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不妥之請
顧戀哪里知道印容玉這麼多花花腸子。
她沒空跟他繞彎子，默認了印容玉的回答是否認了自己的問題，然後直接把辰星上白浪熱榜的事以及那種紙條和自己的種種推測都長話短說告訴給了印容玉，末了問道，「你對白浪網站公司的董事會和控股股東之類的高層和他們的子女了解多少？你能推斷出這紙條是誰寫的嗎？如果你需要看紙條的話，我會發給你。」
「你對辰星的事這麼上心干嘛？」印容玉輕慢地皺了個眉。切，果然是為了辰星的事情，對于佑嘉怎麼不見你這麼積極地打電話問我。
印容玉心里月復誹，幾乎要忘記了當初他對顧戀有多排斥的心理。
「你直接點告訴我行不行啊，容大少？我還有事要忙，你不是死皮賴……不，是很誠懇地還想繼續跟我做同盟嗎，麻煩你用你的見多識廣幫幫我行不行？」顧戀的語氣听上去非常非常客氣，客氣得刻意到讓印容玉覺得有點惡心，惡心到讓他果然沒興趣繼續和顧戀兜圈子了。
「你剛才想說我死皮賴臉吧……我已經听到了，改詞也沒用。」印容玉掏了掏耳朵，吊起眼梢，「哎呀，小顧姐，不好意思，我也很忙的。你當我是福爾摩斯啊，一個紙條就要讓我告訴你是誰寫的，好吧，你待會兒發過來我看看，有眉目了我再跟你說。可是依我看，這不像是什麼壞事，你要查個水落石出又有什麼意義？就當是天上掉個餡餅正好砸中了辰星這個過氣藝人好了，他不是也很需要這樣的曝光嗎？啊，我要上飛機了，得掛電話了。」
印容玉直接關機，不給顧戀一點提問的機會。
想知道更多消息。你找于佑嘉來問我。印容玉對著電源關閉的手機莞爾一笑，十足十小算盤打得賊精的笑容——
北京。
市區一家收費停車場。印容玉在車里待著，表情愈發不耐。他敲著方向盤，不時看看表。
沒多久虞程池總算出現了，拎著一個文件袋，上了車就嘻嘻笑道，「辛苦容少專門在這里等了，本來我想約個地方咱們好好聯絡聯絡感情的……」
「得啦得啦，別把你騙人那套用到我身上，听了讓我感覺渾身不自在。事情搞定了？」印容玉向他伸手。
虞程池乖乖把文件袋遞上。
印容玉二話不說翻開里面的東西。拿了幾份文件唰唰翻到最後一頁簽名的地方，滿意地看到文件末尾雙方都已經簽字蓋章確認過了。
「這老家伙之前跟我聊得挺多，臨簽字的時候各種不爽快。前怕狼後怕虎的，還要讓我簽什麼承諾書，請的律師不知是哪家小律所的青瓜蛋子，對這種投資類的事完全沒經驗，只知道按部就班做幾個書面文件。後面的事情會比我們想象中進行得更順利的。」虞程池自得地說。
「行了。之後的事情我有數，你先把那老家伙哄哄好。」印容玉查閱了一下整個文件，確認沒什麼問題後，把文件收起來。
「容少辦事，我自然放心。」虞程池眼珠轉了轉，閑話似地問起。「對了，那天你怎麼突然跟我問起陸競成的事情？害得我以為你想炒掉我換這家伙呢？」
「你的心理有這麼脆弱麼？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可能。想套我話就直說。」印容玉白他一眼，「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敵人。作為曾經陸競成在國際投行omd最大的競爭對手。誰也沒有你對他了解得多吧，我問問你有什麼不對嗎？問你之前我對他沒有興趣，見過他之後對他有興趣也沒機會了，他是浩達集團老總最器重的人才，誰能搶得過？」
「浩達的許建峰早就盯上他了。費了那麼多力氣才把他弄到自己的公司，怎麼會那麼容易讓別人搶走這個人才？不過你們印家想要打浩達主意的話。是得好好了解陸競成這個人。」虞程池每次說到陸競成的名字，眼里都不自覺地冒出一種深刻的恨意，雖然在印容玉面前盡量掩飾，卻沒辦法像平時那麼談笑風生。
「你就沒有不甘心嗎？在omd輸給了陸競成並不是因為你不如他，而是有許建峰暗中相助。你就不想再跟陸競成公平競爭一下？他去了浩達，而你可以來我們印家。你也知道，印家是你最好的選擇。」印容玉抓住了虞程池表情中的漏洞，不失時機地問道。
虞程池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繼而搖頭長嘆口氣，「我現在是誰給我錢就給誰做事，挺自由的。陸競成他做什麼，跟我有什麼關系？印家夠好，也夠強，但是要讓我選，我更樂意在許建峰手下做事，因為至少他比較好琢磨，可不像你大哥，完全讓我模不透。這樣的老板，會讓我很辛苦。容少你應該深有體會吧？」虞程池說到最後一句，意味深長地盯住印容玉的臉。
