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走進了青牛鎮。
天色已晚,青牛鎮上那條東西走向的土路上,白日里玩耍的孩童已經被家里的大人叫回家里吃飯去了,路上行人不多,多數都是行色匆匆,想必都是趕往鎮中的家,還有心中的家。風吹來,灰塵揚起,將葉天的身影淹沒在這條土路上。
土路不窄,並行通過二三十人不成問題,平日里一定有很車馬在這條路上行走,葉天看到路上有很車轍印,有深有淺,有新有舊,交織在一起。土路上兩旁只有為數不多的店鋪還在開著門,葉天一間一間的看著,終于在一間比較老舊的店鋪前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葉天心中一喜,走進了店鋪。
店鋪不大,里面飄浮著草木香氣,只有一個櫃台,櫃台後面是數十個抽屜,櫃台上趴著一個伙計,懨懨欲睡。葉天走到櫃台前,用手輕輕地敲了敲了櫃台,伙計睜開了雙眼,看著到了眼前這個黑黑的少年,禮貌的問道︰「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嗎?」
葉天第一次被人叫先生,愣住了。在臥牛村中,陳柱,陳力一般情況下都是叫他葉天,四娘也叫他葉天,突然被人叫做先生,有些不知所措。
伙計看著這個黑黑的少年愣在那里,再看看他身上的那些陳舊的獸皮衣裳,看到少年背上,腰間的包裹,明白這個少年的此行的目的,「你是來賣草藥的吧?」
葉天在記憶中找到四娘對先生這兩個字的解釋,心中有些慚愧,臉色有些發燒,不僅有些埋怨自己的腦袋的怎麼反應這麼慢。心想這段時間和那頭憨貨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導致自己都有些憨了。听到伙計的第二句話,葉天便明白了伙計明白了自己來這里餓目的,,娘說的果然沒錯,外面的人腦袋果然都很靈光,葉天從腰間解下包裹,放到了櫃台上,解開包裹,問道︰「你看下,這些草藥值多少錢?」
伙計看著包裹里眾多的草藥,一下子愣住了,平時也有一些人從附近的山中采一些草藥過來賣,但是那些人采的草藥和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草藥無論是草藥數量,還是草藥的年份,草藥的完成性,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櫃台上的這些草藥,都是五十年以上的草藥,並且有一部分是百年以上的草藥,甚至有一株紫色的人參的年份更是達到了兩百年以上,更為難得可貴的是,這些草藥都很完整,可以肯定采集這些草藥人,很懂草藥,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采藥師傅。
伙計的反應很是靈敏,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問道︰「這些都是要賣麼?」
「全部都要賣。」葉天說話的聲音比較嘶啞,說的很慢,這是由于很久沒有說話導致。
伙計听到葉天的聲音,就知道眼前的這個黑瘦少年肯定會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一般情況下,只有長年生活大山里的人才能夠采集這麼多的草藥,說話的聲音才會如此,雖然伙計有些奇怪葉天的年紀。
「這位先生,你稍等,你的草藥數量太多,要請掌櫃的來。」葉天點頭表示明白,從四娘對大山外描述,面對這麼多的草藥,如果一個伙計敢直接和你談價錢,那麼要不是這家店有問題,要不是那個伙計就是掌櫃。
伙計倒了杯水給葉天,轉身掀開布簾,走進店鋪的後面。沒過多久,布簾掀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跟著伙計走了進來,老者掃了下櫃台上的草藥,雙眼眯了一下,瞬間又恢復了正常。老者的動作很是隱秘,但是葉天還是注意到了,葉天頓時對這批藥材大概價值有了一個估量。
「這位便是那位年輕的采藥師傅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者對葉天說道,態度不恭敬,不奉承,只有贊賞。
據四娘講述山外的世界的時候所說,藥師在外面是一個很高貴的職業,一位藥師要想成長起來,就需要傳承,天分,勤奮缺一不可。而勤奮的代價就是需要難以計數的草藥來支撐,因此,采藥師傅的地位都是很高,有經驗的采藥師傅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一般的藥鋪在踫到一個采藥師傅後,無不都是想要拉攏一下的。
