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流穿梭的倫敦火車站,克萊爾面帶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一趟旅程無疑是就就揪心的,她沒有得到有關維克多的任何有效消息,而現在,她又明白自己正身陷囹圄。
那位隱藏在所有故事最黑暗陰影里的人,已經站在她面前警告過她,而她卻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只能留在原地等待命運決定。
坐上馬車前往貝克街的時候,她依然心事重重。馬車在喧囂的倫敦街上奔馳,馬蹄聲簡直能踏進她的心里。在不平的石磚路上,壓下的陰沉天空就像她的心情,幽暗中看不到一點明亮。
克萊爾思索著一切,她試圖尋找出一個能夠解開全局的答案,但這只會讓她感到更加徒勞。然而在放棄思考的那個瞬間,她的馬車卻也緩下了速度。克萊爾有些奇怪,卻發現車窗外人頭攢動,許多人正站在那兒看著什麼。所以女人便稍稍靠近窗戶。
外面的半幅路面似乎已經由于什麼原因被封鎖,而警察則在這其中勘察、交談。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血字分析」中曾經出現在她公寓里的一位負責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是雷斯垂德。這位先生現在正站在這些人中間,緊鎖眉頭,一副憂慮的表情。
馬車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變得異常緩慢,克萊爾開始好奇起窗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睜大了眼楮,冬天的風從行人們的頭頂吹過,卻帶著一縷金色的發絲一同揚起。那頭發正落在這石磚路上,克萊爾心里有些發毛,直到身下的車子轉過一個角度,她終于因為驚恐而扭過頭,慌張地坐直身子。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體,面目猙獰、雙目圓睜。她應該能夠想象這個女人死前有多痛苦,她的鼻子里被迫扎進了兩根細長的棍子,就和報紙上說的一樣,這是又一場血腥、又一場仿佛儀式般的殺戮。沒有人會喜歡,但女子已經渾濁的藍色眼珠卻刻入了她的腦海,就像是一句發怒的警告一樣,克萊爾保持著自己腦內就快崩斷的神經,她想起火車上的那位「教授」,想起從郵箱里得到的那封威脅信,也許不久之後的自己也將是她們中的一員,被用一種可怕的手法殺害,然後暴尸街頭。
不敢想下去,克萊爾坐在車廂里靜等馬車起步。她總覺得,原本一場單純的離婚案,現在因為赫德森的執著,因為維克多的保護,以及福爾摩斯的出現而變為了一件危及生命的事情,這讓她感到由衷的疲憊。
在貝克街停下後,她的行李是被華生送進去的。
他在見到克萊爾時,表現得十分吃驚。他似乎準備出門,但因為她的歸來而暫時放棄了這個決定︰
「您的旅行太突然了。」他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讓克萊爾苦笑了一下,那本也不是她的願望,但突然用一種落魄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維克多,卻讓她不得不這樣做︰
「抱歉。」所以她看著醫生面帶愧疚。
「一切還好麼,太太?」
「都好。」她低著頭,跟著華生走上樓梯的時候,便听到子彈上膛的聲音。她愣了愣,很快,那聲音便被一聲劇烈的槍聲所取代,這讓華生和克萊爾瞬間呆住。而廚房里的懷特更是害怕地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克萊爾吼了一聲,而華生則呆呆地望著房間一動不動。這表情讓克萊爾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提著自己的裙子,從他身後擠過時,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擁擠的樓梯上,當槍響歸于的寧靜被她腳底高跟鞋的聲音所打破時,一切就像是被置于細線上的重物一樣,只消半刻便能全部灰飛煙滅。克萊爾看到一個人影正窩在沙發里,手上的槍還懸在半空,他尖尖的鼻子在天光中顯得異常高挺。他的面前是一堵牆,而現在,他的手臂卻又一次抬高,面對那堵牆,又是兩聲槍響劃過天際。
克萊爾捂了捂耳朵,在這一次的槍聲之後,克萊爾立刻清醒過來。她走到那個人面前,面帶慍色,她朝他吼道︰
「福爾摩斯先生,您在干什麼?您就是這樣對待我的房子麼!」
沙發上的人卻沒有立刻回答她,他歪了下腦袋,在听到詢問後只是緩緩轉過臉,眼前正是一臉不快的克萊爾︰
「我是在歡迎您,太太。」他說完,便又抬起胳膊拿著手槍瞄準面前的牆壁。克萊爾見狀,立刻搶過了他手上的槍︰
「你簡直是瘋了!」她生氣地說道,「先生,牆壁維修費您一分都別想逃了。」
