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我是粉絲
辰星的話還沒有結束。
他抬首環視周圍的觀眾席，在舞台燈光的照耀下笑容閃亮，眼楮漂亮得像是在發光，一手拿著話筒，一手伸向眾人，「在開口唱之前，我想問一問，有人听過我的歌嗎？有嗎？」
他本不該如此多話的。
他想做什麼？顧戀在听到辰星那個問題的時候，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臉上的笑意瞬間退卻。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好，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地，一定會讓他難堪。就算他神經粗到毫無所覺，也該考慮到佩月月也在場，她會替他難堪，甚至難受。
還有……顧戀自己也並不感覺好過。
觀眾席和評委席上一片黑壓壓，卻沒一個人回應。舞台上的燈光似乎也僵硬了一般，凝滯不動。
佩月月看看周圍靜默的人群，遲疑著，猶豫著，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站出來。從她內心來說，當辰星在舞台上說出「我是歌手」時，她就激動得想大喊大叫，想告訴所有人，這就是我喜歡的人，當年那個紅遍港台三地的俊美無儔的年輕歌手，他的每一首歌她都記得都會唱。
但她也明白，這不是辰星的舞台。她也不再是那個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的瘋狂的粉絲，而是辰星的小助理，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心情就隨便給辰星帶來麻煩。這個現場，並不需要為辰星而響起的吶喊和歡呼。如果她一個人站起來為辰星這麼又蹦又跳地大聲喊叫，會不會反而讓辰星很丟臉？
可是，可是，她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辰星就這樣問著眾人而得不到一點點回應。他是她眼里最好最好的人，他不應該得到如此的冷遇。
佩月月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知道自己毫無辦法。她恨透了這種無力感，左右為難。深感渺小，如同陷入了掙不月兌的牢籠。
佩月月沒有發現，她掙扎的神色都落入了不動聲色的李純年眼中。這算什麼？他想，一個不紅又過氣的小藝人遇到冷場是多麼正常普通的事，這麼點小事就急成這樣，那以後辰星要是別的藝人排擠打擊，這小助理難不成要自殺？《夢三》暑假開播，屆時宣傳都會偏向李純年，而李純年也隱約知道s姐有多麼不喜辰星，加上要力捧自己。辰星到時很可能會被無視得很慘……李純年本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物競天擇，辰星在這圈子里的能量只有那麼點。自己又比他紅比他有資源，排擠他是天經地義。可是這時看到佩月月的反應，他不由得想到未來這件事真的發生時佩月月對自己又將是何等嫌棄的目光，心下隱約地就生起了一股不快，然後越來越放大。直至他勉力壓下這種不爽的情緒不再去想。
辰星神色不變，應該是早料到這樣的場面，可令人驚訝的是他接下來的舉動。
他在舞台上開始移動，走到最前方，再次問道，「沒有人听過我的歌嗎？沒有嗎？」伸出的手還是固執地發出邀請的手勢。
笑容未變。神彩依然，卻在凝滯的燈光下帶了些靜穆莊嚴的色彩。
知道辰星不會有和自己一樣的情緒，佩月月還是感覺不忍心。有種無能為力的心酸。她深深吸了口氣，打算豁出去了，就這樣站起來，其他的不想再管，她只要此刻不是辰星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舞台上詢問。
「有。我听過你的歌！我是你的粉絲！」
「當然有，我們听過你的歌！我們都是你的粉絲！」
觀眾席最後面的角落里。忽然響起了一個，不，幾乎是同時有兩個人出聲。
夏蓮生站得很穩，卻禁不住身邊的學妹朱靈一手拉著她的肩膀，一手揮舞著還跳著雙腳生怕辰星看不到的瘋狂蹦，于是旁人眼里，就是兩個年輕姑娘同樣腦殘粉的樣子，誰還會認真分辨誰其實比較冷靜理智誰比較情緒激動。
夏蓮生有苦說不出。一瞬間後悔帶這個學妹過來，一瞬間又慶幸她死乞白賴地跟過來了，要不然自己未必有勇氣這時候站起來。
滬上電視台的綜藝節目的觀眾票有很多可以免費得到的途徑。對夏蓮生來說，最省事的就是直接跟朱靈聯系，讓她帶張票給自己。
滬上電視台跟當地幾所大學的學生會有一點合作關系，不管什麼節目有需要的話都會無條件分發給校學生會少則幾十張多則幾百張的贈票，有大學生想去看節目直接跟學生會要就行了。除了少數非常紅火或者有比較高人氣的明星參加的綜藝節目，大多數節目其實都沒多少學生願意抽空去參加，免費也沒興趣。因此這種綜藝票一般情況下一點也不難取得。這次滬上衛視的這期「青春酷飛揚」的欄目因為有了天皎做評委，觀眾票比平時稍微難拿了點，但只要跟學生會干部比較熟，打個招呼也就能預先讓干部給自己留張票了——這種小事對于朱靈這樣的校內活躍分子來說當然是輕而易舉。
