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殘心 第十五章 玲瓏閣

作者 ︰ 緊握刀鋒

清晨。

芙蓉鎮,繁華異常,車水馬龍。

一大早街道兩旁的店鋪商販們就忙著擺弄著自己的貨物,有的賣雜貨,有的賣衣服,有的賣胭脂,大多數店鋪都將他們最好的貨物陳列出來,來吸引路人的眼球。

店鋪老板也更是滿臉堆笑的隨時恭候著客人的到來。

這小小的芙蓉市集距千刀門不足十里。

陽光傾瀉下來,一只黑貓正懶散的趴在地上半眯著眼楮享受著陽光的溫暖,陽光不僅照亮了芙蓉鎮市集的長街,也使得路人臉上的笑容看去上更加的燦爛,但只有一個人的表情依舊是冰冷的,那就是夜影銘,他既沒有挑選路邊的貨物,更沒有觀察行人的表情。

他走到一家店鋪門前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店鋪的牌匾‘妙手回春’。

夜影銘收回眼神踱步走了進去,這是一家藥材鋪。

一名身穿藍色長衫頭戴灰色方巾文士帽的中年男子正在倒弄著藥櫃,見有人進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笑臉招呼道「客官抓什麼藥材啊?」

夜影銘也緩了緩神情道「我想麻煩一下掌櫃的,幫我看看這個瓶子是裝什麼藥的?」。

一听夜影子銘不是來買藥的,那男子的臉上的笑容瞬間如風吹烏雲般不見,白了夜影銘一眼冷冷道「不知道」說完扭頭又忙活起來,夜影銘沒說話,但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誚的弧線,隨即從懷中一定銀子拋到桌上,還是沒說話,他知道有人要開口說話了。

金錢有著特殊的魔力。

不管擬是窮困潦倒的流浪人還是富甲一方的豪商,都絕不會嫌棄它,更不會排斥它。

銀子‘當’的一聲落在桌面上,響聲未絕。

那中年男子已笑呵呵的面對著夜影銘,就仿佛奴才听到主子的呼喚般。

夜影銘看了那男子一眼,知道他的確是不知道就沒再為難他,于是走出了店鋪。

街上的人群越來越多,夜影銘的腳步忽然停看下來,眼神也冷漠下來,因為他的手觸踫到了衣兜里的那枚金簪,他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一下。

她,朱紅的紗衣,烏黑飄逸的長發,櫻紅,不,那是喬靈兒。

他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緒,可是回憶就像打開了閘門的泉涌一發不可收拾。

他害怕見到她,可是又想迫切的見到她,因為那張臉曾使他魂牽夢繞。

他的心在滴血,似乎十多年前的那把萃有劇毒的利刃此刻正深深的插入他的心髒。

他怎麼可能讓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代替她的位置呢。

掙扎中他的雙腳已不知何時邁向了那個方向。

玲瓏閣。

日正當午。

夜影銘走在路上,他的影子正好被自己踩在腳下,他沒邁出一步都重重的落下,他好像很痛恨自己,踐踏著自己的影子猶如踐踏著自己的生命,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他應該受到這種懲罰,因為他做錯了一件對不起她的事,他不該朝著這個方向走去。

可是兩條腿好像不是他的一樣,他無法停下來。

多年來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每當滿腔的痛楚和孤獨將自己快要撕裂時他只有強忍下去。

如今他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工具,那就是自己的影子。

每個人都有影子,都熟悉自己的影子,也都知道影子只有的有光的地方才會有。

不知不覺中,夜影銘已來到一座閣樓旁,閣樓有三層,造型古樸雅致,閣樓的顏色五顏六色,在陽光再照耀下發出璀璨的光芒,閣樓的旁邊也不乏造型別致的建築,可都已被這華麗的光芒所掩蓋的毫無光澤,閣樓上並沒有標示名稱的牌匾,只是不時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幽香。

聞到這種香味夜影銘的瞳孔立刻就放大了,是杜鵑花的香味。

難道這就是玲瓏閣?夜影銘出神地看著面前高閣。

「是夜大俠嗎?」莊嚴緊閉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聲清脆的喊聲自門內傳出。

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中走出一個縴細的身影,是一位身著淺碧色寬大衣襟的少女,正在用一雙淡如春月的眼楮看著也影銘,臉頰上原本就很深的酒窩因笑容此刻顯得更深了。

