什麼,才意猶未盡地攏了攏她的長發,低聲說道︰「已經半夜了,不妨先睡一會兒。」
「你呢?」她迷迷糊糊地問。
阿波羅順手翻開了記載著關于「人族女性每月必將造訪的小伙伴」的羊皮卷︰「我陪著你睡。」
狄安娜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猛地一驚。
光明神在上……
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給忘記了!
「我今日穿的那件衣服……還在麼?」她急急問道。
阿波羅微怔,一句「別鬧」險些月兌口而出,卻又被他壓了下去,向狄安娜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算了……」她兀自嘀嘀咕咕,「肯定找不到了,給我紙和筆,我重新替你謄寫一遍……」趁她還記得的時候。明早起來被他一哄一抱,鐵定又會將這件事丟到大西洋底去。
阿波羅拗不過她,只得重新找來了空白的紙和筆。
她將從前在德爾斐寫過的某些學術理論又重新默寫了一遍。
上次被拉美西斯打斷了,尚未來得及將這些東西交給阿波羅。今早見到阿爾希塔斯時本已經想起來了,去德羅斯轉了一圈之後又忘得一干二淨;今夜偏又……她寫著寫著,禁不住苦笑兩聲,不自覺地往阿波羅身邊靠了靠,叮囑道︰「別偷看。」
「嗯。」阿波羅乖乖閉著眼楮。
約莫半刻鐘之後,阿波羅感覺懷中一松,手中也被塞了一張折好的羊皮紙。睜眼看時,狄安娜已再次蜷在床上睡著了。似乎是果真有些難受的緣故,她蜷得像個未出世的胎兒。
他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躺下,手按在她的小月復上,輕輕按揉著。
她隱隱約約「唔」了一聲,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阿波羅索性將她整個抱在懷里,修長有力的手在她的小月復上游弋,透著陽光般的溫度。
狄安娜漸漸在他懷中放松下來,微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呼吸很淺,似乎已經睡沉了。
阿波羅輕手輕腳地放開她,替她蓋好被子,去找那件被他胡亂丟在浴室一角的紅色戰衣。
衣服里有個小小的扎好的布囊。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制成的,竟然不透水。
布囊里有張陳舊的卷得整整齊齊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寫滿了娟秀的字跡。
他只略略掃了一眼,身體隱隱又有些發燙。
還是……送去米利都好了。
————
米利都。
天光微明。
徹夜狂歡仍未結束,房間里到處畫滿了神秘的正五芒星。一位長著蓬松大胡子的男人指著牆上的羊皮卷,教訓著新加入的新成員們︰「看見這個五芒星了麼?它的每一條邊,都滿足絕對的黃金分割比!不信的,可以畫一個黃金矩形,然後……阿……波羅……殿下?」
他揉揉眼楮,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倒真是很久沒見了,伊西多爾。」阿波羅倚在門邊上,順手擰擰畫滿五芒星的把手,「誰教你們這麼做的?畢達哥拉斯?許普西克勒斯?西奧多諾斯?還是已經去造訪冥王的泰勒斯?」
伊西多爾訕笑︰「您不覺得這樣比較……‘正式’麼?」
阿波羅輕笑一聲,遞給他們一張折好的羊皮紙。
「殿下有了新想法?」伊西多爾兩眼放光,「上回看到阿爾希塔斯那孩子,就知道您一定會來米利都的。您還不知道,最近雅典學院風頭那叫一個盛啊……多少好孩子都沖著雅典學院和柏拉圖的名聲去了……」
「伊西多爾。」阿波羅打斷了他的話,「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與雅典娜的立場是一致的。」
伊西多爾愕然。
阿波羅走到他身前,慢慢在羊皮紙上畫了許多奇怪的符號。
「這是一個……可以用數理表示的世界……」
「可雅典學派堅持認為‘理念是萬物之源’!」伊西多爾不滿。
阿波羅抬頭望他一眼,在紙上重重地畫了一個點︰「這是我與雅典娜唯一的分歧。」
阿波羅偏執于數理,雅典娜卻更偏重于哲學。
畢達哥拉斯學派是數理世界的鼻祖,雅典學派則是哲學世界的王。
哲學與數理,不過一線之差。
「若是想通了,就告訴我一聲。」阿波羅在羊皮卷上畫完了最後一道弧線,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中,「還有,縱然五芒星滿足黃金分割比,也別把它弄得太神秘了,嚇壞了那些孩子……」
伊西多爾應了聲是。
————
阿波羅從離開到回來,不過花了半刻鐘的時間。
天已漸漸亮了,赫利俄斯駕駛著金色的馬車,沖上了崎嶇的天軌。
他在狄安娜身邊躺下,重新將她攏進懷里,從長袍下取出伊西多爾剛剛遞給他的一卷羊皮紙,慢慢翻看著。
書卷是新寫好的,散發著些許墨香。
第一頁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Σtoixe-a(《幾何原本》)。
作者︰歐幾里得。
「唔……」
狄安娜在他懷里翻了個身,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楮,赫然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條縱橫交錯的直線曲線,彎彎繞繞地看著頭疼。
「五大幾何公理麼……」
她嘟噥著,枕在阿波羅的臂彎里重新睡去。
隱約間,她似乎听見阿波羅在重復著一個名字。
「歐幾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