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涼悅呆呆的話已經說不出來,只得用手指了指鏡子。
她無法訴說,這突然之間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藥之前,明明還是另一張尋常略丑的臉,上藥之後,怎的就突然變了個人一般?
有什麼在腦海猛烈炸開,她驚呼中,自己捂上自己了嘴,怕自己驚擾了外面的人,引來人查看。
她記得北漠有一種藥,可以讓人隱了容顏,也有解藥可以褪去偽裝,在偽裝期間,那張臉不會有任何的瑕疵,簡直就跟自己的一樣。
是了,她的這個藥粉中,有那個主要的引子!要配齊整個解藥,是需要北漠一百一十一種藥物,這藥引子就包括了其中三十八種,剩余的七十三種,南楚倒是不難尋。
也就是說,眼前的人,只需要一個藥引子就可以美的這般,若是一百一十一種藥物全部湊齊,說不定眼前的人是有多讓人心驚。
銅鏡前,朱璃兒說不驚訝那是假的,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然換臉,擱在誰身上誰也是無法坦然接受的。
但是最主要的,她發現了一個致命的笑點。
這張臉,與那正殿里的墨衣倒是有七八成相像。
有什麼在心口炸裂開,她痴痴的笑。
朱璃兒當年費心隱藏了這張臉,意欲為何?又為何那墨衣肯定可以覆滅了玄易?
再或者,是不是正殿里的不是墨衣,朱璃兒才是墨衣?
這個想法一出,頓時驚到了自己。
「小悅兒啊,你看我這張臉,是不是與正殿里那墨衣姑娘很像啊?或者說你的藥里有什麼解了我藏在臉上的藥,可是我總覺得,是藥不齊呢。」她的聲音翹著,戲謔的調子不加掩飾。
蕪涼悅掃了眼她,忙兩步走過去,卻發現她眼中的光華正盛,雙瞳亮的攝人心魄「還差七十三種藥,我寫給你,這南楚也可尋得。」
「好啊,我突然發現了有趣的事,還得要小悅兒替我保密,我請你看一場好戲。」玄無極,你如此對我,可別怨我戲弄你了。誰讓墨衣非墨衣,朱璃兒非朱璃兒。
吳妃直愣愣的打了個顫,她忽而覺得,眼前的女子褪去了丑顏,整個人也變得喜怒無常起來,她此刻竟然看不透她想做什麼。
那眸子驚華之處,讓她無所遁形。
「我自然不會說出今日的事,你放心便好,我一會去看一下墨衣,看看如何。」
「順便看看能否打听到墨衣的事,為何玄無極與玄易對待她都這麼有異?」她坐在梳妝台上,下巴微抬,露出潔淨野性的弧度。
胭脂水粉,各色妝容。她望著那些東西,略略一笑,到底是自己淺猜了朱璃兒,真不知道這墨衣背後又有什麼。芊芊細指捻起桌子上的筆,蘸了一些顏料,開始畫在臉上。
這張臉她還不能露出來,在那七十三種藥品配齊之前,她要繼續看看玄無極的局,到時候才好攪局不是?
蕪涼悅一愣,如果她才是墨衣,那為何還要向別人打听她的事?
「你不記得麼?」
筆尖一頓,朱離笑聲如水一般,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我忘記了一些事,今日若非你幫我涂藥,我都不知自己是誰。」總不能說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吧?還是失憶比較好。
「是這樣。」蕪涼悅點了點頭,所以墨衣出現時她一點反映都沒有,也所以這宮中三年,她裝瘋賣傻。也許就是從詐尸開始,才好起來,但是還是失去了一些記憶?
怎麼想都是奇怪,也罷,人還是那個難測的人,只是事情變了而已。
「來,看看與之前可一樣?」終于將筆擱下,朱離看著銅鏡里那個容顏微丑的女子,淺淺笑開。
她已經將這張臉記在心里,所以能再次畫出。
蕪涼悅又是一驚,那驚世容顏被掩去,只有與往日相同的面容。可是忍不住細細看去,還是可以發現其實她的五官非常細致。許是常人不曾注意,所以不曾察覺那張臉之下是何等風華。
「若非方才被你的真容驚到,我倒根本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只是,既然你才是墨衣,為何不戳穿了對面殿里的人?」
「那多無趣?」四個字,道盡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是想捉弄一下眾人的,所以不肯露出容顏。
她要玄無極也心驚一把,否則,真當她朱離是軟柿子了。
蕪涼悅再不說話。
在屋子里又隨意說了會,就出了側殿,進了正殿。
正殿里,見到墨衣的那一刻,她忽而笑了。
朱璃兒果然是墨衣,只是眼前這個人是誰?她才不信這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人。
那種藥物隱藏的真容,可比這個墨衣要讓她心驚許多。
要說哪里不同,便是朱璃兒擁有冷冽的氣勢,猜不透的心,以及那一雙望之及懼的眼。
眼前的墨衣,雖然渾身冷冷的,渾身張狂,可那雙眸可與朱璃兒差遠了。
玄王爺也在這里,見到吳妃的到來,眉梢微微一攏,還未說話,她就搶先開口「到底是驚人的風采,墨衣姑娘的出現,倒是讓我們這些後宮妃子們無地自容了。听說中了毒?現在可解了?」她口中如此,心中卻是另一種想法。
看這假墨衣臉色還有黑色,顯然是沒有清除干淨,朱璃兒剛才與她講了與假墨衣打架的事,竟然完全與皇上的說法不同。
玄易淡淡的看她,無喜無悲,他不希望無關的人來這打擾墨衣。
「毒已經解了大半,想來你是這宮中的嬪妃了,倒也是漂亮的緊,皇上的眼光還如當年一般挑剔。」她不記得四年前的種種,所有的一切都是潛意識里的,皇上也跟她說起過,所以認知里皇上的後宮里,也都是挑剔過後的人。
「墨衣姑娘謬贊,我是來看璃貴妃的,听聞你在正殿,便順腳來瞧瞧姑娘,玄王爺不會怪妾身魯莽吧?」
眼楮看向玄易,蕪涼悅淺笑,看不出到底是何種心態。
「原是看她的,她昨夜傷了墨衣,本王還未找她算賬。」玄易喝了口茶,眉目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