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插科打諢
兩位男女主持人都敬業地將愣怔的表情縮減到最短的時間內，互相對視一眼後，確定這節目流程有些失控了。在藍柔珍沒有任何中斷節目的指令下，他們再不情願，也只有連眉頭也不能皺地繼續主持節目。
兩位主持人也算滬上衛視頗有聲名資歷的主持，雖對突發狀況不快，也不至于就因為這點意外便不知道如何繼續主持節目了。
「辰星是不是很意外啊，現場還有這麼多粉絲對你表忠心。來，我們的工作人員把話筒給那個激動得比較可愛的粉絲……」
男主持人對著辰星說道，同時對現場的工作人員下了指示。
「額……這一個除了是我的粉絲，更準確地說，現在是我的助理……」辰星對佩月月的冒出來也感覺驚訝，從他看到佩月月睜圓眼楮的一剎那就能看出來，然後表情有些鬼馬地糾正了主持人的話。
「喔？你的助理是粉絲？」女主持人保持著完美的職業化笑容，努力接著話，「那這位粉絲豈不是很幸福？」
佩月月終于拿到了工作人員送過來的話筒，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著，閉了閉眼楮深呼吸一下，帶著「我一定要好好說」的再認真不過的表情說道，「是，是的，我，是因為、偶然才成了辰星的助理，之前我一直是他的鐵桿粉絲，他的每一首歌我都會唱，還有他的成名曲《請讓我愛你》的舞蹈動作，我也都會，那個辰星你可以看一下。其實我還一直沒有找到適合的機會對你說，我有多麼喜歡你的歌……雖然我們尚未相遇，請期待未來，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彼此……」佩月月剛開始說話還有點忐忑。後來對上辰星充滿鼓勵的和善目光，突然就腦子不清楚了，幾乎忘記了自己助理的身份，自覺地回到了辰星腦殘粉的狀態，向著心目中的男神表白自己的喜愛。她握著話筒，真的就在現場手舞足蹈地唱起辰星的成名曲《請讓我愛你》來，那復雜的舞蹈手勢還真被她舞得像模像樣，除了節奏有點對不上以外。
佩月月本人比較嬌小，手舞足蹈的樣子完全沒有辰星舞蹈的那種氣勢，看在別人眼里有幾分滑稽得可愛。引發了一些觀眾善意的笑聲。
佩月月一下臉紅了，以為自己又給辰星丟了臉，有些尷尬地停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說到這個，我也听過辰星的歌啦。」李純年不知何時主動向現場的工作人員要來了話筒，也慢慢站起來大方自如地插話。
女主持人眼楮一亮，「李純年，你可是選手。也想為自己的親友評委加油嗎？」
「你也說了，他是我的親友評委，我們合作過一部戲，關系是不錯。雖然這個節目主要過程以競爭為主，但是以青春為主題，那麼青春里。其實不是只有競爭，也有友情。其他的選手對我來說，不只是我的競爭對手。也可以說是朋友。那辰星，就更是我的朋友了。我怎麼可能不挺他呢？」李純年眼楮余光瞄到佩月月驚訝地望著自己的模樣，底氣大增，拿著話筒立馬侃侃而談。
實際上這段話也不是他自己這時候臨場發揮的，是顧戀整理了一些在節目中某些場合下應當說的話。讓他隨便看看記一下，有機會就用——而這段話在顧戀的設計里。應當是在節目後期進入10強賽大量選手不斷被淘汰時，李純年用來顯示自己的寬容睿智以及對節目的透徹理解時該說的話，同時也能煽情一把提升大眾對自己的好感度，總之，不應當是在這個場合下說。可是李純年這時拿了話筒就忘乎所以了，一心想要求表現，加上自知佩月月肯定看著自己，他腦子里只能想到顧戀給自己準備的這些話，想不到其他的，不拿來主義也不行。幸好他這段時間對顧戀的要求都比較認真地在履行，還能記得那些話的大概。