少女道「這里就是玲瓏閣,我們家小姐恭候夜大俠多時了」,少女依舊笑的很甜。

恭候多時了?夜影銘怔了怔。

少女看了看夜影銘手里的金簪道「夜大俠請吧」,說著少女吧兩扇門完全的打開,並看做了個‘請’的姿勢,夜影銘看了一眼少女邁步挺進了大門。

一條青石蒲城的小路,路的兩邊種滿了鮮花,但鮮花只有一種,杜鵑花。

除了杜鵑花還有各式各樣的的假山,有灰色的,有暗紅色,有青色的,假山中間矗立著一座幽靜的亭子,旁邊是一個靜靜的流淌著的荷花池,盡管已沒有荷花但看上去依舊別有一番風味,所有的這些都被這條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貫穿的井然有序,宛如畫卷般精美。

可是夜影銘的眼光卻只盯在兩旁的杜鵑花上,看著這淡淡粉紅,就仿佛看見她正穿著她那朱紅的紗衣端正在花叢中對他微笑,當然她不可能回來了,夜影銘微微的駐了下腳步。

他的心又是一陣莫名的刺痛。

「夜大俠怎麼啦」一旁的少女好像看出了夜影銘的心事似得,眨了眨眼楮問道。

「沒事」。

華麗的陳設,精美的家具,但夜影銘並沒有看到喬靈兒,大廳里空無一人。

「我們家小姐在二樓恭候夜大俠呢」少女好像知道夜影銘會問,還沒等他開口少女就已開口,說完雙手提了下寬大的裙裾踏上了樓梯,夜影銘緊隨其後。

門口垂著彩色的珠簾,房間里傳出了悠揚的管樂聲夾雜著清香,‘沙沙’珠簾撥開了。

這里是天堂嗎?

雖然是白天,但這里依舊燈火輝煌,地上鋪著紅氈,紅氈上散滿了鮮花,房間的四周掛著彩色的綢綾,喬靈兒就坐在鮮花中,樂器旁,正在微低著頭用她那凝脂縴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著琴弦,旁邊的一個矮桌上擺著各種新鮮水果,果皮上還浮有晶瑩剔透的水珠,她那朱紅的紗衣已和紅氈上的花瓣融為一體,她忽然十指壓住琴弦,樂聲立刻就停了下來,她緩緩的抬起頭,長而微卷的睫毛一抖用她那雙明亮的眼楮看著夜影銘。

柔聲道「夜公子擬來了,快請坐」。

她聲音很好听,笑的更好看,她的態度也很優雅,也許她並不能算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可當看見她的時候就像是暮春的晚上,一片淡淡的月光照進窗戶,讓人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美,說不出的恬靜幸福。

夜影銘好像沒听見她的話一樣,只是痴痴的看著她,這是他如此近距離,如此清楚的看著她,他的身子完全僵住了,蒼白的臉上突然發紅,呼吸也急促起來,不覺中汗水已滾滾而落。

一旁的少女看著夜影銘的表情,雙手掩嘴巧笑著離開了。

喬靈兒看著夜影銘奇異的表情柔聲道「夜公子怎麼了?快請坐」。

夜影銘做了下來,他的眼簾也牢牢的垂下,他不忍再看喬靈兒一眼。

喬靈兒似乎看到了他的驚悸和痛苦,甚至也感覺道了他內心深處那無可奈何的悲傷。

本已隨流水般逝去的往事,本已青煙般消散的人,為什麼又重回到他眼前?

當然面前的絕不是她,可是他卻不敢面對。

喬靈兒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道「夜公子,我不是和擬曾經的一位朋友很像?」。

夜影銘依然眼簾垂下,沉默不語。

喬靈兒聲音忽然沉了下來道「夜公子,我是我,我是喬靈兒,並不是擬那位曾經的朋友,所以擬沒必要逃避」。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覺得有點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如此像那個女人。

喬靈兒又道「如果夜公子不願看到我的臉,那我遮起來便是」手指抖動一塊潔白的面紗已罩于面上。

夜影銘仍舊面無表情做在那里,他緩緩的抬起頭,但並沒有看向喬靈兒,而是看向窗外。

嶄新的窗紙,窗框也新漆的,燈火下亮的就像鏡子,窗框上映著屋子里的倒影,有他的,也有喬靈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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