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色行李箱被扔在地上,人影如釋重負地躺倒在床上。
「本以為來台灣會住到什麼高檔賓館里的,結果這里連台電梯都沒有,提著三十公斤的箱子要爬六樓這樣真的好嗎!」源玖澤差些虛月兌。
「這里最隱蔽,我們不用擔心光天之國的人能很快找到我們。」詩織真央拉開窗簾,她扶著額頭︰「不過倒的確很難過啊,竟然要你們四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嘖嘖。」
李勝耀拉著千櫻娜的手,眉毛已經擰在一塊。
「我去和老板交涉一下。」他說。
「你最好還是省點力氣吧,這家店是台灣人和日本人合資的,相當于是個人蛇樞紐站,日本,菲律賓還有越南的偷渡客很多都在這里落腳。由于店老板有一些背景,當地的警方根本不敢對付他們,你要是惹上什麼事也很麻煩。雖然對公司來說可以解決,但這會暴露我們的行蹤。」詩織真央淡淡的說。
她說的完全沒錯。此刻這棟老舊的六樓的小高層樓下停滿了車,廂式貨車,面包車,破舊的小轎車等等,這些車的主人或者乘客不是當地黑幫成員就是蛇頭和偷渡客,他們吵鬧著來來往往,有些人甚至腰間掛著明晃晃的砍刀,一副一言不和就拔刀相向的架勢。
「我有分寸。」李勝耀語氣冰冷,拉著千櫻娜走了出去。
源玖澤沒有關注他們的談話,而是在打量這棟房間,頭頂的水泥天花板顯得很潮濕,木制家具長滿了霉,黑白電視機的音響還壞掉了,整個房間給人儼然一副年久失修的感覺。
「樓上是什麼地方?」他問。
「天台。上面有個水箱。」詩織真央把手伸到角落,天花板上的漏水滴答而下,水流泠泠作響。
源玖澤翻白眼︰「指不定什麼時候睡著天花板就塌了。不過在睡夢中被淹死也很搞笑吧?」
詩織真央很出乎意料的沒有露出標志性的淺笑,她看著窗外喃語︰「是啊,也是很美的死法呢。」
「喂喂喂,你們有心情聊天,那就過來幫個忙好麼。」衣輕松站在門口,手上提著四五個黑包。
黑包鼓囊囊的,里面裝著看上去沒有稜角的東西。
源玖澤走過去把包扛到屋內,上肩的瞬間他覺得很沉重︰「這里面裝的什麼?」
「戰袍。」衣輕松笑聲神秘,回蕩在房間中好似留聲機。
「是衣前輩曾經那個組的特制服裝嗎?」詩織真央驚喜。
源玖澤也用好奇的目光看他。
「咳,沒錯。的確是以前那樣的,不過我改進了一些,應該比之前好上很多。」衣輕松拉開拉鏈,里面黑色的衣服就彈了出來,很明顯這種服裝很重而且彈性很好。
「我加了溫度傳感器,不至于被熱到半死,衣服內的溫度超過或者低于二十七攝氏度,它都會自動開啟制冷或者升溫,看過日本的‘奧特曼’吧,和那里面的服裝很像,但在那中程度之上,我制作的服裝還可以防彈,這種納米縴維的外層足以抵擋匕首甚至偽天衛的爪子。同時它可以充氣,由人手動控制,如果從高處跌落可以滑翔,摔倒的話也不會受傷,它具有的彈性足夠緩沖一百公斤物體從十五米高空墜落。不過,如果是像你這樣的王血裔者,恐怕可以直接從那麼高跳下來。」
「的確可以,但得在完美的狀態下,如果有受傷的話,那會很危險。」
門再度被推開,李勝耀陰沉著臉色走了進來。千櫻娜跟在後面若無其事。
「失敗了吧?」詩織真央嬉笑。
「晚上我要和曦娜住一間房。」
「n,n,n,這可不行,我們兩個女孩子住一間,你們四個男人擠一擠不就好了嘛。」詩織真央露出嫌棄的表情。
「不過呢,我倒是允許這小子住過來,來來來,他和我一起。」她又道,隨手把源玖澤抓了過來。
源玖澤瞪著眼楮,心說︰姑女乃女乃啊,你沒事扯上我干嘛啊,你沒看見李勝耀那苦瓜臉都想要殺人了嘛,我看風景看的好好的……哎,肯定那家伙又要嗦了。
「憑什麼他可以?憑什麼你可以?」李勝耀咄咄逼人。
詩織真央一扭頭看向千櫻娜︰「學妹,你覺得怎麼樣呢,要讓這位李先生一起來嗎?」
千櫻娜皺著眉頭,然後隨意一笑︰「不用了,三個人就夠擠了,而且剛好平均下來了。」她心里其實不是太高興,從她在車上允許李勝耀求婚起,他的動作就越來越過火了。
李勝耀張嘴,似乎還想繼續說話,但忽然間他臉上的神色沉寂了下來。
「噓!大家別吵!」衣輕松語氣急促低沉,他快速拉上布滿灰塵的灰色窗簾,透過縫隙示意所有人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
樓下的勞斯萊斯幻影沉穩停下,高檔華貴的車門被推開,黑衣男人的左胸口印著一枚血紅色的標志,那是一柄巨大的鐮刀,乍一下看到它的時候源玖澤有一種看到蘇聯政權標志的錯覺。
黑衣男人下車後,店老板就一改之前的作威作福,此刻正屁顛屁顛地在黑衣男人面前說著諂媚的話語,這一幕令李勝耀看的很不爽,他憤怒的悶哼一聲,顯然剛才被老板氣得不輕,而對方卻始終沒有賣他面子。
