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相思注定了是一個不平靜的夜。雷一錚抱著昏死過去的于琪琳小跑著沖出酒吧門口,堵在路口的觀眾們自動自覺地給他讓出了通道。擠在通道前的卡門和上官流雲也跟著匆匆跑了出來。兩人神色異樣,看著雷一錚往已經停靠在路邊的一輛黑色現代從過去的時候,卡門腳步一緊,立刻就要跟上去。
「不要過去,你會暴露的。」上官流雲一把扯住卡門的手臂,著急地提醒她。
「剛才響了兩槍聲,她都已經不省人事了。你說到底是她的命重要還是任務重要?」卡門著急上火,甩開上官流雲的手掌還要往前跑。
「任務重要!呃,我是說她不會死的,他們不會讓她似的。」上官流雲眼里閃過一抹精光,很淡定地勸導卡門。
「你竟然說任務重要?小屁孩,我平日里以為麒麟就是你的菜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絕情。要是她死了,我看你怎麼找別人搞基去!」卡門這一次沒有再堅持跟上雷一錚,而是憤憤地甩手指責上官流雲。
「史密斯的規定就擺在那里,要麼就是死,要不就完成任務。你又不是第一天替他干活,你跟我瞎嚷嚷干嗎呀?」上官流雲也急了,好像是被人戳破痛處一樣的發火了。
「哼,你就站在這里看著你的好基友去死吧!」卡門惱羞成怒,扔下這句發狠的話扭頭往酒吧里面走去。
「她不是我的基友,她……從來都不知道我喜歡她。」望著載著于琪琳的小汽車揚長而去,上官流雲站在原地嘟囔了一句。
听到上官流雲的這句話,卡門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又听到上官流雲幽幽地說了一句。
「他們不會讓她死的,而且她傷的是胳膊。」
「他們?他們是指……何家三少?」卡門疑惑地回頭,看著上官流雲微微眯起雙眼。看到上官流雲默默地低垂下眼瞼,卡門忍不住再加了一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來。「你的意思是你和我都沒有機會了?」
「走吧!到里面看看去,里面好戲上演呢!」上官流雲掩飾了臉上的失落,快步往酒吧里面走了回去。
「喂,小屁孩,你是不是又私底下調查了?你到底查到什麼了?喂,你別走啊!等等我,你給我說清楚,要不的話,我跟你沒完……」卡門跳起來跟著上官流雲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低聲地嚷嚷著。
上官流雲從她身邊經過,頭也不回地走進酒吧,連眼角都不掃一下卡門,對她的威脅嗤之以鼻。
夜相思酒吧的門口聚焦了不少警車,有全副武裝的警員快步下車沖進了酒吧里面。何振銘回到二樓的露台,倚在露台的欄桿上,對樓下發生的一切都冷眼旁觀。
川海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第一大隊隊長郭德治身先士卒,領著大批警員迅速佔領了夜相思的各個通道,進出口,包括每個房間的門口。平日里早已經看不慣振龍幫一干人等在川海市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警員以前攝于何振龍在川海市的勢力,最多也就是敢怒不敢言。這一次巴不得有人挑頭,對夜相思進行一次大型掃蕩。大部分的警員心里憋著的一口惡氣也曾經發泄了出來,他們在夜相思酒吧里面橫沖直撞,將酒吧翻轉進行了地毯式搜查,恨不得將這個酒吧的每一個角落旮旯處都翻找清楚,也好將何振龍釘死在法律和道德的十字架上。
「別動!警察辦案!」
「男左女右,沒有帶身份證的主動往這邊站。」
「不滿十八歲的走這邊……」
「酒吧服務員都靠牆,接受檢查……」
「酒吧負責人出列,酒吧負責人出列……」
一樓大堂所有的客人都按照男左女右的順序靠牆排好隊雙手抱頭靠牆蹲下,等待警方進一步檢查。二樓的幸免于難,唯獨何振銘所在的這個地方才算是保持下來的一方安靜角落。韓立佳等人陸續回歸到何振銘的身邊,其它的小嘍們則悄無聲息地潛出了酒吧。至此,郭德治代表的警方正式接手夜相思。
很快,警方在一個寬大的房間里找到聚眾吸毒的黑澀會分子。以黃老五為首的酒吧看場子的打手保鏢們分別被戴上手銬,帶走協助調查。很快,另一路警察在另一處的監控室里發現了開槍射擊的酒吧總經理何家達,並且從監控室里找到發射過的手槍,和彈頭等證據。
據後來警方的案件陳述報告中可以發現了當時振龍幫小頭目何家達‘囚禁’‘虐待’並‘槍殺’受害者的證言證詞,而且當中還有一行顯眼的字眼顯示了刑偵大隊長郭德治當機立斷,果斷開槍擊落犯罪嫌疑人手槍的事跡。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天晚上,警方在夜相思酒吧現場搜出白色粉末數量高達一千多克,搖頭丸等上萬粒,致幻藥物迷魂藥等兩大箱。大量證據證明了夜相思酒吧實際上就是川海市的一個大毒瘤,屬于黑澀會性質的ktv場所。相關負責人現場得到控制,並將接受法律的嚴懲。這些詞語和表述是後來在警方出席記者招待會的時候對公眾宣布的。總之一句話,就是警方對夜相思酒吧的犯罪事實早已有所察覺,在確定相關負責人的犯罪行為之後進行了嚴密的部署,並且將犯罪嫌疑人等一並抓獲。
據說,那天晚上夜相思所在的派出所人滿為患,不滿十八周歲的,沒有帶身份證的,以及輕度嗑藥的都在派出所里面登記造冊。
