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搭把手。」身穿潛水服的中年人從水中冒出頭來,他雙手將一個半米長的青銅立柱舉出水面,遞給白色快艇上的同伴。
青銅立柱通體纏繞著墨綠色的水草,圓形柱體上面刻著古老晦澀的花紋,中年人把它托起出水面之前感到了它無比的沉重,但在出水的一瞬間卻變得輕松無比。
「該死!扔回來,扔回來!這柄‘鑰匙’是假的!」中年人松手大喊,快艇上的人一個沒來得及反應,受力踉蹌跌入水中。
但已經晚了。青銅立柱表面迅速地彌散出深紅色的霧氣,而且密度極大,仿佛血液般粘稠,飄在人身上剎那就不知原因地液化成深紅色的水珠。這種詭異的氣體很快籠罩了快艇四周,白色的艇身裹著深紅色的迷霧在夜晚中的深海中顯得極為淒厲與陰森。
「發生什麼情況了?克倫斯特公爵!」仍然留在快艇上的人大吼。
克倫斯特一手抓住快艇的邊緣,仿佛用盡全身的力量般翻進快艇。
「開船!速度開船!」克倫斯特沒有理他,夜幕下的海水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朝他們游來,平靜的海面泛起層層漣漪。克倫斯特拎起皮質座椅旁邊的一把帶有消音器的p5沖鋒槍,不加任何瞄準就開始向著水中掃射,金屬單顆 當當地落在快艇內,海面水花四起,除了槍聲和吼聲之外只剩下寂靜無聲。
「你瘋了嗎,公爵?我們的人還在水中,你這樣會把他打死的!」船上的人當然沒有開船,水中還有他的伙伴,他想來奪取克倫斯特的沖鋒槍。
克倫斯特單手掄起弧線,極快的拳速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他猛然一下把來者按倒,然後緊跟著自己也借勢匍匐在快艇上。
血色人影從水中飛出,在克倫斯特躺下的一瞬間它的利爪撕裂了快艇上剩余的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從胸部切割了開來,鮮血四射,他胸腔處的創口極大,連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都看的清清楚楚,血液汩汩涌入海水,他仰著身子倒入水中,緊接著就是紅色人影再度閃過,連帶著男人的尸體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按倒在地的歐洲男子口腔中突然噴射出鮮血,一根森白色的骨刺從水中刺穿快艇底部,同時也刺穿了他的腑髒。
「該死的!」克倫斯特驚懼萬分地跳開,不過他沒有去開船,而是再度拿起一把沖鋒槍向水中掃射,這種怪物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速度和爆發力令他心驚肉跳。在目前這樣全方位無死角受敵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開船逃離的可能性,而且那些東西很顯然不止一只,想殺掉他輕而易舉,所以他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死戰到底。而且他還沒有得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狼嚎一般的聲音從水面下方傳來,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冰寒。
克倫斯特拔地而起,足有大約一百五十厘米的高度。他擁有82%的血脈純度,貴族血裔賦予他驚人的身體強度,肌肉內藏儲的種種能量在危機來臨的前一瞬間爆發轉化為向上的動能,致使他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血色人影飛躍快艇再度落入水中,漣漪成輻射狀四散,怪物完全消失了蹤跡,它也察覺出了此刻眼前的人類並非之前三個普通血裔者那麼好對付,要殺死他必須付出一些高昂的代價。
一個丑陋的頭顱從快艇尾部探出,似馬又似狼,它蒼白的獠牙間還咬著一條殘腿,腿上森白色的骨骼戳破肌肉組織,整個血淋淋的場景在夜空下是那麼駭人而又扎眼。
克倫斯特陰沉著臉色,他從皮質座椅底部拔出一柄跳躍著銀白色光芒的太刀,刀身是那樣的縴細,但刀刃上卻仿佛攜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數珠丸恆次。島國日本國寶級的天下五劍之一。
銀芒一閃而過,黑血攜著丑陋的頭顱沖天而起!但那個怪物似乎就在等待這一瞬間,狼嚎聲戛然而止,怪物殘缺的軀體跌入水中,飛在空中頭顱的面部卻好似露出人類特有的冷笑。
克倫斯特不寒而栗,他並不懂日本劍術,但背後突如其來的殺意卻也逼不得已用極盡扭曲的姿態反身格擋,另一只從水中撲出來偷襲的怪物的利爪已經近在咫尺,迫近他的眉梢。
鋼鐵交接的聲響傳出,克倫斯特猛然倒退兩步,差點一步踏空落入水中。而對面的怪物卻發出淒厲的嚎叫,它的利爪被血刃斬成兩段,失去了利爪的它將會殺傷力大減。
克倫斯特沒有猶豫地沖上前去,手中太刀揮舞。他絕不會相信這還是那種怪物調虎離山的計策,這種怪物雖然有著接近人類的智商,但卻依舊沒有進化地那麼完美,剛才那一出已經騙過了他一次,怪物們之前應該是保持著一擊斃命的信心,以它們的智商這已經是極限了,絕不可能還準備著後手。
刀光再次閃爍,怪物被連腰斬開,巨大的擴張力把它的身軀炸的四分五裂。
