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意外的風波
微微此時已經初中畢業了,被縣里的一所重點高中錄取。
微微的學習成績特別好,這自然是她態度端正、學習認真的結果,更源于她不是一般孩子,好象在學習上有特異功能似的,悟性特別強。正因為她以優異的成績進入的高中,老師了解這一情況,所以一進高中就讓她當上了學習委員。
因為小鎮距離縣城較遠,山子便將女兒送到了學校住宿。為了女兒讀書的條件有所改善,山子想多攢積些錢財,所以在家沒日沒夜地做,白天到外面打工,早晚在家就種地,夜間還要做些零碎活,打草鞋、做竹籃、編箬笠,還要打理家務,將每天晚上都安排得滿滿的。一個人做兩三個人的事。
不料,上天總是不能讓人安寧,總是要使人受些磨難。
難怪孟子說「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也許是因為日後會給微微一個美好的運程而先讓微微與其家人受些苦吧。
山子突然病倒了,幾天沒吃沒喝。為了讓微微安心讀書,免去她的擔心,山子瞞著微微。在鄰里的幫助下,到醫院一檢查,除了感冒之外,說是腸子上有個什麼惡性腫瘤。
惡性腫瘤就是癌癥啊,山子這一下嚇得不輕。
山子有了很重思想負擔︰我若是就這麼死了,那微微怎麼辦呢?她媽媽現在的情況也一無所知,說不定比我現在的狀況還差啊,誰能承擔起培養微微的責任?想到這,山子傷心極了。我不能死,女兒沒有了媽媽,已經很不幸了,決不能沒有爸爸。一定是醫生診斷錯了,上天怎麼會這麼沒心沒肺,給我們家那麼多的不幸?
山子這麼想著,下決心要到省城醫院去再檢查確診。他與微微的班主任老師聯系了一下,將微微托付給班主任老師,在班主任老師的追問下,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班主任,要班主任老師瞞著微微,自己去檢查之後會很快回來的。
班主任老師同情山子,就幫著照顧微微的生活與學習。
山子到省城一檢查,原來還真是一場誤會,腸子上並沒有什麼腫瘤。只是闌尾炎倒是需要做手術。不過,這是個很簡單的手術。
山子听醫生這麼一說,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原來自己不舒服是闌尾炎作怪。在醫生的安排下,很快將闌尾割了,休息了幾天就回家了。
待微微回到家里,山子基本上得到了康復,家中平靜如常。爸爸患病的事和診斷的驚嚇,微微還蒙在鼓里呢。
這只是個小小的風波。這風波剛剛平息,微微那兒又出問題了。
微微進高中時雖然還未滿十四周歲,可長得快,個頭有了一米六五,身體各方面發育也比較早,顯露出了美人的胎胚。入校不久,班里同學就傳開了,大家都恭維她是班里的班花。外班的同學見了微微,都為之驚艷,稱贊她是校里最漂亮的女生,有的同學對外就贊美她為校花。
到了第二學期,微微換了班主任,那班主任是個青年男老師,他也為微微的美貌而傾倒,對微微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喜愛,甚至產生了想與微微戀愛的幻想。
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微微,自然不只是班主任一人喜歡她。喜歡她的同學更是一撥一撥的,那些膽大的,對異性燃起了青春戀情的男同學,居然給她寫情書了。
有一個星期,微微就收到了十封情書,其中有一天就收到了三封。有的是以信封形式送出的,有的是以紙條形式遞交的。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有同年級的,也有高年級的。
微微除了學習有過人之處外,老師與班里的同學,甚至外班的同學對她有什麼心理想法,她都能憑自己的直覺感受得到,她的心靈感應特別靈敏。別的事情,她一般也不在意,但在對異性的感覺上,她比任何人要聰靈。哪些同學對她有意思,哪些同學有邪念,甚至包括班主任老師對她有企求,她都一清二楚。
