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炎夏像往年一樣提前來臨,南島省川海市悠悠然地進入了夏季。
6月5日凌晨兩點,一架天朝國際航空公司的波音777從高空俯沖而下,徐徐降落在川海市最大的機場流雲機場。乘坐紅眼飛機回來的乘客不少,頭等艙的貴賓率先走下飛機,接著是商務艙。
一個身穿白色短袖休閑套裝的男人拎著一個不大的手提袋不緊不慢地隨著人流走了出來,很低調地排著隊。稜角分明的臉龐,略顯蒼白的肌膚,正是輾轉回來的何家三少何振銘。
經過候機大廳時,何振銘掏出手機剛想開機撥打電話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西裝一米八二的壯漢快步迎了上來。何振銘看了一眼跟上來的漢子,發現他憨憨的樣子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三少,您終于回來了!」夏大霖搓著雙手,激動地嘶啞著嗓音叫喊了一聲,聲音里飽含著太多的情緒。
「嗯!回來了!」何振銘將手中的袋子往身後一遞,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句,徑直往出口走去。
「三少,這幾年來您過得……過得可好?」夏大霖不怎麼會表達情感,可是一見到何振銘一身清冷地站在面前卻難以抑制的哽咽了起來。
「夏大霖,三年沒見,你怎麼也變得像個娘兒們?車在哪?走吧!」回頭看了一眼激動難言的夏大霖,一身疲憊的何振銘抿了抿嘴角,很快就收回了淡漠的目光。
「三少,車就在外面!您吩咐只要我一個人過來,所以……嗯,車在停車場a區。這邊走,您請!」感受到何振銘的淡漠,夏大霖趕緊挺起腰身,沖著比他還要高出半個腦袋的主人比劃了一下落地玻璃窗外面。
「嗯,走吧!回去再說!」何振銘點了點頭,率先朝門口走去。
從流雲機場一腳跨出,何振銘主僕兩人剛剛走進停車場,一輛行李車突然從夏大霖身後猛地撞擊過來,一雙靈活的手掌不由分說地將夏大霖手中的袋子一把拽了過去。
「你……媽的!」夏大霖定楮一看,發現在機場停車場實施搶奪的是一個腳下踩著旱冰鞋,戴著頭盔的小個子女孩。他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碗口大小的拳頭不由分說地朝拽住皮袋子就要逃跑的女孩子揮舞了過去。
「piu!」戴著頭盔的女孩子舉著手指朝夏大霖比劃了一下,邁著快速而輕盈的腳步一溜煙往停車場出口竄了過去,只留下一雙撲閃著的大眼楮。
「站住!有人搶劫,快攔住她!」夏大霖甩開長腿往女孩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嘴里還一邊咋呼著。
「回來!丟人現眼!」眼看夏大霖就要追著沖出停車場旁邊的花壇,何振銘冷著臉從牙縫里擠出兩個詞。何振銘的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夏大霖在夜深人靜的停車場里清晰地捕捉到了主人的震懾力。
「是,三少!」追出一段距離的夏大霖趕緊停住腳步,調轉方向,訕訕地跑了回來,滿臉的懊惱,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撓了撓頭皮,夏大霖低垂著腦袋,雙手垂落地站在何振銘面前等待處罰。堂堂何家三少何振銘三年渺無音訊,一腳跨入國門卻在機場遭遇搶劫,而且劫匪還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這要是傳出去,讓何振銘的臉面往哪里擱放!夏大霖連大氣都不敢出地等待著,老老實實等待何振銘的懲罰。
「這件事讓韓叔去調查,我們走!」讓夏大霖特別驚訝的是何振銘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漠地收回了停留在花壇那邊的目光,朝停放在停車場a區的黑色奧迪車走了過去。
「是,三少!那……我回去領罰!」夏大霖趕緊跟了上去,低聲答應了一句。
何振銘沒有回答,眼角余光掃視著奧迪車的周圍,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微曲成拳,握著手機的那只手青筋暴起,顯示主人已經進入戰斗狀態。在自家門口遭遇了一次滑鐵盧的夏大霖更是全身肌肉緊繃,護著何振銘快步上前,目光凌厲,一點都不敢松懈。
