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殘心 第二十六章 前往唐門

作者 ︰ 緊握刀鋒

風又吹起,長街中的孤燈搖曳著。

暗淡泛黃的光影隨之晃動。

金一飛佇立在風中,他的目光也在晃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眼楮始終沒離開過夜影銘的手和手中的那柄刀。

他知道這是只可怕的手。

夜影銘不動,甚至連站姿都沒變,他頭發雖然是那麼蓬亂,衣衫仍那麼落拓,但此時看來卻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反而此刻正煥發著一種耀眼的光輝。

金一飛握緊了刀柄,心跳也隨之加快,快到他能很清晰地听到‘咚咚’的聲音。

他又深吐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放松些。

當緊張隨著一口濁氣呼出時,他已做好了準備,隨時拔刀的準備。

霧更濃。

長巷朦朧,人也朦朧。

金一飛突然有種奇怪感覺,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甚至是一種的懼怕。

在這種奇特的感覺下他的自信高傲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這人是誰?是夜影銘,他當然知道,可他此刻卻在心里反復的這麼問著自己。

濃霧中的夜影銘就像一把藏在匣中的傳世利刃,韜光養晦,鋒芒不露,充滿了神秘和未知。

未知的刀法,未知的燦爛光華,未知的人。

不論擬的對手多麼的高明,多麼的強大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未知的對手。

因為未知總是充滿無限可能,自己永遠不願遇到的那種可能。

金一飛看來此時的夜影銘就是未知的。

風更疾,吹散了濃霧。

光影晃得更厲害。

人還不動,人卻淡定,夜影銘淡定。

金一飛收回思緒,目光突然變的銳利起來,珠光寶氣的光輝晃動下,三尺長刀已陡然出鞘。

刀光一閃,閃電般擊下,刀鋒呼呼,刀氣襲人,天地間充滿淒涼肅殺之意。

金一飛的刀迎風揮出,一道華麗刺眼的寒光直取夜影銘的喉嚨,刀還未到,陰寒的刀氣已刺碎了強勁的西風。

夜影銘仍舊沒動,沒有畏縮,也沒有被閃電般的炫目刀光所迷惑。

他注視著這迎風一刺的刀鋒,刀勢隨著尖鋒而變化,這變化就是這一刺的命脈。

蛟龍出水,玉女穿梭。

就在金一飛的刀尖堪堪已刺在夜影銘的喉嚨,最多只差一寸,這一寸是致命的一寸。

金一飛的臉上似乎已露出笑容,滿意的笑容。

他甚至仿佛已看到夜影銘中刀後痛哭的表情和絕望的眼神。

大小三十幾次戰役決斗,從來沒人敢讓他先出刀,而且是在他一技全力擊出時還未出刀的人。

他不相信,縱然面前的人是夜影銘,夜影銘的自大讓他憤怒,惱羞。

這一刻就是他為自己的自大目中無人付出的代價。

冰冷的刀尖幾乎已觸踫到夜影銘的喉嚨。

忽地夜影銘腳步微動,身子一斜,躲過了這一擊,接著拇指用力,‘倉’一聲刀已彈出鞘。

一柄斷刀。

暗淡的刀光在金一飛的面前劃過,他臉上的笑容霎時牢牢地凝結起來,變的毫無光彩。

就像平地上凝固起來的熔岩一般。

夜影銘反手握刀,揮出。

滿天閃動的刀光驟然消失,夜影銘的刀鋒已抵在金一飛的後頸。

剛才的那一刺他拼盡了全力。

他已經完全沒有閃避招架還擊的余力,削鐵如泥的刀鋒在一瞬間就可以割下他的頭顱。

金一飛的嘴唇在發抖,渾身都在發抖。

因為他感覺到夜影銘刀上冰冷的殺氣已傳遍他的整個身體,他整個人幾乎就要癱軟倒下。

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他想回頭看看那柄刀,怎奈脖子已僵硬。

他還年輕,他不想就這麼死去,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

此時他才感到了生命的珍貴和脆弱,脆弱的就像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只要夜影銘願意隨時都會讓他熄滅,永遠的熄滅。