克倫斯特全身緊繃,如同弦上之箭,他隨時保持著發出最強一擊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下由不得他去準備,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
海面上呼嘯著卷起了大風,克倫斯特被海水打濕的頭發在風中飄蕩。他右手單手持刀,雖然不懂劍道,但他依舊能靠龐大的力量在急速中控制這柄日本人稱為「破邪顯正」的利器,斬斷敵人的身軀。
但是他絕不可能持久以此硬撐下去。這數分鐘內他體內一大半的機能似乎都被消耗殆盡了,要把力量和速度跟上自己的敵人的代價就是超負荷運轉體內的血液。可畢竟克倫斯特也只是個人類,他體內血液現在的溫度已經接近五十攝氏度,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灼燙不已,唯有大腦在血液釋放的某種激素的刺激下保持著清醒。在他決定執行血裔者獨有的「血脈沸騰」時,他就必須做好短時間結束戰斗的準備,但當時的情況完全不允許他這麼做,因為他根本無法靠自身的身體強度躲過怪物的利爪,不動用「血脈沸騰」的唯一結局就是他被當場撕裂。
「院長倒是有先見之明。」克倫斯特緊握手中的太刀。臨走前伍德森從保險櫃里取出了這柄刀,他說這柄刀是一個老朋友送給他的禮物,陪他征戰了三十年,總能助他化險為夷,希望這次也一樣能幫助到克倫斯特。
「不對。」克倫斯特忽然打起冷顫。
「那立柱是真的!該死,我怎麼會沒想到!」
克倫斯特匆忙把刀刃上的血跡擦干,然後割開了自己左手的靜脈。血液滴答而下,流入潭水之中,灼熱的血滴在入水的剎那發出了的響聲。
很快水面下方就有血色人影活躍地攢動了起來,四面八方涌動著漣漪的地方大約有二十多處,之前那被斬殺的僅僅是它們的一小部分,現在克倫斯特用尊貴的惡魔血脈引來了更多的怪物。這種怪物與偽天衛不一樣,它們對人類不感興趣,所以平常的時候不會主動殺普通人,除非它們認為沒有血脈的人類會對它們產生威脅。好在這附近海域的管理人員和游客也從未發現過它們。
但目前情形不同了,克倫斯特是貴族血裔者,他的血液會調動怪物們嗜血的**,而且他現在正處于「血脈沸騰」狀態,血液純度甚至飆升至接近李勝耀那樣的最尊貴的貴族血裔者,這雖然可以大大增強他的實際戰斗力,但在如今惡劣的戰斗環境和如此眾多的敵人面前依舊難以彌補差距,克倫斯特想要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來吧,快來吧,我在等你呢。」克倫斯特自言自語,另一邊手中從快艇里翻出一把繩槍,他目光像刀鋒一般掃視水中。
青銅立柱浮出水面,下面露出怪物令人作嘔的臉,粘稠的黑色血液裹著水草,它的面部在克倫斯特最開始用沖鋒槍亂打一氣之時就被轟爛了。
「找到你了!」克倫斯特忽然大吼,然後他猛然按下右手手指下的扳機,黑色尼龍繩掛著鉤子爆射而出,纏在青銅立柱上,鋒利的鉤爪射穿了怪物的胸膛。
克倫斯特像是打了雞血般大力拉動四五米外的怪物,怪物並沒死絕,正在奮力掙扎著,想要靠利齒和利爪弄斷繩索。其他的怪物們似乎也模清了那個人類的意圖,他們瘋狂的躁動起來,開始向克倫斯特發起洶涌的攻擊。
「混蛋!給我滾開!」克倫斯特目光睚眥,揮手一刀斬斷怪物的身軀,黑血濺射了他滿身。
不停有怪物從海水中跳出,血色人影飛逝,偶爾會斷成兩截,克倫斯特手中的數珠丸恆次盡管越用越順手,但也不可能次次必殺,刀刀斃命。而且在這短短十幾秒內,他渾身上下已經被劃出十二道傷口,雖然只是被爪子割傷,但傷口卻依然冒出汩汩鮮血。
他終于把那只怪物拖到面前,刀光閃逝,怪物被連肩斬首。
克倫斯特扛起青銅立柱,轉身發動快艇。快艇底部那個被刺穿的手指頭大小的洞依然在鼓出海水,他用歐洲男子的身軀堵住小洞也僅僅是減緩了海水溢進快艇的速度。此時他已經拿到了需要的東西,必須得撤退了,而且也不得不撤退,他體內傳來陣陣虛弱感,蒼白的臉色顯示出他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體內血液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這表明他的身體已經達到超負荷運轉的極限了,「血脈沸騰」的副作用開始越發明顯的展現出來,按照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支持繼續戰斗了。
四枚手雷被扔進了湖里,發出沉悶的巨響,海水夾雜著怪物的黑血和殘肢飛濺起來。這是克倫斯特最後的保命手段了,在之前就使用絕不明智,因為無法預判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現在不同,克倫斯特在最後關頭扔下了手雷干掉了攔路的怪物,所以雖然快艇在不斷進水,但沒有了怪物的騷擾,充分的燃油依舊能使它達到完美的速度。海面上兩道翻滾著的漣漪長長的蕩開,快艇很快駛離那片水域。克倫斯特知道一定還有沒被炸死的,但即使那些怪物擁有極其迅猛的速度,也絕對無法跟上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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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分鐘沒停下來做任何事不停碼字埋了大坑個人覺得這章的描寫非常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