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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大雨的沖洗,榮渺居四周的花草秧苗更甚清新女敕綠。宮人們皆在屋中避雨歇息,房前屋後一片沉寂。
我和念奴手拉著手朝著屋子走來。遠遠地,只見碧春站在閣門邊焦急地向著這邊張望。她瞧見我們前來,便忙忙地跑過來,雙手攙著我道︰「常在怎的去了這麼久了?奴婢在家中等得心焦不已。」話語剛畢,遂即發現我和念奴全身上下無有一絲干處,驀地驚慌起來,道︰「怎麼淋得這麼濕呢?雖說大雨來得急,但好歹周遭也是樹木茂密,怎不避一避呢?」
念奴見碧春驚疑,抬眸向著她笑笑道︰「哪里來得急避雨呢,好歹沒被砍頭已是萬幸了。」
碧春听見「砍頭」二字,早已嚇得瞪目結舌,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忽閃忽閃地向著我,疑惑地道︰「好端端的,放個風箏,怎說到砍頭了?」說著,打量著我二人手里皆是空空如也,便接著道︰「風箏呢?大皇子拿走了麼?听秋雪說,不是還有個蝴蝶花的麼?」
我听碧春提到蝶戀花,不由得心中難受,只道一句「先回屋」,便匆匆進了听風閣。
碧春伺候我梳洗更換過了衣裳。因著,早已是下午時分了,飯菜皆已涼透。我和念奴只得就著熱茶用了些玫瑰蓮蓉糕和花生核桃酥。這些小吃皆是前兩日娘親特特讓哥哥捎來給我和紫月的。
用過吃食,身上頓覺溫暖許多。
碧春拉著念奴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開了。念奴添油加醋,將那原本驚險萬分的一幕說得又刺激又好笑。末了,只听得碧春說道,「映月池在御林苑東南角上,那里是宮中景致最優美繁華的地兒,皇上的暢和皇後的鳳儀宮皆在那邊。你們今日遇著皇後娘娘與眾嬪妃賞花也不足為奇,只是,那黃三公子怕是哪個皇親貴冑,或是進宮來的什麼大臣也未可知。」
說到那黃三公子,我頓覺思緒紛亂。那抹嘴邊的笑意,我分明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還有那雙眼眸,清冷黝黑,深不見底,像是生生要將人淹溺在其中似的,令人逃無可逃。眉間那抹淡淡的愁思呢,恰似秋日里那縷薄薄的晨霧,朦朦朧朧的,又帶著些許神秘。他雖是一身常服,但姿儀俊朗,氣度非凡。如此年輕富貴,他到底有什麼值得愁思的?。
我正出神,念奴上來推著我道︰「只是,小姐你為何不對他說出實情呢?還說自己是御林苑的宮女,那竇婕妤不是一眼就識破了說,宮女哪有你這樣的姿容的。奴婢想,那黃三公子肯定也心中疑惑,他看小姐的眼神就怪怪的。」
我睨一眼她道︰「有什麼怪的?他是見著我們兩人淋得像個落湯雞似的,好奇而已。怎能對他說實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榮渺居中的規矩,沒有皇上皇後的召見,我們是不能踏出這里半步的,又怎能出現在那等繁華之地呢?竇婕妤能一眼認出我,是因為她見過我,我的容貌早刻在了她心上。今日,若不是我阻止得快,被你沒心沒肺地說了實情,只怕皇後娘娘因著衍兒沒殺我,我也要被你活活害死了。」
念奴听見我這樣說,早已顫抖著身子,支吾著道︰「小姐說的對,是奴婢沒有想透徹。」
我露出一絲笑意道︰「你什麼時候有想透徹過?還不陪著我到隔壁去請罪,只怕哥哥要罵我一頓了。」
到了望月閣中,哥哥早已回去了,紫月正自屋中歇息。
我將事情前前後後地對紫月講述了一遍。紫月也是嚇得不輕,急切地道︰「還好皇後娘娘疼愛衍兒,不然,姐姐可就危險了。」
我心有余悸,道︰「我自己也以為命不保已,誰知,她們竟這樣將我放過。好在這次總算有驚無險了,只是那只蝶戀花的風箏沒有保住,實在是對不起。」
紫月笑笑道︰「看姐姐說的,一只風箏而已,之前,我不過只是玩笑話罷了,你還當真呢。」
我心中愧疚,知道這只風箏是哥哥對紫月的一片心思,紫月也是極看重的,此時,她這樣說也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紫月見我神色黯淡,不由得拉過我的手道︰「遠對我的心思我早已刻在了心上,風箏不過一身外之物,實在不值得姐姐這樣。倒是他能否留在京中一事,對我來說,更是真真重要之極。你今日遇著皇後娘娘她們時,有見到蘭姐姐麼?」
我回轉神思,道︰「並沒有看見她,許是她初初有孕,不便勞動,只呆在宮中歇息吧。」遂即又道︰「我今日和哥哥所說之事,哥哥必會去找她幫忙的。」
紫月低下眉眼道︰「遠已和我說了,只是,不知蘭姐姐肯不肯再幫忙。」
我默然片刻,向著秋雪道︰「拿筆墨來。」
半晌,我將寫好的信箋交給紫月道︰「等哥哥來了,讓他親手交給蘭姐姐,想必姐姐不會不管的。」
紫月欣喜一笑,「姐姐自小和蘭姐姐要好,有姐姐這封親筆手書,蘭姐姐一定會幫我們的。」
我但笑不語,但願哥哥和紫月這對有**能終得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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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念奴伺候我歇息。因著,淋了雨,滿頭青絲也皆是濕漉漉的一片,整個下午,及腰長發便只是垂垂披著。念奴輕輕為我梳理著,不時用手指為我按摩著頭皮。
驀地,只听念奴一聲驚呼道︰「小姐,你的耳環怎的只剩了一只了?」
我忙忙將雙手往耳邊模去,左耳上的綠玉百合墜子已沒了蹤影。
我心中慌亂起來。這對綠玉百合墜子還是娘親上次到常寧殿中來時交給我的。娘親極愛這對墜子,不僅因為它名貴的和田玉質和純潔翠綠的顏色。娘親說過,百合象征百年好合,寓意美好姻緣。爹爹和娘親一生舉案齊眉,恩愛有加,這對墜子也正是當年爹爹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娘親當日將它贈予我也是希望我能早日得到自己的美好姻緣。
想著這些,我心中更是焦急起來道︰「快幫我找找,這對墜子是斷斷不能弄丟了的。」
念奴和碧春喚過秋雪將听風閣和望月閣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地搜尋了幾遍,仍是未見墜子蹤跡。
念奴沉吟半響道︰「奴婢想著,怕是在那映月池旁丟了也未可知。當時,風雨那麼大,您跪在那里,風打雨淋的。」
我神色泫然道︰「或是放風箏時丟了也是有的。好歹只得等明日再沿路慢慢去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