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推門而入,催促道︰「快些收拾,不準超過半個時辰!」
女孩拽住那人的衣袖,淚在眼眶中打轉,「爹爹,女兒和弟弟都不願走,為何爹爹要強求?」
那人模模女孩的頭,嘆氣道︰「哎,都怪爹爹啊……煙兒,你也大了,要好好照顧塵兒。爹爹給你們最後一點積蓄,你們……走吧。」
女孩眼眸中再次布滿淚水,拉著弟弟,拜別爹爹。隨即帶上行李,離開了……這個生養他們數年的地方。今後的路,不知有多艱難……
他們難免會怨爹爹,但也無法,畢竟他是他們的生身之父。
不過他們離開時均懷著一個願望︰總有一日,要振興家族!這也是他們身上的重擔,永遠永遠,也無法丟舍的重擔。
數日後,人們便能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靠著一處府宅外牆的一角,甚是可憐。熱心的路人買給他們幾個饃,卻無人收留他們——因為他們曾是揚州許家的少爺小姐。
許家在揚州可謂風動一時,但許老爺沾染惡習,敗光家業,如今的許家已是斷壁殘垣。加之招惹的人家亦不少,誰又敢貿然收留?
驀地,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接著蹲下,道︰「真是兩個可憐的孩子……來,跟我回府吧。」
來往的路人均驚詫地看向他,有些熱心腸的勸道︰「大人,您為何要收留他們,少一樁事豈不美哉?」而他並不在意,拉著他們幼小的手便回去了。
柳意見夫君歸來,甚是高興,又見這兩個孩子,便驚詫道︰「夫君為何帶這兩個孩子回府?」
黑翥只是交代一聲去忙吧,便帶兩個孩子進屋了。煙兒連忙帶弟弟下跪,道︰「多謝恩公收留,零煙和落塵必會好好效忠恩公!」
「真是使不得,孩子,起來吧。」黑翥見此,連忙扶他們起來,道,「你們必定有難言之隱,才落魄于街頭,我所能做的,只是讓你們有容身之所罷了。」
他已向朝廷遞了辭呈,攜妻兒到附近的雙鳳山居住。他自小從那兒長大,有數多兄弟于此,必定是個好去處。再說,他要教琴鳶和沁柔習武,幽寂的深山便是習武的最佳之處。現又收留了零煙、落塵兩姐弟,干脆一並教了罷。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不知不覺,五年的光陰便流逝了。
楊廣已登上太子之位,正處心積慮討父皇母後的歡心,暗中與胞弟楊秀作對,為他的帝王之路掃平凹凸之處。此時是仁壽二年,繁榮盛世正逐漸消亡,因為……大隋朝的噩夢將來臨了。
也許再過幾年,天下便會展現出另一種局面——繁榮的負面,衰敗。
而在雙鳳山,此時正值熱鬧時期,因為……當年的兩個小女嬰,已成長到調皮好玩的階段,不熱鬧怎可?
「老爺,大事不好,二小姐……又失蹤了!」一個弟兄匆忙趕來,稟報道。
黑翥正悠閑的喝茶,聞听此消息,依然悠哉︰「柔兒這丫頭,不定又躲到哪兒去了,不必擔憂。天黑之前,她必定會回來的。」
沁柔這孩子調皮得很,時不時便「失蹤」一回,總要驚動全山的弟兄,他當時亦焦急不已。可不過多久,這丫頭便自己悄悄回來,著實嚇煞他們也。這回,他不會再上當了。
而那弟兄並無離開之意,依舊焦急道︰「老爺,二小姐這回……怕是真失蹤了!適才我詢問守山門的弟兄,得知二小姐已下山,便派了幾個弟兄去尋,現在仍無下落!」
話音一落,他端茶杯的手便一顫,險些灑出,連忙放下茶杯。微微啟唇,卻說不出話。最後才怒道︰「二小姐下山,為何不攔著?」
那弟兄答道,守門的弟兄說,二小姐身邊有落塵少爺及一個弟兄,想來並無問題,便放他們下山了。黑翥才舒口氣,復端茶杯,呷了口茶。
落塵在柔兒身邊,他便可放心。落塵雖才十一,但已有些功夫。這孩子資質尚優,仿佛生來便注定為練武之人。只是……這孩子待人過于冷漠,總不肯敞開心扉,何事都藏匿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