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快走一步拔出頭目身體里的軍刺,再一次的刺向他的心口,頭目看著刺向自己的軍刺忙用雙手去抓刺刃,他不想就這樣死掉,盡量的改變著刺向心髒的軍刺,但軍刺沒有停留的刺進了他的月復部,白衣男子驚恐的睜大雙眼看著軍刺一分一毫的刺進自己的皮肉,精神上巨大的恐懼讓他暈了過去。
金二拔出軍刺面色慘白的站在地面上搖搖欲墜,一陣陣刀光劍影卷帶著一陣陣血霧,一具具慢慢的倒下脆弱的身體出現在眼前,留給大地一片罪惡。戰事到了尾聲,負隅頑抗的上官利一方真真是四面楚歌呢。
就在上官利一方要全軍覆沒之際,正前方出現一隊人馬,他們下車後揮舞著兵器跑了過來。金二定楮一瞧,趕來救場的韓立偉如天兵天將來的恰到好處,兄弟們看到更是振奮不已,同仇敵愾渾身冒血的殺將開來,前後合擊敵人重創而逃。雖說損失慘重,但也控制了局面,合兵一處退回a市。
韓立偉帶著上官利金二和受傷的人安排在醫院接受治療,金二縫了十幾針不肯住院便和上官利回到住處調養,進到家後看到客廳里圍滿了人,有十幾張生面孔是金二不曾見過,敞亮寬大的客廳此時顯得擁擠不堪,他們一個個面色沉重的坐在客廳角落里吞雲吐霧,而目光都聚集在中間沙發上小個子中年男人身上,中年男人閉著眼楮靠在沙發上,手里還夾著一顆快燃盡的煙,煙灰歪曲的並沒有掉下去,顯然是很久沒有移動過。
中年男子貼著頭皮的短發顯得很精神,但在煙霧彌漫的環境下,或者說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顯得十分滄老。他听到門聲緩緩的睜開眼楮,看到上官利和金二走進來坐到一邊,中年男人丟掉手中的煙又點上一顆說道︰「人都到齊了,大家說說吧。」
一個戴眼鏡青年男子開口說道︰「徐老大,我已經調查過了,這件事情雖說不是南區親手做的,卻是他們策劃的,南區刺頭買通了z市黑道,這次是z市布局暗下埋伏。此番我們損失慘重,掛了兩個兄弟,所有的人都掛了彩。這次如果沒有小力恐怕後果不堪設想。」眼鏡男子說完帶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上官利。上官利一動不動眼神呆泄的盯著窗口。「當然,我們能理解小力現在的心情,被人擺了一道,還死了兩個兄弟心里肯定十分難受。我們會記下這筆賬,以後一定會找他們討回來的。」眼鏡男子叫做李昆,是徐老大貼身的副手之一,負責賬務公司管理。
上官利拼命想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但這淚水卻不能抵擋住這無聲的悲哀,不是因為吃了虧,也不是因為死了兄弟,而是因為那軟弱無能的上層,上官利丟掉煙頭,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平靜的說︰「我們記的帳還少嗎?」
李昆站起身來指著上官利怒聲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注意你的身份。」上官利此時就像被引然的煤氣罐發出熊熊烈火,他站起來咆哮的說︰「你知不知道,那死的是我的兄弟,是被人一刀刀活活砍死的,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躺在地上被砍,而我確無能為力殺過去救他,他們的眼神是那樣的不甘、絕望,多麼渴望我能救他們,我盡我最大的努力殺散敵人,但他們還是絕望的閉上了眼楮。我揪心啊,我心痛啊,他們死的太憋屈了。而我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夾著尾巴做狗。狗…甚至連狗都他媽不如。」上官利壓抑的感情達到了頂點,就像洪水猛獸遇到獵物頃刻間爆發出來的凶猛。
韓立偉穿著一身灰色的西服站起來罵道︰「你他媽閉嘴,給我坐下。」
上官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韓立偉做了一個停的手勢。隨後用手抹掉臉上不斷涌出絕望的淚水說︰「我抱著他們還有體溫的尸體,用力搖著他們的頭,可是,可是他們卻不肯睜開眼看我,我罵他們,我狠狠的抽他們嘴巴想讓他們起來打我…….記得阿泰嗎?才十八歲,兄弟們每次出門都把命交到我的手里,可我今天卻把他們丟在了路上。」
上官利說到這里開始嗚咽,雙手捂著臉放聲痛哭起來,他不在怕別人笑話自己是個懦夫。「記賬….記吧。我不想在見到我的兄弟為了那狗屁的幫派白白丟了性命,從今天開始,我將退出黑道。」上官利墜地有聲的說完這句話,仿佛壓抑許久的情感得到了釋放,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來時的門,這里是上官利的家,他不知道走出這個門要去哪里,只是想逃離這些丑惡嘴臉假仁假義的人們。
