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阿姆在廚房接電話的時候,我恰好听到了,阿姆讓馬姨幫著留意下有什麼工作,說要介紹給劉勇兄妹。」平措撇嘴︰「他們倆兄妹是我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吉珠笑道︰「不就打了一次架,當時他們都道過歉了,劉嫂還送了吃的過來,你不是接受了麼。」
平措看著阿弟,當初他和劉勇打架差點昏過去,還是阿弟突然跑過來又是咬又是踢的,才把劉勇給震撼住。如今他還沒忘記當日一架,阿弟卻已經釋懷。
「那時候阿姆去蓉城賣松茸了,咱們在家也沒吃的,當然會被收買……」平措喏喏道,「現在的話,就不一定了。」
吉珠搖了搖頭,專心的吃起了面。
「說起來,阿姆不僅讓馬姨幫著留意給劉勇兄妹的工作,她自己也想出去打工。」平措垂下眼簾,有些低落道︰「我都和阿姆說了,阿弟有錢,她還是執意的想要出去找份活路。」
吉珠拿著筷子的手僵了下,驚疑道︰「阿姆在找工作?」
平措點點頭,「你一回家就在自個房間待著,所以你不了解,馬姨每次來家里,阿姆都在和她聊最近的就業趨勢。」
平措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吉珠則是陷入了沉默。
他都已經將存折交給了阿姆,但阿姆還是想出去工作,無礙乎三個原因︰其一,怕錢不夠。老一輩的人都有存錢攢錢的習慣,總覺得錢是怎樣存都存不夠的。這其實是中華民族傳統的弊病,金錢如果光是存著,不去流通,永遠也無法跟上時代的更替。
其二,阿姆的還沒有從自己的角色定位中轉換過來。把自己定位在監護者、撫養人上,認為兒子的花銷一定要自己賺出來。
其三,也是最後的原因,阿姆現在剛過知天命的年紀,還沒把自己定位在享清福的歲數上,所以閑不下來。
無論阿姆是如何想的,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支持。
其實吉珠也不願意阿姆成為全職母親,一切為了孩子,連自己的生活都犧牲掉。每個人的夢想與追求不一樣,所以吉珠算是支持阿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前提是,不要為了賺錢而去拼命。
「我回去會和阿姆談談的。」
倆人吃過飯,時間已經到了13︰3,離預備鈴只有2分鐘,倆人也墨跡,付了錢便匆匆的趕回學校。
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附近的另一桌上,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年輕男子緩緩抬起了頭。
「藏腔,一對兄弟……」薄唇中逸出一道輕音,「難道和它們有關?」
年輕男子抬起頭,被迷彩帽檐遮擋的臉露了出來,硬朗的五官帶著別樣的俊朗,就這樣的五官若是走到夏熙路上,定然引的各類女性的尖叫。他的眼楮尤其有神,即使是黝黑的皮膚也遮擋不住他熠熠發亮的眼神。
輕輕轉了轉捻在手指上的東西,年輕男子壓低帽檐,在桌上留了面錢,轉身離開。
若是有人眼尖,便能看到他手指上捻著的東西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著異樣的銀光。
赫然是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
……
同一時間。
白瑪拉珠本來是要出門,到高新區附近的工地上找劉勇,想和他談談馬雨晴幫著介紹的一個保安工作。可還沒等她出門,就接到了班主任的來電。
掛上電話後,白瑪拉珠想著方才江老師的話,心中一個咯 。
早戀?ど兒在早戀?
這怎麼可能?明明ど兒連和人說話都緊張,從小到大都有交際障礙,怎麼可能是早戀?可為什麼江老師會言之鑿鑿的如此肯定呢?
莫非ど兒真的早戀了?
白瑪拉珠皺著眉,心中還是帶著疑惑。回想著這些天ど兒的行為,每天一回家就鑽進臥室,除了吃飯其他時候都不出來,就連敲門也不搭理……平時她還真沒講這些細節看在眼中,可經過江老師的一番話,她還真是越瞅越覺得蹊蹺。
難道真的是進入青春期開始荷爾蒙飛揚了?
