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奔流 毀佛煉丹任非議 宣宗人稱小太宗

作者 ︰ 楚人

佛教從公元前後,沿著絲綢之路進入中國,也是歷經曲折,到了隋唐時代,佛教在中國南北各地已經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北方的石窟,規模雄偉,著名的敦煌莫高窟就主要在唐代建造的,那時候,河西走廊的沙洲,成為歸義軍節度使的所在地,敦煌地區匯聚了大量的佛經,佛窟中的精妙壁畫,盡顯了大唐時代的社會風貌。

洛陽的龍門石窟,雖然是在北魏時期開始開鑿的,但是,到了唐朝,又得到繼續建設,據說,舉世聞名的盧舍那大佛,就是集中體現了唐代的審美觀與宗教觀,大佛雍容端莊,莊嚴肅穆,體現了大唐時代的偉大氣魄,據說大佛的面容是女皇帝武則天的肖像,佛像不再是卷曲頭發,高鼻深目,而是中國面孔、中國服飾,完全中國化了。

南方的石窟藝術不甚發達,但是,佛寺很多。「南朝四百六十寺」,到了唐朝,佛寺的數量早就超過十倍以上,佛教的大發展,帶來了很多社會問題。

首先是寺廟佔有大量土地財產,甚至擁有大量寺奴,高級僧侶生活腐化,搞壞了佛教的聲譽。再者說,很多人為了逃避承擔國家的賦稅,就躲進寺廟,這些人並沒有什麼虔誠的宗教信仰,如此一來,國家財政少了很多收入,還少了很多承擔兵役、勞役的男丁。

唐武宗討厭僧侶消耗巨額社會財富,他下令說︰「長安、洛陽各保留兩座寺廟、三十個僧人、天下各個節度使所在的治所以及同洲、華州、商州、汴州各保留一所寺廟,這些寺廟分為三等,上等寺廟保留僧人二十、中等十人、下等五人。剩余的寺廟全部拆除,寺廟的金屬比如銅鐵等,上交國家用來冶煉錢幣或者制作農具;土地歸屬國家,寺奴恢復自由,僧人還俗後,承擔納稅勞役義務。這次活動共拆毀大型寺廟四千六百多所,私人所建的小型寺廟四萬多所,還俗僧人二十多萬,釋放奴婢十幾萬人。收繳寺院土地數千萬公頃,增強了國家的財政收入,對佛教是一次較大的打擊,被佛教界稱為災難。

唐武宗本來身體健壯,不過,他與很多先人一樣,篤信道教,因為唐朝皇帝非要把道家學派的始祖老子拉扯到自己的家譜中,唐太宗李世民加封老子(李耳)為玄元皇帝,很多唐代皇帝因為服用道士貢獻的金丹而中毒身亡。唐武宗再次步先人後塵,服用起道士趙歸真獻的仙丹。

845年,唐武宗覺得身體的骨骼疼痛,道士趙歸真說唐武宗是服用仙丹後在環箍。到了846年,唐武宗的病情加重,他認為自己原來的名字叫做李洛,為了得到土德,改名為李雒,後來再次改名為李炎,這次是為了獲得火德(這是按照中國五行理論來瞎說的。)

唐武宗生前最喜歡王才人,臨死前,唐武宗望著王才人說道︰「我死了,你怎麼辦?」王才人答道︰「陛下死後,我追隨陛下到九泉。」唐武宗命人給王才人一根自盡用的白帛。唐武宗死後,這位女子果然自盡身亡。

唐武宗臨死前做了最後一件造福唐朝的事情,就是出乎意料地挑選了一位叫做李光的繼承人,李光不是唐武宗的兒子、也不是佷子,而是親叔叔,這位李光,被很多人看做是位痴呆、或者愚者,只有唐武宗知道,這位叔叔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將超過自己的功業。

唐宣宗登基之後,想任用自己喜歡的大詩人白居易,可惜,白居易已經去世,他為白居易寫了一首懷念詩,詩中寫到︰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浮雲不系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君一愴然。

唐宣宗將對白居易的喜愛轉移到白居易的弟弟白敏中身上,唐宣宗問白敏中︰唐憲宗出喪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大雨,百官都四處尋找躲雨的地方,只有一個滿臉胡須的人,扶著靈柩沒有離開,這個人是誰?

白敏中回答說,是令狐楚。

唐憲宗問道,令狐楚有兒子嗎?