據說,那天晚上川海市公安局徹夜通亮,相關部門連夜辦案,徹夜未眠。
據說,那天晚上夜相思所有涉案人員一個不拉,都落入了法網。這是川海市當時相傳甚廣的一個佳話,以此證明了警方的威武神明。至于為什麼酒吧的工作人員,大大小小,一個不拉地集中在酒吧干什麼,這就不是民眾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倚在欄桿上的何振銘看著樓下忙碌著將最後一批酒吧工作人員帶走的郭德治,朝他舉了舉杯,邪魅地笑了。
轟動一時的夜相思酒吧槍殺案就此拉開序幕,也將廣大民眾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川海市的治安問題和槍支管理的問題上來了。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忙碌緊張而有條不紊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警方開始驅散酒吧的客人,並且做出酒吧封場的準備。樓下男男女女開始在警方的疏導之下緩慢離開,何振銘的視線一直盯著樓下的人流,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形跡可疑的人物。在一樓大堂和于琪琳等人喝酒閑坐的時候,何振銘就已經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雙凌厲的眼楮,似乎一直盯著他,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不舒服感。後來警方一進來之後,何振銘感覺到那雙眼楮似乎又游蕩在他的周圍。每一次他努力想要捕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邊根本就不存在這種視線。對于這雙眼楮的主人隱身藏匿的手段,何振銘心中有些凜然。以他的敏感度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丟掉這雙跟隨著他的眼楮,這種感覺讓何振銘很不好。
手頭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郭德治毫不避嫌地上樓來找何振銘,身後還跟著兩個下屬。因為查案的事情,郭德治跟何家大少何振龍的振龍幫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結下了梁子,也遭受過來自何振龍這一方的打壓和威脅。今天晚上警方大肆掃蕩夜相思,何振龍肯定會將這筆賬算在領隊的郭德治身上。以郭德治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跟何振龍對抗,唯一能夠讓他和何振龍對抗的保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導演這一出鬧劇的何振銘。因此郭德治很明智地選擇了上樓早何振銘,希望只能借助何振銘的勢力來保自己日後的周全。
「郭隊長,雷厲風行,為民除害,真是川海境界的楷模代表啊!」何振銘回頭看著走過來的郭德治,邪魅一笑,並不打算跟他握手致意。
「何先生,謝謝您的幫助!打擊犯罪是我們警方應盡的義務,何先生客氣了!今晚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都是警隊精誠合作的團隊精神所致,郭某不敢冒然領功。」郭德治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人前盡量保持著他和何振銘之間的某些距離。
「舉報犯罪事實是我們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郭隊長你也不用客氣。好了,你們繼續忙著!我們也該走了,對吧?」何振銘笑了笑,不以為然,對于這種場面上的話,他要是想說的話絕對不會比別人說得差了。從小在何家這種氛圍長大的何振銘就算不想進體制當領導,他的這種說話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畢竟何家老爺子何一秋現在還官拜副省長,何振銘再怎麼說也還算是一個官二代。
郭德治朝何振銘點了點頭,對他的合作很是感謝。何振銘往露台外走去,郭德治立刻示意身後的兩名警員開始上樓清場。
足足四五千平方米的夜相思ktv俱樂部從此熄燈,告別曾經輝煌的時代。何振銘信步走下樓梯,站在一樓大堂門口,往回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酒吧大廳,眼里閃過一抹嘲弄之色。掃蕩了夜相思,帶走了何振龍的手下,對于何振銘來說,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城市的東方微微發亮,新的一天即將到來。何振銘一腳跨出夜相思,立刻又感受到那一束凌厲的目光在他身邊纏繞。何振銘猛地回頭,發現到那一雙眼楮又‘嗖’的一聲隱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