六月的川海市夜風陣陣,帶著獨特的海洋味道,卻吹不走城市石屎森林間的悶熱。黑色奧迪車緩緩啟動,平穩而快速地滑出了停車場,沿著寂靜平穩的機場路朝市區飛奔而去。就在奧迪車駛出機場路,橫插著要穿進川海市的市政大道時,夏大霖稍微減速。就在奧迪車微微慢下來的那一刻,一道帶著氣流的銀光朝車前方向疾飛而來。
‘啪’的一聲響動,黑色奧迪車微微地晃了晃。依稀捕捉到這一聲響動的夏大霖目光一凜,握著方向盤的手掌不由得再次用力。
「三少,有情況!」透過後視鏡,剛想說什麼的夏大霖突然看到了從路口沖出來的兩輛越野車,不由得聲音一冷,提醒了坐在車後座的何振銘。
「你的左前車胎被射爆了!注意方向盤!」何振銘淡淡地坐直起來,對于夏大霖的匯報置若罔顧。他答非所問,反而聲音冷漠地提醒了夏大霖一個無法忽視的事實。
「是,三少,您坐穩了!」夏大霖猛地踩下油門,強行提速,企圖甩開從後面夾攻過來的兩輛越野車。
「我們被埋伏,嗯,你的坐後輪胎也被射爆了!」何振銘微微地動了動耳朵,將第二聲聲響清晰地捕捉到了。能夠瞄準行駛中的小汽車車胎並且輕輕松松地擊爆,單單是這一手槍法也足夠何振銘重視了。事情有些詭異,雖然超出了何家三少的預料,但還不足以讓何振銘慌亂。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沉著的聲音更彰顯了他的冷靜。
「三少,前面是個十字路口,我減速,您走您的。我去引開他們,您讓韓叔接應您!」被擊中同一側兩個輪胎的奧迪車已經開始嚴重傾斜,後面還追著兩輛緊咬不放的越野車。夏大霖的腦門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因為用力過猛而止不住地顫抖著。他冷靜地盯著車前方,毫不猶豫地對何振銘下達了命令。
「嗯!花壇,靠邊,停!」何振銘審時度勢,也沒有多說什麼。他伸手拉住車門,看了一眼車窗外的情況,沉聲吩咐了一聲。稍稍地運了運氣,可是何振銘還是很失望地感覺到丹田的陰涼。這種感覺相當地不好,對于從小習武健身的何振銘來說更是一種絕望。
夜色下,一個身影從突然減速的奧迪車里一躍而出,就著花壇上面的花草翻滾了幾下,很快就消失在路邊了。
「哇靠!真是他媽地帥呆了!麒麟,你真他瑪地應該親眼看看!簡直帥呆了、酷斃了,老娘愛死他了!身手還真不錯,老娘還沒見過他出手呢!這近距離觀賞就是不一樣啊!」拿著望遠鏡的卡門忍不住沖著很快消失在花壇里的高大身影低聲嚷嚷著,繼續將她的花痴精神發揚到底。「到你了!上吧!別吃干抹淨了,給老娘留一點肉渣渣哈!」
「你瑪地,卡門,能不能不要這麼花痴啊?上輩子沒見過帥哥,是吧?你身邊那些男寵們難道都是紙扎的?你至于這麼饑渴嗎?」接受到信號的于琪琳冷冷地罵了一番,右手一個加油門,小小的摩托車離弦之箭一般地朝何振銘身影消失的方向迎了過去。自從跟卡門搭檔之後,于琪琳發現她也開始神神叨叨的,成了不折不扣的話癆了。
夜色迷離,公路兩邊的路燈璀璨,何振銘拍了拍身上沾滿了草屑泥土的白色休閑服,從旁邊的樹林里鑽了出來,朝主干道一側的小路拐了過去。
三年沒有回來,川海市的道路規劃也發生了不少變化,就連他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土人士也很難辨認。站在土坡上環視了一下,何振銘判斷方向,依稀記得小路的另一側還有一片小樹林,再穿過那片小樹林就是川海市的城鄉結合部,人員混雜的地方,也算是人跡稀少的地方了。在這樣的地方搞掉一兩個人也是很方便的事情,何振銘給這里烙下的印記是此處適合犯罪。
確定方向之後,何振銘疾步前行,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緊。之所以對這片地方有點模糊的印象是因為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就是南島大學,他和柳依怡就是在那里相識的。柳依怡,腦海里浮現這個名字的時候,何振銘的神色有點恍惚。他立刻晃了晃腦袋,收斂心神,將那張巧笑如花的俏臉驅趕了出去。
世事無常,生命脆弱,且行且珍惜。
林蔭小道上,就在何振銘身影出現的那一個瞬間,從路邊的草叢里沖出一輛大卡車,開足馬力咆哮著朝何家三少沖了過去。
「f-ck!」剛剛喘了口氣的何振銘快步閃身,嘴里恨恨地罵了一句,跳上防護坡,遠離了大卡車的威脅。
沒想到他還沒有站穩,一把黑洞洞的手槍對準了何振銘的胸口位置,一道陰冷的聲音從防護坡上方傳了出來,。
「三少,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