白敏中答道︰長子叫做令狐緒,次子叫做令狐,令狐很有才干。

唐宣宗命人找來令狐,經過談話,唐宣宗發現令狐確實很有才能,任命他為知制誥。

唐宣宗喜歡《貞觀政要》一書,他將此書贈與令狐,令狐在唐宣宗的指導下閱,當令狐到唐太宗說的一句話,政事紊亂時,一定是使用了不賢之人;政事清明的時候,一定是用了賢人。

唐宣宗說道,這句話最重要。唐宣宗把《貞觀政要》的內容寫在屏風上,他經常面色嚴肅,雙手相合地閱。

唐宣宗想給萬壽公主選擇駙馬,白敏中推薦了起居郎鄭顥。鄭顥很文雅,唐宣宗很滿意,萬壽公主是唐宣宗的愛女,司禮官員請求為公主使用銀飾的車子。唐宣宗說道,我以勤儉來教化天下,就得從親人開始。

唐宣宗下令,給公主使用銅飾的車子,並且教導公主到了婆家,要遵守媳婦的孝道,日常行為,要按照平民的禮儀來做,不能輕視婆家人。

鄭顥的弟弟生病,唐宣宗派人去慰問,使者回來時,唐宣宗詢問,你到鄭家探視,公主在干什麼?

使者回答說,公主在慈恩寺看戲。

唐宣宗命人把公主叫回皇宮,說道,怪不得普通人家不願意娶皇家公主為妻,我現在知道原因了,小叔子生病,你不去探視,反而去看戲,是何道理?

公主很害怕,流著淚謝罪。唐宣宗時期,貴戚之家都很受禮法,特別是山東的衣冠士族。

西北的黨項族不斷造反,唐宣宗認為黨項族造反,主要因為邊疆統帥貪圖黨項族的羊馬,經常欺騙黨項人,黨項人不堪忍受,就開始造反,唐宣宗想任命善于調節民族關系的大臣白敏中去安撫。

白敏中有些顧慮,他對唐宣宗說道,當年我向皇帝推薦鄭顥做萬壽宮主的駙馬,鄭顥本來已經有意中人,被迫與公主成婚,十分怨恨自己,希望皇上在自己出京後,不要相信鄭顥對自己的誹謗。

唐宣宗說道,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為什麼這麼晚才說出來呢?

說著,唐宣宗拿出一個小木盒,里面全是鄭顥上奏毀譽白敏中的書簡,唐宣宗說道,假如我相信鄭顥的話,你哪里還能站在我的跟前?

唐宣宗把小木盒送給白敏中,白敏中把木盒放在佛像前,焚香拜祭。

唐宣宗十分孝敬皇太後鄭氏,鄭太後的哥哥鄭光曾經擔任平盧、河東節度使,鄭太後與他談話時,發現他言語十分粗魯膚淺,就安排他擔任御林軍將領,不再安排他擔任治理百姓的官職。

鄭太後曾經多次對唐宣宗說,鄭光在京城做官,俸祿不多,希望皇帝安排一個肥缺,唐宣宗只是給鄭光更多絲帛賞賜,不肯改變鄭光的職務。

唐宣宗曾經下令免除鄭光在地方的幾所莊園的租稅,中書省的官員反對說,賦稅徭役,天下間應該整齊劃一,不能單獨免除鄭光。

唐宣宗說道,如果不是真心愛我,不會這樣進諫,天下事都這樣來做,何愁天下不能治理。唐宣宗下令取消了對鄭光的恩赦。

唐宣宗到芫北打獵,踫到了一位樵夫,詢問他的縣籍,樵夫說自己是涇陽縣人。唐宣宗問道︰「你的縣令是誰?」

樵夫答道︰「是李行言。」

唐宣宗問道︰「這個縣令如何?」

樵夫答道︰「李行言很直坳,他抓住了幾位強盜,宦官主管的北司衙門來要人,他不予理睬,把強盜都殺了。」

唐宣宗回宮後,將這件事情記在帖子上,到了這一年的冬天,李行言被升職為刺史。

唐宣宗曾經患病,數日不能進食,醫生梁新為他診脈治病,病情好轉,梁新想為自己求官,唐宣宗只是賞賜他每月三千緡錢而已。

唐宣宗很痛恨宦官,他假托議論詩詞,找來翰林學士韋澳來商量鏟除宦官之事,韋澳說道,現在宦官十分畏懼皇上。唐宣宗說道︰「完全不是,完全不是。」

唐宣宗找來令狐商量,令狐認為,將宦官全部鏟除,恐怕風險太大,不如慢慢進行,令狐的策略是,宦官有罪的,就進行懲處,出現空缺時,不再填補;慢慢地減少宦官的人數,讓他們自然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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