班主任一見到她,就投出一種鐘情的目光,只是礙于師生關系,不能與她直截了當地戀愛,但總想接近她。上課時總是要多看微微幾眼;下課時,也時常到微微的跟前問問學習情況,以示特別關心。有時還利用堂而皇之找學生談心的機會,喊微微到辦公室交談,甚至用一語雙關的話試探微微。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微微對班主任的弦外之音,本來明白卻裝著沒听懂的,一直置之不理,使班主任產生著一種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微微還沒有到欣賞和愛戀異性的火候。
班長很喜歡微微。他可不像班主任樣想得那麼多那麼復雜,直截了當地對微微采取了許多愛情攻勢,討論學習上的問題,關心微微學校生活,天天想辦法與她多接觸,並且已經向她寫紙條示愛了。
還有副班長、體育委員、學習小組長等等,班里有四十二個男同學,除了有三個性格內向不敢與她說話的男生與一個個頭很矮的自以為不可‘高攀’微微的男生之外,有三十八位男同學都有想與她談戀愛的****。
微微除了對班長有些好感之外,其余的男同學,她都看不上,平時表現出一種不屑不顧的樣子。
這情書收多了,微微自然感到非常煩惱。眼下,不到一個星期就收到了這麼多的紙條情書,怎麼辦呢?微微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又不好求助于別人。
微微想︰班主任是管理這個班的學校老師,盡管他對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但他是學校里安排來管理我們這個班的,遇到困擾的問題還得向他報告,請他來想辦法解決。
微微閃出這樣的念頭︰我將這個問題擺到桌面上,交給班主任,看他怎麼處理,或許能使班主任自己消除對我的念想,同時也能解決同學們對我產生的煩惱。雖然不能肯定,但應該試試,這樣做總不會有壞處吧。
這麼一想,微微就將這收到情書,自己束手無策的事報告給了班主任。
班主任本來從內心中就對微微有著愛戀之心,一听說有這麼多學生對微微采取了愛情攻勢,心中一股醋意油然而生。但他又轉念一想,幸虧自己沒有魯莽撞行事,不然會弄得不好做人。
也怪不得班主任有所顧忌,畢竟他的身份不同。雖然年齡上大不了六七歲,但在學生面前,他是老師,是長輩,是教育者,這可不能有失體面。雖然老師與學生戀愛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還是受著環境與身份的制約。
微微將這些情況報告之後,班主任冷靜地一想︰看來微微對情愛方面還真是自己所料想的,還沒到成熟階段,沒有什麼思想準備,幸好自己沒有寫情書,不然可不好面對微微了。
他又一想︰這事重大,傳開了可不好,學校的紀律也不允許。別的班里沒這事,我們班里如果鬧出這等事來,那還了得?校長不把我罵個狗血噴頭才怪呢!
再說,一個學生在這麼短短的時間里就收到了這麼多情書,說明學生把精力放到男女戀愛這事上去了。這樣一來,勢必會分散學習精力,班與班之間的學業成績競爭力自然會減弱,我再辛苦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臘」了。
班主任還想︰這微微一下就收了這麼多的情書,說不定其他女同學也有收情書的。據我的感覺,目前班里的女生在生理上、心理上比微微成熟的還不少。即使她們沒有微微漂亮,收到的情書沒有微微這麼多,可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如果班里的情書像雪片一樣紛飛,那多可怕呀!男女同學之間戀愛的事,一旦形成了風氣,就嚴重擾亂了班風,到頭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班主任決定先找來班長問問,想了解一下情況。
誰知那班長是微微最猛烈的追求者之一,背著老師對微微示愛方式多膽子大,班主任一無所知。
班主任還以為自己選班干部是選準了人的。班長在班里的威信很高,組織能力很強。平時的班工作,大凡小事,交給班長去處理,都能按照自己的預想處理好,有時甚至比自己預料的還好。班主任在科任老師面前不止一次夸過班長,甚至還評贊過這孩子今後走出了社會一定很有出息,能混個一官半職的。
