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眼前的霧變成了刺眼的白色。
「你醒了。」洛羽從她身後走來,臉色似乎比昨日更蒼白了一些。
「嗯。」
「我去周圍想找點吃的,可惜什麼都沒發現。」洛羽的身子有些微晃,他急忙將劍插到地面,用手拄住。
江惜扶住他︰「你怎麼樣?」
洛羽搖搖手︰「我無事。」
江惜不信,她看見他的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周圍紅腫,比昨日更嚴重了。
「霧鎖林里大霧彌漫,傷口在這樣的條件下很容易潰爛。」蒹葭皺著眉,表情嚴肅。
「我剛才也試著找些草藥,可是很奇怪,這里似乎除了樹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一只鳥也沒有。」
經洛羽一說江惜也感覺到這里的異常,這個樹林,太靜了。
「對了,水,這里有水。」江惜听到了水聲。高興地說道「可以用水清洗一下傷口,便可以減輕疼痛,傷口也可以慢慢愈合了。」
江惜的思維洛羽一時有些跟不上。
「走,我們去找那條河。」
洛羽被動地被江惜拉著向前走。
流水的聲音越來越大,江惜也加快了腳步,可是他們並沒有見到河流。
水的聲音是從一堆亂石中間發出的,石頭的縫隙中冒著白煙,整個河道都被這種怪異的石頭所填滿。
「怎麼會這樣!」江惜跑到那些石頭上,驚訝于眼前的景象。
洛羽走到江惜身旁,對她說︰「不礙事,既然我們找到了這條河,那麼沿著河走,總會有水的,我們也能走出這里。」
「對,河水這麼長,它不可能都被填滿。」江惜似是得到了肯定「只要我們一直沿著河走,就一定能找到水。」可是事情並不像他們所料想的那樣。
江惜和洛羽走了很久,周圍的霧從蒼涼的白色變成了混沌的灰色,像是行走在夢境中一樣,永遠沒有盡頭,沒有任何事物證明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腳下的石塊指引著方向,他們恐怕早已走失在這里。
夜幕又再次降臨,世界成了黑色。
他們看不到石塊了,只能靠腳下凹凸不平的感覺來判斷方向。
已經一天了,他們水米未進。
她從達金部落騎馬到雙河城整整用了兩天兩夜,身心俱疲。未休息過就到了竹鳳樓,然後又被平枝左淮追殺到霧鎖林,洛羽雖受傷了,但江惜身上的痛並不比他輕。
「洛羽。」江惜喊了一聲。
「嗯。」
「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從這里走出去。」
「能,當然能。」洛羽的聲音清朗堅定。
「呵,」江惜苦笑一聲,「你慣會說笑。」
江惜真的想放棄了,只是她不能讓洛羽因為她也困在這里。
江惜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父王正在向她微笑。
忽然,江惜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隨之掉了下去。
一股冰涼刺骨的感覺傳遍全身,那是水所特有的冰涼。
江惜瞬間恢復了意識,水,是水。江惜興奮地想要說話,一開口,灌了滿嘴的水。
一雙大手將她從水中撈出,呼吸到空氣江惜嗆得直咳嗽,但她顧不了這些,躺在洛羽懷里,高興的抓著洛羽的衣袖︰「洛羽,是水,是水,咳……」
「我知道了,」洛羽輕拍江惜的背為她順氣,「你慢點,不要說話。」
「洛羽我沒事,」江惜站起身,「你傷口怎麼樣。」說著她就要去查看洛羽傷口。
洛羽搖搖手︰「我們先休息,既然已經走到了石塊盡頭,那麼出口應該已經不遠了。」
「怎麼可以,」江惜皺眉,語氣中帶著責備,「這種情況下,你的傷口很容易潰爛的。」
說完她獨自走到河邊,由于霧很濃又是夜晚所以看不清這條河到底有多長,有多寬。
江惜從裙子上撕下一塊布放到水中清洗,她要用這塊布來給洛羽擦拭傷口。
她的手剛剛觸踫到水面才感覺到水面上漂浮著許多白色的東西,江惜撈起一些湊到眼前仔細觀看,憑著感覺她勉強可以辨別出那是一些花瓣。
微風乍起,夾雜著絲絲花香,江惜的眉頭微蹙。
覺察到江惜有些不對勁,洛羽走到她身旁問︰「怎麼了?」
江惜看著手中的花瓣︰「這是無尾櫻林的櫻花。」
「無尾櫻林?!」
「對,就是無尾櫻林,」江惜看向洛羽,她的眼楮像黑寶石一樣閃著亮光,「我經常去那里,這種香味和這種花瓣就是那里的,沒錯。」
「難道我們走到了達金部落。」洛羽思忖道。
「我記得,無尾櫻林里也有一條河。」
風變得強勁起來,有花瓣紛紛**,砸到江惜臉上。
江惜和洛羽對視一眼,猜測結果不言而喻——這里,就是無尾櫻林的盡頭。
江惜急切跑著到前方,果然在離他們不遠處就是無尾櫻林,只是霧很濃,他們沒有看到。
「真的是無尾櫻林,我,又回來了。」江惜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涼。
她轉身,看著洛羽,臉上的笑容和她身上的白衣一樣淒美︰「洛羽,我們所在的地方就是沒有人到過的無尾櫻林的盡頭,但沿著這條河走,一定能走出無尾櫻林,我師父的小屋就在這條河邊,屋里有傷藥,你……一定要走出去。」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連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江惜真的累了,她看到了她的父王,還有她的師傅,他們都在沖著她寵溺地笑。
其實夢境也挺好,可以讓你看到想見的人,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