「什麼人?」源玖澤疑惑。雖然現在是應該隱藏蹤跡的時期,但沒理由遇到什麼人都躲藏起來吧,而且在了解了一些情況後,他根本不相信他們才來台灣就被光天之國的人跟蹤並且發現了。
「前輩,這不是光天之國的徽章吧,您認識嗎?」詩織真央不知何時已經把手中的袖珍柯爾特手槍上膛,在公司七年的經驗讓她能做出最準確最保險的準備,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下動用命輪是不明智的,只有熱武器最保險。因為首先一個是人多眼雜,他們要做到的就是低調不讓人發現行蹤,其次是如果使用命輪後進入恢復周期身體虛弱,敵人有太多辦法可以置他們于死地。
衣輕松神色肅穆,輕聲說︰「就是情報中所說的台灣嗜血勢力,名叫‘妖燼’的組織,中國內陸外唯一的一個極其龐大的嗜血勢力,他們的存在,也就是為什麼範幸哲和日本獵人都不敢隨意輕舉妄動台灣的原因。但最近不同了。」
「首領名叫龍漣燼的那個勢力嗎?」李勝耀沒有去看情報,但此刻他卻一驚,語氣加重。
「小聲點!」衣輕松瞪眼,然後露出奇怪的神色看著他,「你怎麼知道他們首領的名字,他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他在組織也很少出現。公司里知道他名字的人並不多,即使他執掌這個組織威名赫赫。」
「水光企業和他做過交易。當時我們要買一塊地,他們也看中了,後來協商了一下,就是一個叫龍漣燼的人出席和我父親商議的。」
「結果呢?」
「他們出了高價買走了那塊地,作為補償給我們一片別墅區。」
千櫻娜忽然轉身跑向門口,然後左腿踹出,木門被一腳踹穿,木塊 嚓一聲四分五裂,露出門外男人的身影。這一腳直擊男人胸口,他渾身震顫如遭雷擊,口中唾沫混合的血液涌現。
李勝耀沖上前來,看也不看正在倒退的男人,再度一拳打向他的月復部,呼嘯的風聲裹著凶狠的拳頭使男人再度遭到重創,直接躺倒在地。
「不是光天之國。」衣輕松走到男人面前查看他身上一切有可能顯現身份的物品,最終他把目光鎖定在一枚錫制徽章上。
「我認識這個組織。」泰爾西突然開口,眼神古井無波。
「嗯?」
「就是阻攔源玖澤和千櫻娜來公司的那個,中國大陸的,首領叫範幸哲,這是他麾下最精銳的一支部隊。」他冷笑。
「你怎麼知道?」
泰爾西沒有回話,眼神中光芒閃爍。
「樓下的人發現我們了。」詩織真央聲音低沉。
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抽搐起來,嘴角吐出白色的泡沫。
「該死的!他自殺了!」李勝耀低喝。但卻只能看著那個男人死去。
誰都沒有想到男人竟然事先就在嘴中藏下毒藥,一旦被自己等人發現就會自殺。除了身份來源,不留下任何線索。
源玖澤一面關注著他們的談話,一面觀察著樓下的動靜,此時那些有著「妖燼」組織徽章的人已經陸續沖上樓來。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已經憑借血裔者出色的听覺知道了樓上的事情,那個黑衣男人拉開一邊車門,身著沙灘褲的光頭佬不疾不徐的走下車。
「別浪費時間了,我們準備走!」衣輕松把死去的男人拉到房間內,然後催促大家收拾東西。
李勝耀沒有說話,他和泰爾西一樣都是默默取出了包裹中的手槍,千櫻娜和詩織真央則是手持短刀站在了門後。
篤篤篤的腳步聲輕重緩急傳來,最終戛然而止在離房間大概五米處的地方——血裔者都可以清晰感知。
「先生們小姐們,我是‘妖燼’組織的負責人之一,你們好。」懶散的語氣。
「我的名字早在二十年前就棄用了,當年倒是有一個諢名,叫斬影。當然了,組織里都叫我二爺。」
「你們別那麼緊張,你們來到台灣的事情我們老大早就知道了。這次來也是老大很禮貌的想請你們去見一見他。哦,對了,他還說讓我向詩織家的大小姐和水光企業少董問好。」
光頭佬點燃雪茄,伸手敲門。
李勝耀沉默。
千櫻娜和詩織真央對視一眼,從門後退開。門外的人在不動用命輪的情況下比他們都要強悍,就連李勝耀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力敵對方。諢名為斬影的這個人三十一年前就出道了,僅用十一年就讓中國大陸的獵人聞風喪膽,他在獵天使聯合院待過一階段就銷聲匿跡了。
沒想到竟然到台灣來為龍漣燼當二把手。
衣輕松首先走上前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