其實,微微自己也有些佩服班長的,她覺得班長是個早熟的男子漢,有思想有魄力,運籌能力強,所以從內心中也喜歡班長。因此,在向班主任報告同學向她寫情書的事時,點了同班的與外班的幾位同學的名字,卻隱瞞了班長,沒有提及到他。
班主任不明個中情形,所以一出了這樣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與班長商量怎麼處理這事。
班長自從自己向微微寫了情書紙條之後,就一直很注意微微的反應,見微微沒有回復自己,心中一直在琢磨不定,有很失望又很希望,一直處在期待之中,所以微微的一舉一動,他時刻在關注。微微向班主任報告的情況的行為,盡在他的了解掌握之中。那天微微到班主任辦公室去,他就跟在微微後面,微微在班主任辦公室向班主任匯報的時候,他從窗戶外面隱隱約約听到了是說同學向她寫情書的事,就以為微微將他出賣了。他卻不知道微微並沒有出賣他。他回到教室里的時候,對微微一肚子火氣,所以當班主任找他去辦公室時,心中就有了火氣,甚至對微微產生了一種怨恨。
班長一進班主任辦公室,班主任就直截了當地問道︰
「听說班里有很多同學給微微同學寫了情書,這事是真的嗎?」
班長看著微微向班主任報告後立即將自己喊到辦公室去的。這事不承認的話,班主任也是豆腐拌韭菜——一清二白的了,特別是自己已經送了紙條的事,如果裝著不知道,或者爭辯,那班主任肯定會罵他不誠實不地道,于是便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語氣回答道︰「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這事呀?那你為什麼不向我匯報?是不是你也是其中的一個?」
班主任的腦子反應也很敏感,他覺得班長不早說一定是有原因的。
班長一听這話,臉一紅,以為班主任故意賣關子,心中更加有了氣,也不以「您」對老師尊稱,用一種很不友好的語氣回應道︰「這事能告訴你嗎?」
「你是班長,當然有責任將這事告訴我呀!哪怕是你自己犯了錯誤,也應該向我說啊!」班主任見班長沒有否定自己,以為自己猜對了,有些得意。
「這事我怎麼說,我怎麼管,你管得著嗎?」
「我怎麼管不著?我有責任去管啊!」
「你是有責任去管,但是大家都在學著你呢,你對微微同學的關愛有偏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心存嫉妒呢。」
「是嗎?我沒有偏心呀!」
「這個,你就不要爭辯了,明擺著的事,同學們心里都明白,大家議論著呢。」
听了班長這麼一說,班主任愣了一下,喉嚨里像堵著了什麼似的說不出話來,一時不知所措,談話就這樣進行不下去了。
班主任只好盡快結束這次談話,便道︰你可不能亂說,我可沒這意思。如果有語言或行為使同學們產生了誤會的話,請你向同學們作作解釋吧。你去吧,這事怎麼處理,讓我好好想想。
班主任待班長走後,心中一陣悵然,覺得這事魏棘手。
班長走出班主任辦公室,回到教室,向微微斜乜了一眼,射去的是一束怨恨的目光。
班長的確在班里影響力很大。班里絕大部分同學,對他很是佩服。大家都覺得他是個人才,今後一定有大出息,一些男同學經常跟在他後面轉,以他為軸心;一些女同學對他投以欽佩的目光,有幾個男同學都想接近他,想與他戀愛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獨鐘情于微微,對其他女同學不屑一顧。
盡管如此,班里若是開展什麼活動,男女同學都喜歡與他攪在一起,听他的指揮,因此,班長在班里說話很起作用。一般情況下,班長要某些同學去做什麼事,某些同學都是樂意去做的。正是因為這樣,一場意想不到的矛盾就要發生了。