佩月月沒想很多，見到李純年突然站起來替辰星說話還給自己解了圍，看向他的神色就多了很多微笑，心里原本的那點陰影縮小到幾乎可忽略不計了，覺得李純年這個人身上還是有不少優點的，只是自己原來沒發現，正好踫上了對方最惡劣的一面。顧戀說過，每個人都有陰暗面和光明面。自己要是試著多發現李純年的優點，那對他就不會有太多心理陰影了吧？至少目前為止，自己好像還可以，沒有初次錄節目時突然見到他的那種見鬼一樣的恐懼感了。
于是在佩月月注視著李純年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時，李純年也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自然看到了對方帶著笑意的神情，精神大震，不知怎麼就狗腿地自由發揮起來，「你們都沒听過辰星現場唱歌，听到了你們就知道他有多不錯了。我不知道這位趙旦小朋友是怎麼想到挑戰辰星的，我可以告訴他，如果他有一點點了解辰星的歌曲，就絕對不會想到要挑戰我的這個好朋友辰星了。」
李純年只在《夢三》殺青宴上听辰星唱過兩首歌，當時他對辰星很不以為然完全是酸溜溜的態度，此時想起來依稀只記得對方一曲英文歌舞之後滿場小姑娘的花痴目光，于是他此刻的滿口夸贊也不算是純粹地滿嘴跑火車。當然他不在乎自己說的話是真是假，佩月月那帶著欣賞的目光已經令他受用非常了。順帶地，他還對自己的兩位坐在場下附近的助理張力與活凡使勁打眼色。
「青春里不是只有競爭，也有友情。李純年選手這句話說得真好，我們‘青春酷飛揚’欄目所想要體現的，也不僅僅是競爭，更是屬于青春的一種朝氣和力量，友情當然是每個人青春歲月里都非常重要的東西。李純年的這句話也給我們欄目的主旨帶來了另一種溫暖人心的解讀……」男主持人嘰里呱啦順勢提升一下本節目的內涵。
觀眾席上呼啦啦站起來五六個年輕人，齊聲嚷著說都听過辰星的歌。這些人是想辦法進場的李純年的粉絲，看見偶像發話，助理們又紛紛偷跑過來提醒。他們就很自然地站起來聲援辰星，主要目的是給李純年支持。
這景象讓不少其他不明就里的觀眾很是震驚，然後也真有些別的觀眾扭扭捏捏地站起來說想起來了，自己少年時確實听過辰星的歌，只不過辰星很久沒出現所以快忘記了。這些話有真有假，但方才佩月月自唱自跳吟唱的幾句旋律確實讓一些人覺得熟悉。倒也不奇怪，畢竟辰星當年台灣爆紅，風靡兩岸，有幾首成名歌曲在內地還是挺紅的，不少人就算想不起歌名。只要旋律響起就會有印象。也有的就是一般的路人，隱約記得辰星，卻不是他的粉絲。不想在當時那麼尷尬的情況下接辰星的話，這時忽然多了這麼多人給辰星長臉，從眾跟風的心理使得他們也願意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由于人太多，話筒明顯不夠用，現場觀眾席上這里一個。那里兩個，東邊一簇，西邊一溜地，即使總體上也就零零散散的大概二三十個人站起來，個個都越來越活潑地為辰星說話，嗡嗡地連成了一片。在別人感覺里，好像滿場都成了辰星粉絲的專場。而且這些人都是年輕人，一旦開口說話。就奔放多了，搶著說話的也多起來。
辰星眼楮微微睜著，神情很是無辜，也不知道該點誰出來說話，眉毛隨著他豐富的面部表情挑成起伏不定的微曲線。格外靈活地轉動著自己的頭顱，盡可能地想听清每個人說的話。
他求助似地看向主持人。眉毛一皺，「觀眾這麼熱情，我點不過來了，要不你們來幫我決定接下來要給誰話筒？」瞬間就把這有些失控的場面變成了可以惡意賣萌的一個好梗，還將現場的主動權還給了主持人。
「喔，這些人都是沖你來的，你可不要想我們幫你得罪人。」長相圓乎乎的滬上衛視當家男主持曹懷榮不愧有將近二十年的主持經驗，已經能夠泰然自如地很辰星唱雙簧，裝作踢皮球的模樣。他把辰星的表現都看在了眼里，和他對話的時候眼神里明顯都是欣賞，覺得這個人非常有意思，不像一般的藝人。
