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中期面臨的外部威脅,主要來自青藏高原上來的吐蕃人,當時的吐蕃、統一強大,幾乎每年都來到甘肅、陝西一帶搶劫,漢人種植的麥子成熟時,他們就來收割,安史之亂時,他們趁著大量唐軍內調平叛,更是大肆搶劫。
唐德宗試圖拉攏吐蕃,他曾經與李泌商議,提出將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管轄的西域地區放棄,交給吐蕃,李泌堅決反對這種用土地資助敵人的政策,唐德宗在李泌的說服下,放棄了丟棄西域的念頭。
李泌向唐德宗提出︰「現在吐蕃人長期盤踞在西部,威脅很大。請陛下允許,大開府庫,將里面常年貯存的快要變質裂脆的絲帛取出來,打結染色,染過之後,再次打開,就成了色彩斑斕的花布了,利用黨項人拿去到市場上販賣,每頭牛不過用兩三匹絲帛就能換到。國家制作大量鐵器,發給邊鎮,讓士兵們用這些耕牛、鐵器墾荒,成熟時,國家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增加五分之一的標準來收購,關中的土地不再荒蕪,,戍卒有利可圖,軍隊有糧可用,市場的糧價也一定會降低,戍卒們因為屯田而富足,就不想回家了,這就能改變關中人力物力匱乏的局面。」
唐德宗說道︰「這樣一來,就可以制止突發事件發生了。」
李泌說道︰「我還有不用中原兵力,制服吐蕃的方法。」
唐德宗說︰「快說是什麼好方法。」
李泌說道︰「我現在不說,等到邊界的稻麥成熟後再說。」
李泌為什麼不說呢?李泌的方法是,聯絡回紇、阿拉伯、南詔來一起進攻吐蕃,但是,唐德宗一向憎恨回紇,恐怕難以說服唐德宗同意這一策略。
唐德宗為什麼難以接受回紇人呢?
回紇人是今天的維吾爾人的祖先,他們本來是突厥人的分支,生活在阿爾泰山一帶,回紇人與唐朝關系一直不錯,他們的建國首領骨力斐羅曾經被唐玄宗冊封,唐朝還嫁了六個公主給回紇可汗,回紇人每年都要與唐朝進行交易,他們用馬匹來交換漢人的財物,要價較高,唐朝不太樂意,但是,為了籠絡他們,唐朝一直保持著與回紇人的貿易關系,以避免與之發生沖突。
回紇人是用貿易手段來獲得漢人的財物的,而吐蕃人只擅長搶劫手段,不僅搶劫財物,還大量搶劫漢人,相比之下,回紇人要好于吐蕃人。唐德宗為什麼對回紇人特別反感呢?
事情要從763年借兵回紇,平定安史之亂說起,回紇人在763年第二次派遣大軍來到內地,幫助唐朝平定史朝義的殘余勢力,唐德宗在當時還是一個王子,他奉命帶著幾十個部下來到陝州,回見回紇可汗,回紇可汗責怪唐德宗(當時是雍王李適)不向自己行跪拜之禮。回紇人說道︰「唐朝皇帝與回紇可汗約為兄弟,雍王是可汗的佷子,應該向可汗行跪拜之禮。」
雍王李適的隨從藥子昂說道︰「雍王是天子的長子、天下兵馬大元帥,中國的儲君,不能向可汗行跪拜之禮。」
回紇可汗大怒,將藥子昂等人鞭打一百下,以雍王年少為由,釋放雍王回營,回營之後,除了藥子昂之外,其他幾個隨從都因為受傷過重死去,唐德宗受了這麼大的侮辱,恨透了回紇人。
787年,吐蕃再次入侵,殺害了大量百姓,搶走一萬多人。而回紇可汗多次向唐德宗示好,唐德宗卻不領情,唐軍缺少戰馬,迫切需求回紇的良馬,李泌決心說服唐德宗,解開他的心結。
李泌對唐德宗說道︰「我有良策,可以得到駿馬,還能降馬價便宜十倍。」
唐德宗說道︰「快說。」
李泌說道︰「我殷切希望陛下與回紇訂立同盟,南面與雲南的南詔友好,西面與阿拉伯帝國聯合,如此一來,吐蕃深陷孤立,我們的敵人就不難對付了。」
唐德宗說︰「除了回紇,其他的都可以。」
李泌說道︰「我早就料到陛下會這樣,我認為必須先與回紇友好,其他的都要緩一緩。」
唐德宗說道︰「與回紇和好的事情,只能等我死後,由我的兒子、孫子來做了。」
李泌說道︰「難道陛下還是為了在陝州受辱之事嗎?」
唐德宗答道︰「我的手下是怎麼死的,我不能忘記,與回紇友好,絕對不行,你不要說了。」
李泌說道︰「侮辱陛下的是牟羽可汗,他已經被現在的合古出魯克汗殺死,為什麼要怨恨合古出魯克汗呢?合古出魯克汗可汗是無罪的啊?」
唐德宗還是不同意。李泌說道︰「陛下允許我辭職算了。」
唐德宗說道︰「我只是想與你講明白罷了,何必說離開呢?」
李泌說道︰「陛下想與我講明白,太好了。」
唐德宗說︰「我可以委屈自己,但是,對不起幾個死去的人。」
李泌說道︰「不是陛下對不起他們,而是他們幾個對不起陛下。」
唐德宗問道︰「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李泌答道︰「回紇第一次助兵,代宗皇帝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並沒有親自見回紇人;回紇人第二次出兵助剿,陛下正擔任兵馬大元帥,他們幾個為什麼安排陛下去會見回紇人呢?蠻夷豺狼成性,他們為什麼事先不交涉好見面的禮儀呢?陛下在回紇軍營時,並沒有向回紇人屈服,而牟羽可汗的母親斥退左右,親自送給陛下貂皮大氅,送陛下回來,陛下並沒有受到委屈,而是牟羽可汗受了陛下的委屈。」
唐德宗這才答應,李泌安排使者與回紇人交涉,回紇人希望與唐朝保持良好關系,進行正常的貿易,于是,他們向唐朝稱臣,答應與唐朝聯合對付吐蕃,唐德宗大喜,問李泌︰「回紇人為什麼這麼敬畏你啊?」李泌答道︰「不是敬畏我,而是敬畏陛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