人的心理總是千奇百怪的。對于同樣一件事,一個人有一種心思,一百個人有一百種心思,即使有相似之處,恐怕也很難有完全相同的。就對微微長得漂亮這事而言,大家都愛美,這是共性,但在愛美這個前提下,各人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有的人看到了她的美就想擁有,千方百計想得到她;有的人見著了她的美就會欣賞,但有自知之明,得不到的就不去奢望;而有的人卻不是這樣,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還想盡辦法去破壞去損害她的美;有的人呢,對比自己的不足,對她的美便產生著一種嫉妒。特別是女同學,這種嫉妒的心理還非常嚴重,有些嫉妒還會滋生怨恨,甚至是仇恨。當然還有許多種心理,愛護的、保護的、親近的、享受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這些不同的心理,即使是一撥撥人有同樣的心理,那也還存在著不同的程度。
人的心理一奇怪,一扭曲,就會出問題。那班長通過班主任老師的那次不愉快的談話,便對微微產生出一種又愛又恨的心理來。這種心理驅使著他的大腦神經去干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微微本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同學私下里議論她與班長是天生一對。班長因此而沾沾自喜,微微也默不作聲。
經過這一次班主任的談話,班長在想︰如果微微真的對自己有意思的話,就不會將我寫了情書送給她的事告訴老師,可現在看來,微微對我並沒有意思。我不能得到她,別人也別想得到。我得想個辦法羞辱她一番。
有了這個丑惡的念頭,班長就設想了一個計謀︰自己不能出面,物色班里一個女同學模仿微微的筆跡,向班里那個讀書最馬虎成績最差的樣子長得比較丑的大個兒體育委員寫封情書,而且有意讓老師發現收繳去,看老師怎麼去批評教育她,出她的丑。
這個想法產生之後,班長就付諸了行動。他想來想去,讓班里的語文科代表去完成這個任務特合適。語文科代表也長得比較漂亮,雖說比不上微微的漂亮,卻也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初長成」的美女。而且班長知道,語文科代表很喜歡她,在他面前總是顯出溫順可愛的一面,有時甚至有意靠近他,向他示以愛意。她特別听班長的話,班長要她去做什麼,她會爽快地答應班長。
班長的判斷不錯,這語文科代表比微微大一些,已經十六歲多了,心理上也比微微成熟了許多。她的確很喜歡班長,情竇初開之時心儀的就是班長,她認為班長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同學們私下里議論說班長與微微是天生的一對,她的心中最難過。她認為如果不是微微的出現,別人也會說她與班長是天生的一對的。由此可見,對微微的嫉妒之心是不言而喻的。
班長以為微微不喜歡他,自己一廂情願也沒意思,自然也就放棄了對微微再追的想法,便與語文科代表商量起怎樣打擊微微的事來。班長告訴語文科代表︰微微很高傲,別的同學都不在她眼里,他想滅滅她的囂張氣焰。他還告訴科代表,自己對微微並沒有意思,別人開玩笑的不要听信,並示意他是喜歡科代表的。
語文科代表听班長這麼一說,喜出望外,心中很是激動,原來班長還是喜歡我啊。這麼一想,班長要她做什麼,她也不去思考其中的利害關系了。
于是,班長要她將微微的語文作業本,特別是作文本找來多看看,即使別人發現了也沒關系,向人家學習寫作可是提倡的呀!只是班長囑咐︰模仿微微的筆跡,可要小心,別讓人家知道了。科代表問班長要干什麼,班長告訴她︰「我寫封情書,用微微的語氣向班里那個傻大個體育委員表示愛意。你模仿微微的筆跡抄一遍,然後找個機會給體育委員,如果這樣的紙條讓老師知道了,就會對微微另眼相看了,微微的傲氣不就打掉了麼?」
科代表一听就明白班長的意圖,覺得班長想了個這麼好的主意,讓微微出出丑,看她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麼一想,就立即應承了。
過了幾天,班長將自己斟酌的情書紙條要科代表仿照微微的筆跡抄了一遍,折好後趁班里的體育課在室外進行田徑活動時,夾到一本書中放到了體育委員的桌子上。