金二緊跟了上去說道︰「力哥,我和你一起走。」上官利看著臉色蒼白差點丟掉性命的金二,用軟弱無力的大手拍向他的肩膀說︰「好兄弟,我們走。」
是啊,黑社會雖然黑暗,卻也是個組織,組織里也存在著真摯的情義,如果說部隊的兄弟感情最深,剩下的就是黑社會,他們無數次從死亡邊緣相互攙扶著走出來的生死情義。上官利為了兄弟們退出了軟弱無能的幫派,金二又怎麼不被上官利手足情深的豪邁所感動。
「請稍等,听我把話說完再走不遲。」徐老大丟掉手中的煙頭,緩緩的站了起來繼續說道︰「我首先為李昆的行為道歉,對不起!他是一個書生沒有上過戰場,不會深刻的了解「兄弟」兩字的含義。我現在很理解你的心情,作為一個老大我心里又何嘗好受,我沒有帶著你們享受到更好的生活,卻讓你們受了委屈還要往肚子里咽,這是我最大的敗筆,在此,我向在座的兄弟們鞠躬了,讓你們受委屈了。對不起。」徐老大說完對著屋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人們看到徐老大鞠躬全都站了起來。韓立偉擦掉眼淚走到徐老大身邊說道︰「老大,你別這樣。」
徐老大左手一揮,示意韓立偉退了下去繼續說道︰「從今天開始,北區和南區正是宣戰,我要把被人踏賤的尊嚴掙回來,雖然我們的實力不如他們,但是我相信你們,我從你們的眼楮里看到了倔強,看到了頑強,看到了不服輸的精神,即使我們失敗了,我也相信兄弟們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我們就是死,也要正大光明的死在戰場上,為我們的兄弟報仇。」徐老大語調平穩有力,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感染著在場的每個人;一番慷慨激昂演講讓兄弟們熱血沸騰,仿佛這是一個微弱的火種,引燃了兄弟們心中熄滅已久的燈,讓他們又燃起斗志。
上官利和金二站在門口背對著他們,听徐老大說完最後一個字兩個人熱淚盈眶,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委屈的情感,上官利蹲在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這就是上官利想要的,這也是兄弟們想要的,兄弟們不怕受傷、不怕死,就怕窩窩囊囊的活著,只要有老大這一句話,他們就是死也不會退縮半步。
徐老大慢慢的走到上官利身邊,蹲下去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阿力,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你怪我,也知道你恨我。」徐老大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繼續說道︰「我也是一個老大,我手里那麼多兄弟,我本想積攢些勢力在和他們決戰,不想他們白白的送了性命,所以不能草率的作出決定。今天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做出了這個決定,來,讓我們一起和南區大戰一場。」
上官利那聲嘶力竭的哭聲深深的觸動著在場每個人的心靈,他們緊緊的握住拳頭咬緊牙關,眼神堅毅有力,任憑眼淚怎麼留下來都沒有哭出聲音。不知道誰小聲的喊了一句︰‘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句話像一把重錘,敲碎了在眾人心中沉澱已久的晦氣、怨恨。‘狹路相逢勇者勝,攜手共進與天恆。’這句話像瘟疫迅速在房間里蔓延開來。
黑社會不是泥塑的,他們也是有些有肉有溫度的人。
金二擦干眼淚走了出去,點上一顆煙坐在一棵垂柳下思考著,他一直都以為黑社會就是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不會受人欺負,更不會窩窩囊囊的活著,沒有想到里面還有這麼多限制條件,做一個老大真的不容易,也許徐老大並不想開戰,只是被上官利推到風口浪尖不得以而為之。
上官利用雙手霸道的擦干蠟黃色臉上的淚水,走到金二旁邊調侃的說︰「你他媽哭的跟要死似的。」「靠,你還好意思說我那,你是‘今夜有淚’第一名。」金二記得當時有一個綜藝節目好像叫什麼‘今夜有約’,隨口說出一個類似‘今夜有約’的名字取笑上官利,說完拿出一顆煙遞給上官利繼續說道︰「你是今夜有淚的第一名,我是第二名,徐老大是….唉,徐老大叫什麼?」金二掰著手指頭算著今天誰哭的最傷心,好像要掏腰包給頒發獎杯似的,提到徐老大便停下來問道。「徐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