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十二樓,何振銘很快就找到和瀟湘大廈最靠近的位置。只不過當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整個樓頂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
午後一點多兩點鐘的太陽毒辣辣地炙烤在人的肌膚上,不過就算是站在熱浪滾滾的頂樓,何振銘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熱量。從電梯口走出來,再往上走了一層樓梯就來到了頂樓露台。通往頂樓露台的樓梯是粗糙的水泥地板,上面是被建築工人才出來的一條帶著不少腳印的泥漿。何振銘低垂著腦袋看著水泥地板,沒有從上面分辨出有價值的腳印。于琪琳的高跟鞋踩在樓梯台階上,敲出了一些響聲。
兩人走到通往露台的出口,何振銘在門口位置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地面上一行皮鞋印記上。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于琪琳,沒有捕捉到她的視線。何振銘邪魅一笑,沿著那一串皮鞋印記徑直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足有一米半高的圍牆邊。
在那個可疑的監視地點,何振銘在牆上找到了一塊不大的玻璃塊。日光照在玻璃上,從玻璃上折射的陽光剛好以一個巧妙的角度落在瀟湘大廈頂樓的房子上。
目光落在那塊看似隨意擺放的玻璃片上,何振銘並沒有上前拿走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盯著那塊潔淨的玻璃看了又看,然後退了兩步盯著地面上看了又看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呵呵,這就是你的所謂監視器?」見到那塊玻璃的時候,于琪琳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人影的時候才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
「呵呵,這難道不是嗎?」何振銘涼涼一笑,對于于琪琳的譏諷不以為意。
「就這塊玻璃碎片?三少,沒想到您也是這麼膽小的人!或者有一個詞比較適合現在的您,那就是草木皆兵!」于琪琳沒好氣地嗆了何振銘一句,攏了攏被獵獵大風揚起的長發,眯著雙眼往瀟湘大廈那間屬于何振銘的房子望了過去,發現果然能夠將對面屋子里的一舉一動都納入眼里。當然,更過的細節還必須借助高倍望遠鏡。
「就這塊玻璃碎片!于琪琳,如果你是一個監視我的間諜,你會選擇哪個位置?」何振銘轉身往電梯口走去,一邊抬腳,一邊還給站在身後遲疑著的于琪琳出了一道智力題。
「監視你?為什麼要監視你?難道你是國家領導人,還是你身上有寶?」于琪琳狐媚一笑,不置可否地繞過了何振銘的問題。不管是誰在監視何振銘,于琪琳都會很贊同這個監視者所選擇的地理位置。川龍大廈居高臨下,直線距離又不遠,再加上這里還沒有竣工,工地上來來往往的人員混雜,正是一個好地方。如果何振銘的問題成立的話,如果于琪琳想要監視一個目標人物的話,毫無疑問的,她同樣會選擇這里。
「對了,你已經在我身邊了,距離地監視著我了。按道理,你們那邊的人是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來監視我的。當然,除非你的上司對你的工作能力不怎麼信任,還另外增派了人手在外面監控著。如果這一點不成立的話,你說還會有誰對我這麼感興趣呢?難道還有一個像你這樣的花痴整天制造機會跟我踫面?哎呦,這還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何振銘在靠近頂樓露台進出口的地方停住腳步,回頭看著走近來的于琪琳,笑得相當地無害,就連間諜殺手監視之類的事情在他嘴里說出來就像是玩兒似的,一點都不帶勁。
「毛病!三少,您是不是太自恃過高了?」于琪琳不敢接話,對于何振銘這種看似玩笑的推測一點都不敢輕視。
「不,你說錯了,我一點都不會自恃過高,因為我足夠高。對了,于小姐,難道你就不分析一下這個監視者的信息嗎?在你們那一行里,對目標人物進行側寫可是必修課程。譬如說,一個穿著皮鞋的男人在正午時分帶著一個三腳架和攝像機上到一棟未完工的大廈頂樓露台到底來干什麼?應該屬于那種類型的男人才會做的?」何振銘說完這番話之後,默默地回頭看著通往那塊玻璃碎片的地面,等待著于琪琳回答。
