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海棠心情忐忑,這種感覺很奇怪,她從來沒有過,也說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身上的傷還在痛,可她已經忘了。
‘吱’一聲房門打開了,海棠凝視著外面。
空空蒙蒙。
她眼中充滿了渴望。
她渴望看到什麼?
這些江湖傳言她听過千萬次,可她卻沒見過。
她重重的關上門,安靜的做在床邊,腦子里卻是一片混亂。
如果她沒有遇見夜影銘記?
如果夜影銘沒有救她,更沒有幫她吸出身上的毒?
她還會說出那話嗎?
如今她自己都已不確定,難道那是她的借口?
她不再去想,可是臉上卻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種感覺盡管是怪怪的,但她好像並不排斥。
夜幕更低。
夜影銘此時在想什麼,是什麼樣的表情,沒人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愉悅的表情。
因為愉悅早已不屬于他。
可是此時展毅的臉上卻是笑開了花,杯里的美酒,盤中的佳肴似乎都堵不住他那發自內心的笑聲,縱然酒店里歡聲笑鬧一片但也無法掩蓋住他的笑聲,他就這麼一個人笑著喝著,著實讓人覺得模不著頭腦,店小二不時的看向他暗自道「這人受什麼刺激了?還是神經病?」。
他到底在笑什麼?
自然是那句‘我要擬負責’,他認為夜影銘內心充滿了孤獨與淒涼,他從來沒被愛過也沒有愛過別人,也只有這中力量能融化他心中的淒涼。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愛情的力量更強大呢,最痛苦的人也可能因愛情變得快樂起來。
展毅深知這一點,縱然他還沒愛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樂的人也可能因愛情而變的痛苦無比。
夜影銘心中早已住了一個人,他愛的徹底,愛的銘心。
他的心也已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告別了十丈軟紅。
星滿天,月皎潔。
千刀門外。
手中火把的火光照亮了夜影銘的臉,他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如同挖空了的墳墓的死院。
然而這次的心情和上次卻不同。
沒有風,只有靜。
死般的寂靜。
夜影銘頓了頓腳步,推開了門,他只希望這次能有所發現。
踏入院門一陣潮濕寒冷的陰氣直逼而來。
偌大的庭院被黑暗吞噬著,縱然夜影銘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燒,但火光僅照亮眼前一米處。
腐臭,霉味,荒涼,破敗。
腳踩在干枯的荒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听來又偏偏像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里有荒草也有無數的枯骨,到底是荒草的聲響還是骨頭的聲音?
夜影銘沒去想,也不想去想。
幸好這地方夜影銘並不陌生,舉著火把經過幾個走廊的迂回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外。
門緊鎖著,鎖是機關鎖,鏈是手指粗的鐵鏈子,縱然十年過去了,要想弄斷這鎖和鐵鏈子也絕非易事,想必這房子定是千刀門的重要地方,門的旁邊立著一個牌子,雖然上面已經堆滿厚厚的塵土,但上面的字跡依稀可見‘後廚,閑雜人等謝絕入內’。
這正是千刀門的廚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殺人的不光是刀光劍影,還有毒藥,俗話說說樹大招風,做為武林第一大的幫派千刀門,他們自然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也比誰都警惕,所以這廚房一向是本門的特定人員才能入內的。
鎖和鐵鏈雖還堅固,可是門卻**不堪,早已因潮濕蟲洞而變了形,夜影銘用腳輕踹了一下。
‘啪’的一聲悶響,門就散了架的碎成幾片。
一股濃濃變了質的油污味道撲面而來,緊跟著腦袋嗡嗡一響,夜影銘下意識的掩住鼻子走了進去,廚房有三間房屋那麼大,庭院很狼藉,可這里卻井然整齊,白色的牆壁因灰塵而變成一種淡灰色,椽子上吊著幾只不知名的東西,一張狹長的檀木桌子上擺滿了碗筷,夜影銘走向灶台,鍋灶蓋著,旁邊的調料架上放滿了調料罐,夜仔細的檢查著每個角落,他認為如果十年前真的有人做手腳,必定是在這里,他又邁了幾步,突然感覺腳下一滑,好像踩到在什麼東西上,他俯子,用火把照亮地面,用腳驅開厚厚的灰塵。
是個小陶瓷瓶子。
瓶身是暗紅色的,上面刻畫著金黃色條紋,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夜影銘從未見過這種條紋,他拿起瓶子舉得更近,暗自道「這麼小的瓶子絕不會是放調料的」。
夜影銘的眼前似乎浮現出畫面︰一人慌亂把瓶中的東西倒進鍋里,由于那天人比較多,來來往往,匆忙間把瓶子又扔道地上,可是那人是誰呢?這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進來,內奸?
夜影銘收起瓶子,踱步而去。
「小娘子擬這麼漂亮,大爺可舍不得擬,陪大爺好好玩玩吧」。
月光下。
六條黑衣人影正在圍著一定轎子,轎子旁依偎著一身輕衫薄衣的女子,和兩名嚇的渾身哆嗦的轎夫。
「別喊了,這鬼地方是沒人來的」一人猥瑣的說道。
剛說完這句話,那人直覺身後有亮光,他猛地回頭剛好看到火光下夜影銘冰冷的眼神。
不禁後退幾步顫聲道「擬是人是鬼?」。
夜影銘沒說話,只是瞪著他們,另一人道「別瞎說了,哪來的鬼,咱們六個還怕他不成」。
沒等他們說完,夜影銘的刀已經出鞘。
說完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還快。
「多謝大俠相救」女子蹣跚著從地上起來,夜影銘走近她,火光照亮了她的臉。
夜影銘剎那間呆住了,他的嘴唇在顫抖,瞳孔在收縮,握刀的手也在抖動。
櫻紅?
不可能,不可能。
花凋了可以在開,但人死了卻不能重生。
但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夜影銘揉了揉眼楮,火把舉得更近。
那女子居然也是一身朱紅的紗衣,烏黑飄逸的長發,他知道絕對不可能,只是長的像而已。
可是他心里早已像打倒了五味瓶,七上八下。
「擬怎麼知道我名字?」
「剛才那幾個流氓喊著擬的名字就跑了」女子嫣然一笑溫柔道。
「我叫喬靈兒,謝謝夜大俠搭救之恩,不過今天夜色已晚不方便留宿恩公于府上,改日恩公登門靈兒必將重謝,我家就在三十里外的玲瓏閣」說罷女子把頭上的一枚金釵遞向夜影銘。
「喬姑娘客氣了」夜影銘接過金釵。
喬靈兒再次道謝後俯身上轎,轎簾垂下,轎已遠去。
夜影銘呆呆的看著轎子,恍如夢境一般,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當一陣疼痛襲來時,他才緩過神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