「夫人,也許您回來的時候,身上也會布滿槍眼,就像這牆壁一樣。」
「你在說什……」克萊爾本還對他這樣無理的說法感到生氣,但當她看到男子身邊那被折起一半的報紙後,終于明白了一切。
上面正報道著今天又發現的那具尸體的新聞。
「您不該不辭而別。」他重新將眼楮對向克萊爾,灰色的瞳孔滿是嚴肅,讓她的心瞬間緊了緊。
所以她說不出話,她只能這樣看著福爾摩斯,許久之後,她才問︰
「您難道是在…擔心我?」
「……」福爾摩斯卻並不回答,仿若獵鷹一般的眼楮這才帶著怒意從她身上挪開。
華生將箱子放在了克萊爾的房間門口,他望著客廳里的兩人,只是嘆了口氣便向樓下走去。懷特也是一臉驚懼,華生安慰她,讓她暫時不要上去。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內,他們需要說清楚一些事情,無論是用爭吵還是心平氣和的態度,他們都需要好好談一談。他知道在克萊爾離開的這些日子里,福爾摩斯每夜都睡得很晚,除了時有的破案會讓他喜悅外,他的臉上連一點微笑都看不到,暴躁的脾氣,甚至讓懷特為此哭過好幾回。
這一切的原因華生隱隱約約是明白的,所以今天,當那三聲槍響劃過耳邊的時候,華生知道,那也許是他在宣泄怒氣,在對她宣布自己的苦悶。
福爾摩斯坐在沙發上,他微微抬著頭,陰沉的天空讓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個重病的病人一樣蒼白,克萊爾則站在他身邊望著他。她的手上還握著那把槍,臉上的表情也終于轉變為一丁點的愧意︰
「克萊爾,你不應該獨自離開這兒。」
「……」抱歉。
「你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麼?」
「……」街邊的那具尸體尚且記憶猶新。
女人在腦海里盤旋著許多愧意,但卻對他說不出一個字,她只是扭過頭,看著已經被他打出窟窿的牆壁不說話。
房間里一瞬間落入沉默,福爾摩斯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那支危險的槍被克萊爾轉身放在了桌面上︰
「對不起,先生。」結末,輕微的女聲才打破他們之間的空白,「是我…太魯莽了。」
而這一次卻換做了福爾摩斯的沉默,他閉著眼楮,腦海中設想過她的各種遭遇,能安全歸來,這本就是個奇跡。
「我想我…不會再這樣了。」她站在他身後說道,「當然…當然我也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任何保障,已經成為了某個人的獵物。」
「……」
「福爾摩斯,我在火車上見到了那位‘教授’。」克萊爾頓了頓,還是說出了真相。
他沒有說話,但他扶著椅子扶手的手臂卻微微抖了抖。
「他已經…大概算是威脅過我了。」克萊爾苦笑了一聲,「而這次旅行,關于維克多最有價值的線索,也是從他嘴里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了?」椅子上的人這才開口。
「他的失蹤,他的落魄大概都和這位‘教授’有關。福爾摩斯,他早就知道這一切,並且在用他的方式與其抗爭。」克萊爾抬起頭,語調里寫著悲哀與堅強,然而當她看到那個人的背影時,才發現扶手上的手掌已經握成了一個緊實的拳頭。
「福爾摩斯,也許從離開奧斯維德開始,我就走錯了第一步。一步錯,步步錯。這正是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或許忍耐住,也能平安度過一生,但現在,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都落入了陷阱,都開始變得不幸。」
「我討厭命運論,克萊爾。」他卻回答道,略帶顫抖的聲音讓克萊爾不由得抬起頭重新看向那里,「錯的只有莫里亞蒂一個人。」
「莫里…亞蒂……?」克萊爾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重新走向福爾摩斯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的臉色真是差到極點。
並不是窗外光線的原因,克萊爾想起他連方才說話的時候都不是一貫的平穩。那顫抖的聲線,克萊爾原以為是他心態上的不穩定,但現在,她知道並非如此。
她急忙伸出手,手掌搭上對方額頭的時候,才發現福爾摩斯的皮膚已是滾燙︰
「您在發燒啊!」她關切地說道,而對方只是閉著眼楮不置一詞。
所以她立刻走出房間,扶著樓梯扶手,克萊爾急忙呼喚她的女僕︰
「懷特,快讓醫生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總之我來更文了,不要打我,我不會坑的,就是最近會比較慢吧!
于是大家新年快樂,趁著《夏洛克》第三季開播更上一章略表我瘋狂的快樂~喂
病人情節出現,兩人的親密度會不會上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