印容玉像是被人揍了一下那樣僵了僵，然後眉梢揚起，「你也不過就陪我見過我大哥一面，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樣。好了，你先走吧，老家伙還要請你吃晚飯，別停留太久讓他懷疑。」印容玉說到後面是要趕人的意思。
虞程池听出他話里的不悅，也沒多說，低了下頭就下了車，匆匆走遠。
印容玉被虞程池方才那句話說得聯想起自家大哥的背影，忽然有種窒悶的感覺，腳踩油門，猛地發動了車子——
香港伊莎馬會北京金寶街會所的西餐廳。
即使晚飯時分一般是餐廳最繁忙的時候，這里也是清清靜靜的。一眼望去，客人不多，稀稀落落地散落在錯落有致分布的一個個餐桌周圍。只招待會員從很大程度上來說確保了這里的用餐環境和服務質量——當然會員邀請的客人也在這兒的服務對象範圍之內。
于佑嘉來的時候，于智誠已經先到了，親切地和另外一桌的客人聊天，狀似親密。看見于佑嘉進來。他招了個手，儀態頗佳地和那位會員告別，坐到了臨窗的位置上。
「剛才那位是中紀保險的老總黃奮勇，比我早入會半年，金寶街那棟金熙大廈就是他們拿下來的。這人熱衷于投資地產金融，但對影視行業有偏見。」于智誠待于佑嘉落座後給他介紹。
那位老總向這邊望了一眼，于佑嘉听著禮貌性地向對方微笑了一下。
「大哥成了會員後在這里認識了不少人，看來這張會員卡物有所值。」于佑嘉微微點頭。
「你要是想加入，也可以認識不少人，這里是中國各色巨頭的聚集地。想進來的人擠破了腦袋也未必進得來。」于智誠對著侍應生搖頭，示意于佑嘉先點菜。
菜單很精美，不像有些裝模做樣的高級西餐廳是清一色的英文名稱。還夾雜了其他語法錯誤的法語等西語，這里每個菜品下面除了英文名稱，還標注有中文譯名，體貼照顧到了內地會員的各類需求。
于佑嘉隨意點了一份意大利套餐。于智誠和他一樣，另外加了瓶紅酒。
于智誠知道于佑嘉對加會員之類的興趣不大。也沒就這個問題多說別的。
「剛從上海回來？」于智誠問道。
「下午回來的。」于佑嘉答得誠懇。今晚他本是想回家和母親一道用餐的，可是于智誠突然找他今天吃晚飯，還說會向吳美芹說明的。于佑嘉沒有回絕的余地。
其實，兄弟之間吃頓飯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在這個家庭里，並不存在這種自然而然的親情聯絡習慣。大家相安無事互不干涉已經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不過，于佑嘉也能感覺到，隨著自己在華悅地位的鞏固以及參與事務的深入。這種互不干涉的狀態似乎是越來越難繼續了。
「今天我們收到了皇娛公司的正式答復，他們將退出《傾國》項目。在這之前，他們就決定另組一個槍戰電影項目了。」于智誠一開口，談的果然是《傾國》電影的事情。
「那長誠集團和星光集團呢？」意料之中的消息，于佑嘉並不意外。
「長誠集團的正式答復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星光集團有點意外。不打算完全退出，表示會對這部電影給予一定的贊助性支持。並不附加任何條件。也就是說，他們會象征性地給點錢，但不會參與電影的各項決定流程乃至後期的利益分成，我想這是白家那老爺子的意思。」一切都按照計劃中進行，還額外得到一筆意外支持，于智誠表情輕松。
「這倒是件好事。白家老爺子那點追思祖先的情懷，子孫後輩能照顧還是要照顧一下的。我下午收到了王宏志工作室發來的皋平市前期公關計劃，主要先從網絡展開，等華悅收到這幾個公司的正式回復，結束了《傾國》項目的合作協議後，我們會開始考慮平面的公關宣傳。」于佑嘉沉吟數秒，補充道，「皋平市的影視基地建設保守估計需要三年，這個公關宣傳計劃也是長期的，會配合皋平市的建設進展來進行。」
「我明白。你放心，這一回，我不會著急催你們的，你就按照自己的步驟去做事。《傾國》這麼個大計劃，確實急不得。」于智誠明白于佑嘉後面補充的那幾句話的意思，馬上點頭，態度溫和得很。
于佑嘉總覺得于智誠格外客氣，以往他對自己也客氣，但是不像今天有些難以啟齒的請求姿態。今天找他共進晚餐，應該不只是談《傾國》這件事。
侍應生開始上菜，為他們開紅酒，倒酒。
「有件事，父親要我親自跟你說。」于智誠握著酒杯，尾指輕敲杯身。
于佑嘉微微傾首以待。
「智信在夏威夷度假，再過三四個禮拜就可以回來。父親讓我問問你，讓智信去潤美鍛煉兩年，你覺得如何？」于智誠說出了這句話後如釋重負地輕呼出口氣，這確實是個不太好說的問題。
于佑嘉瞳孔微睜，隨即斂去了臉上的表情，清淺的笑容不似以往的溫煦，有些無機質的色彩，語聲清朗清晰，「我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