因此夏蓮生才會找朱靈給自己留意一下票。上一期辰星參與的節目她有臨時的寫稿任務所以沒空過來，這次有空當然會來看看。可她沒想到朱靈听說了自己要票的目的後，驚奇辰星居然也能參加這種節目，直怪夏蓮生沒早點告訴她，不然她上次就過來看了。于是這次要了兩張票，硬是跟著夏蓮生進了錄制現場。要不是夏蓮生死命阻止，她起碼還會帶五六個啦啦隊的親近手下過來。夏蓮生可不想憑白再被辰星嫌棄一次。那次賽車時，辰星沒說什麼，聰明的她卻完全能體會辰星內心的無語。
但是，此情此景下，夏蓮生其實有點後悔自己那時自作聰明的決定，如果這時候多點人跟她和朱靈一起吶喊，那麼起碼人多勢壯點，不會這麼尷尬，而且朱靈也就不會那麼腦殘樣地拉著自己在這里秀手舞足蹈的肢體動作了。會忙著去指揮她的啦啦隊。
辰星挑眉的樣子很可愛，好像是受到了突然的驚嚇，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一樣，說話也有點結巴，「你，你們真的听過我的歌？」他的手也頓了頓才轉向觀眾席里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子，待長臂攝像機掃過這兩人，大屏幕上同步顯示了兩人的相貌以後，辰星看看大屏幕，又回身盯著她們。才確定了其中一個人確實是那見了不止一次的非常眼熟的「表妹」，還有一個人就不認識了。
辰星沒想到這里還能見到這位老熟人，明白對方此時站出來聲援的好意。下意識覺得這不是這個見面的好場所，可心里說不高興那是騙人的。想著他就開心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剎那飛揚綻放的感覺，讓所有人一下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
夏蓮生手指不自覺地想要動，才發覺自己沒帶相機。因為節目組嚴格規定了錄制現場不得任何人帶相機攝影機進場，手機也最好別拿出來。場內巡視的工作人員來回走動並不僅僅是為了維持秩序，更是為了防止有人偷偷錄像，在節目播出之前泄露節目的內容。夏蓮生很可惜沒拍到辰星的那個笑容，轉念想到下次要想點別的辦法。
朱靈則是早就忍不住了，她覺得辰星那樣的帥哥那麼誠懇地問著觀眾席卻沒有人回答很可憐。同情心立馬泛濫起來，然後等辰星再次發問的時候，就拉著夏蓮生跳了起來。
「當然。當然，我和她都听過你不少歌曲，你的《請讓我愛你吧》和《你還好嗎》當年還是很多人喜歡的。」朱靈看到工作人員小跑著上來遞話筒，心急地自己走過去接過來，對著辰星大聲說道。同時很奇怪為什麼身邊的夏蓮生忽然死命瞪著自己。
「是……《請讓我愛你》。沒有那個‘吧’字，不過這也證明了你的確有听說過這首歌。」辰星眨眨眼。有點像憋住笑意的樣子，盡管顧戀奇怪這個家伙怎麼這時候還有心情笑。他沒給朱靈尷尬的時間，「我很高興听到你們的回答。」辰星握住話筒做出雙手合十的手勢不住低頭，「那，謝謝你們的回答，謝謝。」
朱靈張大了眼楮知道自己出了點差錯，吐了吐舌頭，好在辰星已經給她很體面的台階下，她只需要點點頭接過這個台階就行了。這人還真是神奇，這時候還能照顧別人的心情。朱靈拿著話筒不忘自己的啦啦隊的本行，繼續說，「辰星，其實很多人都喜歡你，支持你的。我會一直關注你，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夢想，fighting！」還舉起了一個小拳頭。
「嗯，好，我會加油的！」辰星也舉了個拳頭回應。
「我也听過你的歌！」本來朱靈要把話筒還給工作人員坐下去，這時候佩月月蹭一下站起來，由于緊張萬分，她的音調都不自知地拔高了好幾度，幾乎像是帶著顫音的尖叫。因此，即使沒有話筒，很多人也不得不注意到了她。
佩月月吞了吞口水，然後更加堅定地看向舞台，只是稍微躲避了下辰星的眼神。
李純年听到這個聲音也愕然地回頭，發現果然是佩月月後，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復雜。
顧戀其實更早就注意到了佩月月的動作，沒有多意外。她抿緊了嘴巴，只想著要是接下來有人敢給她難堪，那自己也只能豁出去了。
天皎看到了佩月月，心里只有一個感想︰這家伙是多沒膽子，剛才的喊叫都要破音了，腳下估計是在打顫吧？
于佑嘉覺得現場情況比自己預料的略豐富，抬首想問問右邊隔壁座位的人怎麼看，然後發現那位還在打瞌睡，使得于佑嘉奇怪這節目有那麼無聊麼？
印容不知道于佑嘉的想法，他只是在于佑嘉身邊才會這麼安心地打瞌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