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薛宓洗漱好照舊坐在床沿邊,等著戚無殤。
今晚的窗外明月皎潔,星星卻只有點點的幾顆,稀稀疏疏,可能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月朗星稀吧。
看著那圓圓的月亮,薛宓的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難言的寂寞,于是下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那月亮發起呆來。
「在想什麼?」戚無殤走了進來,正好看見薛宓站在窗前,月光的襯托下,整個人都虛幻了起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飄走,心里一慌,問道。
「沒有!」薛宓听到男子靠近的聲音,就將窗戶關了起來,轉身淡然道。
隨即兩人立在了原地,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薛宓才突然感覺體內涌出一股熟悉的熱浪,手一下就抓住了身後的桌沿,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原先沒有嘗過那滋味,還可以忍受,如今身體已經經歷過一次情愛,毒素發作起來就更加來勢洶洶了。
戚無殤見狀連忙扶住她有些癱軟的身子,卻在下一刻被她整個人手腳並用地纏上了,隨即眼里紅光一掠而過,一抬手就滅了不遠處並不太明亮的燭光。
夜還很長,那是兩個人的夜,窗外的明月也越發皎潔了。
第二日,薛宓全身酸痛地醒來,發現床上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了,立馬條件發射地看向桌邊,空空蕩蕩,隨即心里舒了一口氣,但也有些失落。
起床,走到隔壁房間,發現那里仍然擺放著一大盆冒著熱氣的洗澡水。
將衣服除去,薛宓整個人泡了進去,頓時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像是在水里舒服地展開了,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
其實昨日她就發現了這盆水的存在,但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就她昨日遇到的那些人來看,都討厭自己討厭的不行,應該不會是他們,那會是誰?
算了,想這麼多干嘛呢,知道是誰又怎麼樣呢,自己再過個幾十日就離開了,到時和他們也沒有什麼瓜葛了。
待薛宓泡好澡,穿戴好,準備拉開房門出去的時候,手突然縮了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又遇到那些人,記得昨天自己也是泡好澡心情美美地出去,不到片刻就被那群人給氣回來了,心里素質還真是弱啊,今天要不就不出去了吧……
這麼想著,薛宓又走了回來,在一側的書架上隨便選了一本看著差不多的書看了起來,一天沒有出門。
第三日,第四日……均是如此,一直到了第七日的時候,薛宓剛梳洗完畢,就听見有人「梆梆」地敲著房門,打開一看,正是藺滄瀾。
「薛師妹,你姐姐那邊有人來看你了!」一開門他就這麼吼了起來。
「真的?」薛宓驚喜道。
「嗯嗯,就在谷外呢,你快去吧!」藺滄瀾點了點頭道。其實這幾天薛宓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他也有些擔心,還有些埋怨他三哥。這下好了,玉靈山那邊來人了,也能讓薛宓從房里走出來,更有人可以好好開解她,所以一听手下稟報谷外來人說要見薛宓,他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待薛宓跑到谷外,發現來人還是像上一次那樣,身著白衣,負著黑色重劍,正側身對著入口。只是這一次臉上沒有了那別扭的笑容,嘴角上揚,笑得很自然。
「玄武,你怎麼過來了?」薛宓慢慢地朝他走去,感覺眼淚都要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姐很想你,但是他們那邊很忙,所以我就代替所有人過來看你了,順便送點東西給你!」說著男子遞過來一袋東西。
打開一看,全是一些給人解悶的小玩意,外加幾封信,薛宓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眼淚瞬間就盈滿了眼眶,但很快她就憋了回去,抬起頭對著玄武笑著說道,「謝謝你,特意還跑了一趟……」
「無礙。」男子看著女子的笑顏緩緩道,「只是……你還好嗎?」
「當然。」薛宓不假思索地回答,「過得很好,他們所有人都對我很好,只要時間一到,毒一解,我就可以回去看你們了!」
看著女子笑容不斷的模樣,男子皺了皺眉,隨即輕聲問道,「是嗎?那你還記得我們倆在玉靈山的時候,你跟我說的故事嗎?」
薛宓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下一刻,一個白玉刻成的戒指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薛宓在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間,頭就一直沒有抬起來,只愣愣地看著戒指,不敢看此刻的玄武。