這體育委員名叫萬鋼,學習上不刻苦,成績一般,但身體很棒,個子高大,各種體育活動都是頂呱呱的。因他單純直率,大家都以為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傻大個」。「傻大個」之所以能到這所重點中學來讀書,一些人傳說他是憑關系進來的,不過公開的理由是他憑特長招進來的。一進到這個班,班主任就任命他當體育委員,這可是量才錄用,人盡其才啊。
萬鋼同學雖然五官沒有明顯破敗,但卻不是那麼好看,身材牛高馬大,可面上卻不酷,加之青春痘較多,有的同學嫌他有點「丑」。
此時,科代表按照班長的吩咐做好後,立即告訴了班長,班長就叫上一個心月復,假意從體育委員的桌上無意發現了這紙條,送到了班主任老師。
班主任老師一看,只見上面寫道︰「萬鋼同學,你是我心中的白馬王子,你的高大形象時常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後面落款是「微微」。
班主任接到這個紙條,鬧糊涂了。開始他並不信,一看這字跡是微微的筆跡,也就有些相信了。他覺得這事可大了,原以為只是男同學的一廂情願,想不到微微向老師報告男同學向她遞情書,實際上是煙幕彈,自己也情竇初開,向男同學發出了示愛的信號。這人的兩面性哪,很難從外表上看出來啊!班主任就這樣輕易地下了這個結論。
班主任見了這個字條後,覺得那次談話冤枉了班長,就將班長喊來商量這事怎麼辦。班長听說班主任喊他有事,心中忐忑,不知道是禍是福。待到得班主任辦公室,班主任老師一說起這事,心里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因為他知道班主任對這紙條絲毫沒引起懷疑。于是就順著班主任的思路跑,看班主任有何想法。
班主任的意思是先不要聲張,將字條仍然放到體育委員書桌上的書里。先觀察一下萬鋼與微微的行為,看看這事態怎麼發展。這正是班長所要的效果,班長一陣欣喜,十分贊同班主任的處理方法,並表示積極配合班主任處理好這事。
體育課一會兒就完了。萬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眼看到自己的書中夾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見是微微寫給自己的示愛情書,頃刻間非常意外,隨即心中一陣狂喜。
說實在的,萬鋼對微微早已心儀,每次看到微微就垂涎欲滴,他個子高大,坐在教室後面,時常上課時看看微微的背影,心中就有些沖動,有些****,腦子里也听不進老師在講什麼內容了。雖然他的學習成績差不能將這賬算到微微頭上,但微微的漂亮對他產生的****或多或少對他也是有些影響的。他覺得自己成績不好,長相又馬虎,癩蛤蟆怎麼吃得到天鵝肉呢?心里的感覺是可望而不可及,不可高攀,不敢奢望,所以也不敢大膽寫情書。這下看到了這樣一張紙條,竟然是微微主動寫給自己的,真是天鵝掉下地來,剛好摔在癩蛤蟆嘴邊上了,怎不叫他狂喜呢?
怎麼回應才好?他想了一陣,決定仍然以紙條形式回應「微微」︰
「微微你好,你是我心中的天使,我對你仰慕很久了,今天收到了你的紙條,心中特別激動,想不到你對我還有這般情誼,我真是欣喜若狂。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們明天傍晚晚飯後在校園假山後面相見,不見不散。」
萬鋼想了又想才確定所約時間,他本來想約當天傍晚,又擔心微微不能及時看到而誤了相約,就延後了一天。
寫完紙條後,「傻大個」利用吃晚飯的空當悄悄地將紙條塞到微微的語文書中,並將書放在書桌屜子里的上面,紙條露出一角,好讓微微及時看到。
微微吃完飯後沒去玩耍,就到教室里來溫習功課,打開屜子一眼就看到了語文書中夾著的紙條,打開一看,又是一紙情書。
不過,她覺得這紙條有點蹊蹺,紙條的內容有些出乎自己的想象,對于別人說的愛慕之辭,她已經習慣了。可是紙條中這麼一句「今天收到了你的紙條,心中特別激動,想不到你對我還有這般情誼,我真是欣喜若狂。」她很不理解。
怎麼回事呢?我沒有寫什麼紙條給他呀!
