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涼悅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在皇宮里,小心本就是應當的。是她隨意了太長時間,險些淡了這人們的心思。
紗布一層層解下,她的傷口也展現了出來。
蕪涼悅皺了皺民,指尖微微一頓。
她的後背上,青紫遍布,有著深淺不一的劃痕,那劃痕上還帶了藥粉,止了血,但是看起來還是紅白遍布,有些不堪入眼。
「你忍著些吧,我要清理掉你身上原本的藥,兩者不能放到一起。我的藥里有許多東西怕與你的藥起沖突。」
在一旁用干淨的毛巾蘸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傷口。
該是很疼的,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沒喊出一聲。
直到吳妃的藥均勻的撒到她的後背,她才眯著眼,深深呼出一口氣。
蕪涼悅才知,原來她方才一直秉著一口氣才撐著的。
這個女子,怎麼這麼執拗。
她放輕聲音「這藥入骨疼三分,比其他的藥要厲害。」
朱離不說話,讓自己適應後背火辣辣的疼,比剛撞傷時還疼,要噬了筋骨一般。
「你稍微等一下,此刻再纏上紗布,想必更疼。」蕪涼悅將小瓶子收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傷口吸收情況,才道。
北漠的藥,比南楚的藥,性子要烈很多,需她承受一會才好封了紗布。
殿門外,玄易看著董婉如被人抬走,涼涼的站在了殿內。
一側正殿,一側偏殿,他將眸子轉像側殿,里面隱隱有對話聲。
是兩個女子的,大約是有人來了此處,在跟小璃兒聊天。他的內力很好,里面的話只要注意,就可以听的很清晰。
「我這人向來記仇,這兩日好些了,我該好好計較。」她這話說的咬牙切齒的,現代時可沒受這委屈,被人小雞子似得提起來就扔,她可沒那麼大度饒過玄無極!
「你呀,還是等傷好了再說,我這藥可讓你的肌理迅速愈合,但也是需要兩日的。」語氣稍微停了停「我雖不知皇上為何要來這麼一出,但是你一切小心就好了。那正殿的墨衣姑娘也莫要招惹。」
「若她招惹我呢?」本就是她一上來就要了結自己的命!笑話!她自己的命,自己惜著呢,哪容的她墨衣來指手畫腳!別的不說,她生**玩毒這一點,就可以讓她防不勝防。
同在一個屋檐下,見面的時刻多著呢。她雖然會毒,但遠不如自己,敢找自己的麻煩,那她才是有了真麻煩。
蕪涼悅怎知她心里所想,只是輕輕嘆了個氣「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我偶爾听到過這墨衣,听人說不光容顏傾城,更是有一顆常人無法猜測的心。」
「我從來都是別人欺我,我不欺別人。她一出手就要殺我,難免日後還會與我做對。小悅兒,不是我朱璃兒心硬,現在不是她容不容的了我,而是我容不容得她!」
玄易在門外稍稍蹙了眉。
墨衣至今未醒,他不知發生了何事,會讓小璃兒如此惱怒。
墨衣不是一個生性殘忍之人,朱璃兒也不是一個故意找茬之人,這其中,大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他無苛責朱璃兒的意思,但墨衣中毒顯然是朱璃兒做了手腳讓度反噬,這一點,他是該惱怒朱璃兒的。
不知天高地厚,傷害他心中的人,如何都會生不如死。可是听著她此刻的言語,那種語調,竟是讓他有種恍惚。
似乎躺在正殿的不是墨衣,而側殿的朱璃兒才是墨衣。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他不知道。
也許便是因為這樣,所以從昨夜到現在,朱璃兒才一直安然無恙的呆在側殿不是麼?
若自己有心處置,怎容得她此刻還在不知深淺?
自己的心也在此刻說不清楚。
似乎見著了本人,倒不如四年前驚心動魄。
長袖蓋住微攏的手,他大步走回了正殿。
正殿里,墨衣已經醒了,眼楮淺淺的睜著,望著屋頂上肆意張狂的紋絡。
昨夜的事在腦海盤旋的一陣,才冷眼坐起。
此刻的住處,比之前小島內的內殿豪華了不知多少,太陽穴突的一疼,倒是想起朱璃兒的事。
長發及腰,眉不染而黛,唇不點自朱,所謂傾國傾城,就那樣映在玄易眼瞳之中。
那墨色的瞳忽而皺縮,方才的思緒瞬間拋卻,不知遺落在了哪。
「醒了?可是昏迷了一夜了,我讓人準備粥去了。」他的聲音,是對朱璃兒都不曾有的溫融。
墨衣一怔,回過頭來看他,亦是一剎,但轉眼唇畔就含了笑「好久不見。」
墨衣的聲音跟朱璃兒不太像,比起朱璃兒更稚女敕一些,輕輕脆脆的,但是語氣里夾著老成的味道,與四年前如出一轍。
玄易止不住一愣,眉梢拉開靄靄柔柔的笑容。
「好久不見。」所有的話,似乎都敵不過這四個字。
四個字,也道盡了四年里所有的思念。
時刻似乎停駐,他直直的看著紗幔里的人,心中是瘋狂涌上的念頭。
這一面,他竟然再不想放開。
四年前的放松,已經讓她消失四年,再不想重新來一次。
側殿里,紗布再次覆上傷口,阻隔了一切血色。
蕪涼悅將她的衣袍穿好,擔心的拂了拂褶皺「你呀,你——」
話就那樣哽咽在喉嚨中,後面如何都再也咽不下去。
因為在朱璃兒整理好衣物回頭的那刻,她眼瞳里的色彩猛地跳躍。
眼前的朱璃兒.她的臉.她的臉竟然變了許多.
月兌去了尋常的丑態,那眉,那眼,竟然變得要一眼惑了人的心!
那雙本就清亮的眸子,在如雪冰肌的襯托下,如琉璃一般耀眼,亮的讓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那暗色的肌膚,似乎剝去了層皮一般,白皙的找不到一點斑,櫻妝的唇,稍稍一扯,足可魅了人的心。
這、這分明不是換藥之前的那張臉!
朱離本是想要撫平身後的袍子,卻被蕪涼悅驚愕的眼神嚇了一跳。
她為何這般表情?
「你怎麼了?」眉梢微揚,睨著蕪涼悅。她一襲華服,竟是容姿聘婷,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