她記起了當初在玉靈山,玄武神智還不怎麼清楚的時候,自己那時正照顧他,一次兩人坐在山頂看日落,看著美景,自己一時有些感概。就跟他說真心相愛的兩人就應該像自己的姐姐和他們的少主那樣,一生一世就只認定那一個人,不論對方發生什麼都不會放棄,不會心存芥蒂,死心塌地地認為只有對方才可以給予自己最大的幸福和快樂。然後再互相為對方打造一枚注入自己真心的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無名指就是第四只手指的位置,那是離心髒最近的位置,然後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真的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當時自己以為他腦子迷糊,而自己心里又憋得慌,就跟他說了許多這里沒有的事情,說得很混亂,可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你說過離心最近的位置就是第四根手指的位置,這個戒指是我自己刻出來的,我想……把它交給你,希望……」男子低頭深情地看著薛宓濃密的睫毛,心里一股沖動,想著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話通通告訴她。
「抱歉,她不能接受!」一道冷如寒冰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聞言,薛宓一驚,慢慢轉過頭去,看到戚無殤一人立在幽暗的瘴氣林中,樹蔭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憑什麼替她回答?」玄武憤然道。
「呵……」男子發出一聲輕笑,然後緩緩地走了出來,「憑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在這里是做什麼嗎?如今她已是我的人,你說我憑什麼!」
玄武的臉色一下漲得通紅,良久才道,「……那又如何,你喜歡的是薛靈,不是她,她不會留在你身邊,我喜歡她,我不在乎,我想照顧她!」這是他想了七日,在見到薛宓的那一刻時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的,他喜歡她,很喜歡,喜歡到不在乎她遇到過什麼,可以做到心無芥蒂地包容她,照顧她。
薛宓听完玄武的話,一下咬住了嘴唇,低著頭不敢看他。她怕了,是的,她好怕,怕一見到玄武臉上的堅定與深情,就會一時沖動答應了他。可是不行,不能因為自己的遭遇,就這樣跟他在一起,這對他不公平……
戚無殤一听完他的表白,臉色頓時冷的猶如萬年寒冰,眼里也閃過一抹血紅與殺意。
「是嗎?你怎麼知道她不會留在我的身邊?」戚無殤慢慢走到薛宓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女子瞬間渾身一顫,卻沒有掙月兌,仍是低著頭,玄武,你看到了吧,還是回去吧,不要過來了,你適合更好的……
然後轉頭看向薛宓,眼神繾綣,「我覺得我可能會愛上她也說不定呢,她當然也會愛上我……你要知道七情合歡這種毒本來就是有著吸引對方的作用,還有一個多月,誰知道我們會怎麼樣,到時候你還確定你現在的想法嗎?」
看著面前的一雙人登對的模樣,玄武心中一澀,驀地握緊手中的白玉戒指,「宓兒,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男子話一落,薛宓就感覺攬住自己肩膀的手臂一緊,心里掙扎了一番,抬起頭微笑道,「玄武,你還是先回去吧,暫時就不要過來了……」對不起,對不起,但真的對你不公平,或許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就會發現自己今天的舉動只是一時沖動,我不想你後悔……
聞言,男子心中一痛,握著戒指的手更緊了,然後看著薛宓的眼楮說道,「……好,我先回去,但我是不會放棄的,再過四十二日我就會過來接你,到時候你再給我答案。這戒指,我不會逼你,算是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拿著……」說著拉住薛宓的手,將戒指放在她手中,然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薛宓愣愣地看著躺在手心里的戒指,然後連忙抬頭看著玄武消失的背影,眼里酸澀的不行。
「人家都走了,還看,這麼喜歡剛剛還裝什麼,怎麼不一口答應了他?」戚無殤在一旁嘲諷道。
薛宓驀地將臉轉向他,眼眶微紅。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眼里變換不定。
「放開!」薛宓猛地掙月兌男子的桎梏,後退了兩步,握緊手中的戒指,又看了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谷中走去。
戚無殤感受到手中殘留的余溫,看著薛宓離開的背影,眼里瞬間現出一股暴戾,抬手一揮,瓏月谷前的樹木頓時掀翻了一片,一下子變得空曠了起來。
薛宓听到身後的巨大聲響,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閉了閉眼,又重新往谷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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