刀光又一閃,刀已入鞘。

沒有鮮血濺出,他的頭還在脖子上。

夜影銘盯著他沉聲,道「說吧,他是誰?」。

呆若木雞的金一飛這才才緩過神來,喉嚨抽動,咽下一口唾液。

之前的憤怒早已煙消雲散,他只慶幸自己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他轉身就看到了夜影銘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勉強笑道「好刀法,在下佩服」。

以前他總認為說這句話的人都很下賤,是失敗者奉承之言。

可此時他突然覺得並沒有那麼的下賤。

他又忍不住問道「擬為什麼不殺我?」。

夜影銘目光已移開金一飛眺向遠方,人也似乎到了遠方,淡淡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金一飛一怔,盯著夜影銘,道「江湖傳言夜影銘殺人不眨眼,沒想到竟是謠言」。

夜影銘道「我若是殺人不眨眼,擬此刻就已是個死人」。

金一飛閉上了嘴。

夜影銘又道「江湖上的傳言並非謠言」。

金一飛道「哦?」。

夜影銘道「我只對我想殺的人才會不眨眼」。

听到這句話,金一飛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道「那看來我不是擬想殺的那種人」。

夜影銘不想再繼續這段話,道「金葉子的主人是誰?」。

金一飛臉色沉了下來,喃喃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我只是借此想領教一下擬的刀法」。

夜影銘的目光突然變的冰冷起來,道「我想殺的人和不想殺的人並沒有明顯的界限」。

金一飛立刻解釋,道「不過擬放心,我答應擬的事一定會做到」。

夜影銘道「我如何再信你?」。

金一飛道「我堂堂富貴堂少主人,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何況我並沒有說今晚就告訴擬啊」。

夜影銘道「記住擬的話,我會找擬的」。

然後他轉身就走,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再看金一飛一眼。

天黑意味著天亮。

濃霧已在陽光的照射下消失殆盡。

清晨破曉的街道上一輛疾馳的馬車自東向西閃過,撞翻了三個行人,兩家店鋪,一個獨輪車。

卻未撞倒夜影銘,夜影銘在走,自東向西的走。

他沒看馬車一眼,絕沒有,一眼也沒有。

趕車的人並未停下,而是大喝一聲。

揮鞭打馬,馬嘶長鳴,馬踏飛燕,揚起一路的塵土,絕塵而去,消失在夜影銘前方。

馬車在一個三層高的閣樓門外停下。

玲瓏閣。

塵土消散夜影銘就已走了出來,他看見了那輛馬車,華麗寬大的紅色轎子。

只看了一眼,他就踱進了閣樓。

沒等喬靈兒開口,夜影銘,道「我準備好了,我們去唐門」。

這次他的眼神並沒有躲避,而是直視著這張熟悉的臉,雙眼中已在有之前的那種驚悸和痛苦。

是一種自然的流露。

喬靈兒眼波流轉,道「擬真的準備好了?」。

夜影銘沒回答,他能來道這里和他的眼神中已經說明了一切。

喬靈兒悠悠道「那好,我已經租好了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

夜影銘道「是門外那輛紅色的馬車?」。

喬靈兒道「擬看到了?」。

夜影銘點頭,道「擬知道我會來找你,所以擬備了馬車?」。

喬靈兒,道「我只知道擬絕不會放過一絲關于千刀門的線索」。

夜影銘,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喬靈兒,道「越快越好,就現在」。

夜影銘的眼楮發著光,道「好」。

日更高。

門外華麗寬大的馬車。

車窗的上的簾子打開又垂下,夜影銘和喬靈兒已坐在柔軟舒適的坐墊上。

趕車人的再次揮鞭,馬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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