白瑪拉珠想著想著便下來樓,找霍強旁敲側擊的詢問起吉珠前些時日的行徑來。
霍強皺著眉頭,沉思了半晌,鄭重的答道︰「姨,你這麼一問,我這麼一想,的確覺得吉珠弟弟行徑非常奇怪,完全不像個正常的少年。」
「真的?哪里怪了?」白瑪拉珠眼楮一亮。
細問原因,霍強才道︰「不抽煙、不喝酒、不看電視、不玩電腦、不去酒吧、不早戀,一天到晚就撲在各種書本上,簡直令人發指;尤其是這些書本還不是小說漫畫,竟然是滿滿的教材,滿滿的習題,這種性格太惹厭了啊!」
「哦,是麼……」白瑪拉珠呵呵一笑,回了家。
沒有從霍強那得到答案,白瑪拉珠決定等他們回來後,找大兒子問問,平措和吉珠是同桌,倆兄弟感情也好,每天都黏在一起,應該會知道些什麼……
因為惦記著吉珠是否早戀,白瑪也沒心思去找劉勇了,在家里的沙發上如坐針氈。時不時的想著,若是吉珠真早戀了,她該用什麼方法去引導兒子做出正確的選擇;如果吉珠不願意和那個女孩分開,她又該怎麼去和女方做思想工作。
帶著這份忐忑的心情,天光從晝轉入夜。
當吉珠和平措踏進家門的時候,白瑪立刻嚇了一跳,立刻正襟危坐,搞的倆兄弟不明所以。
「我先去洗澡。」吉珠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城市的霧霾嚴重,讓他總覺得身上覆著一層灰。
「去吧。」白瑪看著吉珠進入了浴室,立刻朝著坐在沙發上喘氣的老大使了個眼色——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問!
平措跟著阿姆走到陽台,見阿姆的臉色奇怪,不禁感覺一頭霧水。
「阿姆?你拉我到這兒干什麼啊?」
白瑪拉珠干咳倆聲,朝著浴室方向望了望,悄悄的湊到老大耳邊,問道︰「老大你給阿姆說說,ど兒是不是在學校談戀愛了。」
「談戀愛?!」平措瞪大雙眼,驚訝叫道。
「噓……小聲點。」
「阿姆你在開玩笑嗎?阿弟會談戀愛?我都怕阿弟這輩子孤獨一生了,他怎麼可能會談戀愛!」平措低聲道,言語中還帶著驚疑。
白瑪端視了下大兒子,他的表情並不像在說謊。難道真的誤會ど兒了?
白瑪沉思了片刻,又問道︰「那你覺得,他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平措斬釘截鐵,他每天除了睡覺沒有和阿弟黏在一起,其他時候幾乎都是一起的;就連阿弟一天翻幾次白眼,他都了如指掌。
「那……你覺得,他會不會有什麼暗戀的對象?」
平措嘆了口氣,「不會拉,阿姆你放心,阿弟絕對是個最最最乖的好學生,即使上課沒有听講,但他也是在做題,而且還是大學的奧賽題!他的心都交給學習了,根本不可能去暗戀誰。」
「如果真說他有暗戀的對象……那除了書,沒有其他東西了。」平措道。
見老大言之鑿鑿,白瑪才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那為何江老師那麼肯定ど兒早戀呢?真是奇了怪。」
「阿姆,是江老師打電話給你說阿弟早戀?」平措問道。
白瑪拉珠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將江明英在電話里講的話全部告訴了大兒子。
「英娘說阿弟4號開始就出現了早戀的狀況?4號……4號……咦,4號不正是阿姆回來的那天嗎?我想起來了!阿弟那天的確很失常,不過那是因為他想早點見到阿姆啊,那天一放學他可激動了,直接拉著我沖出學校,還搭著地鐵回來的,平時我們都乘公交的……」
啊?真相竟然是這樣?!白瑪拉珠听完後,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原來如此……沒有早戀就好,原來是江老師誤會了。」
「英娘也太敏感了吧,不過一天不對勁,就扯上早戀……」平措頓了頓,酸溜溜的道︰「這也是阿弟才行,如果是其他人,英娘肯定管都不管……」
白瑪拉珠擔憂了一下午的事,竟是烏龍一場。一朝釋懷,心情也舒服多了,就連說話也輕松了起來。
「行了行了,別月復誹你們班導了。改明兒我去學校和江老師溝通一下,要不然她肯定擔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