但是凡從事采藥這一行當的人,一般都是風里來雨里去,爬山涉水,十分辛苦,平常的人根本做不來,只有心智堅韌的,有大志的人才能堅持下來。而一般采藥師傅也是成為藥師的最佳人選,只要是采藥師傅沒有不想成為藥師的。從葉天的采集的草藥的種類,手法上看,葉天已經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采藥師,非常具有成為藥師的潛力。憑借現在葉天的潛力,任何一位知道葉天價值的人都會拉攏他。而這位店鋪掌櫃的表現則是一番情景,僅僅是贊賞,並沒有拉攏,這說明,要不是他有一位藥師坐鎮店鋪,並不需要再增加一位藥師,要知道藥師消耗的草藥也是非常恐怖的,一般人承受不起;要不是,店鋪太小,根本就請不起藥師,拉攏也沒有用。但是葉天在店鋪外聞到的氣味來看,這家店鋪里應該也在售賣藥師的成藥。
「多謝店家的夸獎,其實這些草藥並不是我采集的,而是我的師傅采集的,他好人家叫我來賣的。」葉天本著行事低調的原則,虛擬了一個師傅出來。
「原來是閣下師傅采集的,失敬,失敬,不知是哪位師傅有你這麼一位高徒啊?」
「家師長年行走于深山,性格有些孤僻,不近人煙,所以在外名聲不顯,說了掌櫃也沒有听過。」
「原來如此,在下對一些草藥的采集也頗有一番心得,如果能交流下,那就太好了。可惜了,不能見識這麼一位經驗豐富的采藥師傅了。」掌櫃有些惋惜的說道。
「原來掌櫃也是一位采藥大師啊,失敬,失敬。」葉天順桿往上爬,一臉崇敬之色的說道。
「那里,那里,早些年間,也曾進山采藥,翻山越嶺,也曾見識不少草藥,後來年長體衰,便在這里開了這間藥鋪,維持一下生活。」老者露出回憶之色,看來老者是一位采藥師傅的說辭,並沒有假,葉天心中暗道。
「那請您老估量一下這些藥材的價值幾何?」葉天指著櫃台上那些草藥問道。
老者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一輪交鋒,是老者贏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在這一局里,誰先提及藥材的價值,誰就失去先機,葉天畢竟年幼,經驗不足。
老者將草藥分成三份,一份是那五十到一百年草藥,一份是百年以上的草藥,一份是那株兩百年以上的紫參。老者分好後說道︰「這里面最好的草藥就是這株兩百年以上的紫參,這株紫參,定價為五百兩白銀;這份百年以上的草藥,雖然年份不短,但都是普通的草藥,定價為二百兩白銀;最後這份五十年份的草藥,數量眾多,定價一百兩白銀,小兄弟,你認為如何?」
葉天心中暗罵道︰「老狐狸,你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什麼。」不過葉天也是急于了解山外的情況,就說道︰「一切有掌櫃做主。」
老者模著自己花白的胡須,神情很是欣慰,顯然很是滿意葉天的回答,其實老者心中已經做好再加價兩百兩的想法,但是葉天很是明事理,沒有加價。
草藥已經收起來,白銀已到手,葉天準備離開了,準備到那個名為客棧的地方休息一下,突然之間老者的一句話勾起葉天的興趣。
「少年是否有成為藥師的興趣?」
廢話,只要是人,沒有不想的,葉天想也沒有想,說道︰「還請掌櫃指點。」
「少年坐下,我們慢說。」老者吩咐伙計給葉天倒了一杯茶,說道︰「看情況,少年是第一次來到我們這里吧?」
葉天喝了一口茶,滋潤了一下饑餓的喉嚨和腸胃,葉天今天只吃了幾個野果,你說為什麼是野果,不是青果,沒錯,青果早就進了阿毛那個憨貨的肚子里了,葉天的青果早就吃光了,強忍著肚子的抗議,葉天說道︰「願聞其詳。」
老者似乎看出來葉天的窘迫,說道︰「我看天色已晚,我們這藥鋪雖然不大,但是還有幾個房房間,如果少年不嫌棄我這里箭樓,不如在我們這里吃了晚飯,休息一下,明早再聊如何。」
「天色的確很晚了。不過,我看在這里吃飯就免了,不如我們一起找家酒家,邊飲邊聊如何,吃過飯後,我還要進山,和師傅匯合,不敢讓師傅在山里等的太久。」
「好吧。」老者看出來葉天的戒心很強,便吩咐伙計守好店鋪,和葉天來到沿著土路一個不起眼的鋪子里,要了一些吃食,兩壇據說是青牛鎮自釀的酒水,一小一老,邊吃邊聊了起來。
「話說,這青牛鎮的歷史也蠻久了,這里原本是一片荒蕪,杳無人煙。但是,兩百前古寨的一位頭目年紀大了,看中了這里,便在這里建造房屋,舉家搬遷到這里,居住了了下來。又因為這里是在古寨的管轄範圍內,沒有其他的勢力來騷擾,再加上那位從古寨來這里的頭目,頗有一些經營手段,對生活在這里的窮人多有照顧,所以聚集到這里來的窮苦百姓越來越多,漸漸的各色人等也都來這里聚集,慢慢的便形成現在這樣的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