曹懷榮清楚，這個時候，來一點插科打諢拖延時間是必須的。他不確定辰星這個時候和觀眾互動是想到了這點還是只想自己多出點風頭，但這個結果正是他想要的。接收到台下負責伴奏以及音效的樂隊負責人一個還沒準備好的眼神，因此，曹懷榮才會把辰星暗示要結束的話頭又踢了回去，經過辰星剛才那番表現，他也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個神色舉止格外讓人順眼的藝人有了這樣信任。
辰星看了看台下手忙腳亂的樂隊，笑容一下子狡黠起來，「那……你們就一個一個說好不好，大家誰也不要隨意插嘴，有了秩序的話，這樣你們說的話我才能听到，不然，你們一起這樣……」辰星握著話筒隨意比了個亂七八糟又挺好玩的手勢，成功地引起一陣笑聲後，才很有底氣地說，「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說得再大聲，我也是什麼都分不清。因為我的耳朵只有一雙啊，也許有兩雙就能听清多幾個人同時說話，但是呢，這個時候就不要想那種不可能的事了。好不好？」
奇思妙想的口才配上如此軟糯的港普為辰星加分不少，不知道是被這听得人心頭一軟的港普折服，還是單純被他的笑容感染，站起來的那些人異口同聲道，「好！」
「該死，我覺得他越來越可愛了。這樣下去會影響那個陸大叔在我心里的地位的，怎麼辦？」朱靈暗暗捂住胸口，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向夏蓮生訴苦。
「我也這麼覺得，你說該怎麼辦？」夏蓮生愛莫能助地聳了個肩。
「那就從這邊開始說。」辰星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順帶拋了數下心心眼以示獎勵，接著從座位最左邊的區域開始點人頭。
這種活躍的氣氛和藍柔珍預想中的有些不同。現場如此看著挺溫馨有趣，上了節目還是不夠吸引人，可是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值得繼續觀察了。
觀眾們都興致勃勃，即使是沒站起來的人也對他的好感提升不少，願意隨著他的指揮听一听那些粉絲的表白。
只有評委席巋然不動，淡定依然。
天皎清楚，這些人里，真正稱得上辰星粉絲的人屈指可數，真正想听他唱歌的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可能還沒那麼多。看似熱鬧的場面，不過是隨時會散去的浮雲，那些跟風湊熱鬧的所謂觀眾或粉絲，起初對辰星問題熟視無睹，在一些小姑娘勇敢地出頭之後才敢嘰嘰喳喳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追求的只是有安全感前提下的存在感，想要不被異樣看待地加入到這場無聊地游戲中。
明明都是再無聊不過的人，說一句無關緊要的真話都要跟著別人才敢出口，還以為自己的這些話有多矜貴，也不想想別人愛不愛听丫那些廢話。
天皎搞不懂顧戀欣慰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听著觀眾席上那些人爭搶著要說的話，看著每個人喜滋滋搶鏡頭的勁頭，心里驀然覺得煩躁，並且越來越難以忍受，修長的手指慢慢蜷曲，用力握緊，直至青筋都隱約可現。李一冰本是和伏莉一樣微笑著注視觀眾席，眼神一掃天皎的臉色，她神情未變，想要有所動作，已是來不及。
天皎「砰」地一下把手里的耳機砸在桌上，打斷了辰星很努力建立起來的現場秩序，眼神無比冰冷，聲音里卻蘊含著熾烈的怒火，他舉起話筒毫不客氣地，吼道，「有什麼好磨磨唧唧的，想唱歌的就趕快唱，不想唱歌的要說廢話別在這里說！」
嚇得一位剛要興奮開口的姑娘立即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