「一個穿皮鞋的男人?還帶著三腳架攝像機來監視你?呃,這人也太低端了吧!」听到何振銘的話,于琪琳心里一凜,對于這個男人的觀察能力多了一份人事。她只看到了通往那塊玻璃碎片的地面上有一兩三個模糊的皮鞋印,也知道那塊玻璃就是專門放置來迷惑過來查看的人的。如果何振銘派人過來查看,得到的匯報是剛好有一塊玻璃碎片在那里,或者就直接否定了何振銘的推測,可是于琪琳並沒有發現何振銘所說的三腳架存在的依據。
「既然于小姐都認為低端,那估計不會是你的上司派來的了。」何振銘嘴角一扯,扔下淡漠的一句之後邁動長腿往電梯口走去。
「我的上司不就是你嗎?」于琪琳不打算爭辯,也沒有必要示弱。一味地示弱反而會讓前面這個鬼一樣精的男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痛腳,于琪琳不打算這一次任務就這麼砸在自己的手上。
「是嗎?那就讓我這個上司再教你一招吧!看來你還沒有畢業,你觀察事物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仔細,你忽略了那塊玻璃旁邊圍牆下的三個圓點,那就是攝像機三腳架的放置點。」何振銘有些無趣,突然發現于琪琳還是女敕了一點。對于這種水女敕女敕的對手,何振銘沒有多少興趣。對手太女敕就沒有多少征服感,就像沒有發育好的花骨朵,何振銘這種自認怪黎叔叔的男人對飛機場平板電視沒有多少興趣。
「哦?原來是這樣!」于琪琳一臉的恍然大悟,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何振銘站在那邊死盯著地面看的原因。她有些慚愧,也暗中多留了個心眼,免得以後被何振銘賣掉都不知道,說不定還要替他數錢。
听到于琪琳的回答,何振銘無力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對于這種類似于白痴的回答同樣沒有興趣。兩人一同進了電梯,下到了一樓地面上。再次環視了一下工地,何振銘沒有發現攝像頭之類的裝備。看了一眼穿著高跟鞋直皺眉頭的于琪琳,何振銘劍眉一挑,專門帶著于琪琳繞著川龍大廈走了一圈。不過最後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竇一凡大步流星地操了一條近道往瀟湘大廈走了過去。
「喂,你等等我啊!」跟著何振銘跑了一圈又一圈,于琪琳的高跟鞋有些不給力。看著人家邁動著長腿瀟瀟灑灑地昂首闊步,于琪琳恨得牙根發癢,卻又無可奈何。
「用不用我背你啊?」何振銘冷漠地說著,沒有什麼玩笑之意。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于琪琳恨恨地咽下心中的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輕聲回答。
「哦!不用啊?那就最好了,我還等著你背我啊!」何振銘厚顏無恥地回答,讓于琪琳更加的郁悶了。
寂靜的小道上回響著于琪琳拖沓的腳步聲,走在她前面的何振銘有些無聊地往前看去。很快他就被一群從另外一條巷子沖過來的青年給吸引住了目光。那一群青年穿著花花綠綠的,一看就是常年混跡舞廳酒吧的混混兒,一共七八個人,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追著一個黑色的瘦小身影沖了過來。那個瘦小身影懷里抱著一個黑色的小包裹左閃右避,奮力向前沖,想要殺出重圍。可惜的是他人小腿細又受了傷,對方又人多勢眾。很快,那個黑色身影就被包圍起來,被七八個青年拳打腳踢,一頓暴揍。
「住手,你們想干什麼?」走在何振銘身後的于琪琳看不下去,忍不住沖上前怒喝了起來。
「關你什麼事啊?小妞,這個小王八蛋偷了我們老大的錢包,哥兒幾個收拾一個小偷關你屁事啊?你是不是想替他出頭啊?」听到于琪琳的怒喝聲,那幾個年輕人停下手來,相互打了個眼色。其中四個朝于琪琳圍了過來,另外三四個將那個小個子給架了起來以防他逃跑。一個小首領模樣的青年人聳了聳肩,揮舞著紋著一只猛虎的手臂往于琪琳面前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直勾勾的色眼就一個勁兒地往于琪琳的胸口那邊瞄了過去。
「就算他偷東西,你們也不能這麼打他。七八個男人打一個小孩,算什麼能耐啊?」于琪琳滿臉厭惡地瞪了對面的小混混一眼,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連衣裙,想要掩住自己胸口的滿園春色,卻惹來對面三四個混混兒的哄堂大笑。
「這麼說你就是想替這小子打抱不平了,是吧?那好啊!那就不要怪哥兒幾個不給你面子了。小妞,老子看你長得細皮女敕肉的,也舍不得打你。要不這樣吧,你跟著我們幾個回去,給我們老大說一聲,替這小子遭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