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易挑眉,掃了眼身邊同樣也淺淺笑開的朱離「你眼倒是尖,來,坐罷,請你上來並非本王的意思。」
漣漪點頭,目光散落在朱離身上。
「姑娘的笛音聞所未聞,卻能讓人撼動心弦,實屬高手,今日能見姑娘,也是漣漪三生有幸。」
朱離在那一刻淺淺回頭,眼光迷離,唇畔勾笑「說這些倒是無趣了,你與玄易熟悉,肯定也非一般凡俗之人,屈居月嬌閣已經是隱于世人之眼,何必還要淡了自己原本的心性?」
打那舞隨著笛音起落,就可以看出其中掩藏的一絲悵然,尋常的煙花之地,誰可以留得那一絲隨意淡薄?更何況還能得到暗中帝王的相助掩護?只能說這漣漪只是憑借著第一美女的名聲在這京都之中,身份肯定另有不凡。
她猜不到到底是何人,也無需猜透,只是看她。
漣漪聞言真真是驚訝的很,她什麼都不曾說,盡然被看出這般的多。
面上一緊,上前兩步坐下。
「墨衣姑娘若要問,是要說到很久之前了,漣漪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只為了留住性命。」
「你怎知我是墨衣?而不是她人?」朱離將酒杯放下,身子往後一倚,靠在椅子背上,眼瞼微揚,皓眸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
她就那麼好被認出來?
漣漪搖了搖頭,在桌子上徑自拿過一個酒杯,倒滿了酒舉起來「四年前北漠一戰,墨衣姑娘可是驚人的風采,漣漪曾听友人提起過,說是那墨衣姑娘生的那是一個容姿聘婷,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這評論倒是高了些,墨衣也是人,而非神。」隨手接過她拿著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與漣漪一飲而盡。
千嬌閣的酒雖不烈,可之前喝的那些酒勁上來,朱離一下子就抵不住了,第一個趴在了桌子上。
倒是玄易很是清醒,瞧著她一種寵溺散落在眼眉之間。
「王爺很喜歡墨衣吧?」
貂裘裹住嬌軀,將其攬在懷里,他看了眼漣漪「人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不容易,漣漪,你也該放開自己了,人死不能復生,堅持著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你記住,若是哪天你想要離開了,我絕對不會阻攔。」
「漣漪還不想,他才走了四年。我曾說過,若他走了,我就是他的眼,我要替他看盡這世間一切的美麗。」漣漪的思緒回歸四年之前,神色有些落寞,化不開的鮮血凝聚在眼前,濕了她一手。
她親眼所見自己最愛之人倒在自己懷里死去,親眼看到他萬箭穿心,如何可以放開?放不開的,所以才會選了這麼個地方,再也不見世事紛爭,皇權熱血。
也只有在這個地方,一切才是紙醉金迷,才沒有殺戮血腥,才是歡聲笑語。
「你此刻能看到的只有這千嬌閣中的所有,若想看天下,還需要一個太平盛世。也許過不了多久,就可以。」他攬緊懷里的人,將她打橫抱起,醬紫色緞面靴子往前走了幾步。
漣漪微微一驚,抬起眼,站在他身後「王爺終于是打算奪了這天下了嗎?」
其實,現在的皇帝本來坐不上皇位,全是玄王爺在其中做的手腳。若是論誰可能登上龍椅,當今皇上的可能不大,而且只要先皇駕崩那一年玄王爺願意,那麼在無人可以駁逆他。可是他卻放棄了皇帝的位子,甘願做一個隨意的王爺。
如今,怎麼又想奪了這天下?
「如果這是天意,本王願意成全天意所屬。小璃兒若只能是一朝帝後,那本王只能做高高在上的帝王。」所有的一切,只不過因為他願意。
「漣漪不懂。」小璃兒是誰?又為何是帝後之命,她並不清楚。可是她听懂了一個問題,玄王爺是為了一個女子才要奪的江山。這是南楚的幸事,卻也是南楚的不幸之事。
幸的是玄王爺一定會比現在的皇上懂得治理國家,懂得強盛國本。不幸的是,千秋帝王,竟也有了軟肋之處。
她一介女子,無法判定這到底是好是壞,日後的日子也許可以驗證吧?
玄易不想多做解釋,只是彎了彎唇,印在懷中人的額頭之上「你以後會懂的。」
語畢,抱著懷里的人,再無停留的走出去。
原地,漣漪微微嘆了口氣,嘴角勾起絲笑。
且不論好壞,這江山,到底是玄王爺手中的東西。
玄易與朱離在千嬌閣呆了許久,回到營帳時已經接近天亮。阿洛阿昔都不在,大約是去休息了,帳子里只留了一盞燈,應該是留著等他回來的。
抱著懷里睡的正沉的女子回了帳子,快走兩步將其放于床榻之上。卸了發釵與耳墜,再給她蓋了厚厚的被子。
這是第一次,她睡在他這里,也是第一次,他擁著她入眠。
他想,終其一生,他都會記得今晚的的樣子。
三千青絲披散在床塌上,雙目閉著。長長的眼睫透過屋子里的燈,投下一絲絲陰影。她不用任何言語,就可以煽動任何一個男人的心。就是他,都無法招架。側躺在她身邊,與她的面頰挨得很近,她身子忽而一動,往他身側靠了靠,安詳的呼吸就在耳邊。
這一刻,他忽而覺得得到了所有。那種滿足,無法用任何東西來比擬。
長袖一揮,帳子中那最後一盞燈當即滅掉。
將手環住她,唇落在她的發上,淡淡的輕輕的,不著痕跡,不至于吵醒睡夢中的她。
這一刻擁住她,有種再也不願意放開的沖動。不管她是誰,他想以後每日可以擁著她入眠,就這樣簡單的一直下去。哪怕是無極的妻,都不想松手。
他很霸道,他想要她的一生,只屬于他玄易的一生。
「小璃兒,半年,最多半年,我一定會讓你站到我的身邊,而不是無極身側。你會如天命所言,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我要你與我平起平坐與世人眼中,絕對不會讓你做董婉如那般之人。我許諾,後宮三千,除了你再無她人。」溫聲細語,悄然在唇齒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