她並不知道有人在惡作劇,百思不得其解。她憑自己對「傻大個」的了解,覺得他還沒有這般勇氣給自己寫情書,但字條中所說的又不像是撒謊,而自己又真真確確沒有給他寫過什麼紙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微微這麼思著想著,理不出個頭緒,又不好在教室里或室外走廊上問清楚,人多嘴雜,沒地方沒機會。微微這時作了個決定,就待明天傍晚應約後再說清楚吧。
微微的一舉一動,「傻大個」的一言一行,都在班長與語文科代表的監控之中。他們對「傻大個」約微微假山後相見的時間、地點掌握得一清二楚,並且將情況及時報告了班主任老師。
到了第二天傍晚,微微應約而來,在假山後見到了「傻大個」體育委員。他們剛要說話,就被班長與班主任老師逮了個正著,抓了現形。
體育委員很快就承認了與微微相戀約會的事,微微堅決否認,卻是有口難辯。班主任與班長根本不給她申辯的機會。
當時,高中學生在校談戀愛是絕對不允許的,一旦發生這種事情,那就會視為違反學校校規的大事,學校會將戀愛雙方開除學籍,說得好听一點就是「勸退」。戀愛者一旦被鬧出來,也覺得是丑事,沒面子再在學校讀下去了。
微微與「傻大個」的約會,是在學校的戀愛行為,公然挑戰學校校規,那還了得!這可不是一般的違反校紀校規的問題,這是學校里發生的大事情,高一學生就在學校談戀愛,這事又大又丑,班主任擔不起這個責任,就將這事報告了校長。
校長一听出了這樣的事,高度重視,立即將「傻大個」與微微喊到了校長辦公室,並火速通知家長到學校來,要求家長將自己的孩子帶回家去進行教育。
微微到了校長辦公室,校長一看微微的長相與身體發育情況,也不懷疑他們的戀情;再一看傻大個的長相又覺得微微應該看不上,心里有些疑惑。便嚴肅地問道︰「你們在校園里約會?」
「沒有」。微微應道。
「嗯,不是。」萬鋼有些吱唔地同時應道。
「沒有?已經被人看見抓了現形,還說沒有?」
「不是這樣的,校長。」微微搶先解釋道。
「怎麼?人家冤枉你們啦?你們老老實實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校長一臉懷疑的神色。
「校長,事情是這樣的。我昨天晚飯後到教室里去看書,在屜子里的語文書中發現了他(微微指著傻大個)給我的一張紙條,上面是有些愛昧的內容。但紙條上說收到了我給他的字條,他是應我對他的示愛而約我談心,我可真的沒有寫字條給他,這使我感到不解。」微微說道。
「校長,別听她的,是她先給我紙條,向我表示愛意,我才給她寫字條的。」傻大個也搶著說道。
「校長,請您一定要調查清楚,我真的沒有寫字條,如果他真的收到了字條,那就把字條拿來看看,我懷疑是別人在搗鬼。」微微爭辯道。
「這不可能,字跡是她的筆跡,語氣上也是她的說法,怎麼不是她的?分明是她在狡辯。」「傻大個」這時一點也不傻,而且挺會推卸責任。
校長一听,這里面可能是有蹊蹺,就要傻大個與微微各自將所收到的字條拿來看看。
微微本沒有這意思,又怕別人看到,當即就將傻大個給她的字條撕爛了。所以當校長提出要看字條,她就說︰「沒有字條了,我已經撕爛了。」
校長以為她不肯交出字條,說她還想隱瞞,不誠實。
微微急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傻大個因為喜歡微微,對于她寫的東西可是奉為至寶,他並不知道這字條不是微微寫的,收藏得可好呢。便立即回轉身去拿紙條了。
微微在校長辦公室里沒動,誠懇地對校長說︰「我是真的撕爛了,因為我根本沒有要與他談戀愛的意思。又怕別人看到,所以就立即撕了。」
「沒有意思,怎麼應邀去約會呢?你這話誰信?」校長一臉疑惑。
「也許說出來您是不信,但我真的沒有與他談戀愛,我怎麼會與他戀愛,他又不愛讀書,只知道玩,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大個一個,誰願意與他戀愛?」微微不屑一顧地說道。
因為傻大個去拿紙條了,校長辦公室沒其他人,所以微微說話也就無所顧忌。校長看看微微的臉色,听到她說話的語氣,覺得自己先前的判斷是對的,微微根本看不上傻大個。既然是這樣,那個中原因是什麼,有什麼蹊蹺呢?校長覺得有問題,但是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一會兒,傻大個將紙條拿了過來,給了校長。校長並不知道微微的字是什麼樣的風格,只好要微微自己看看。
微微接過紙條,乍一看,還真是像自己的筆法。可一看內容,微微明白自己根本沒寫過這些東西。微微當然知道自己沒寫,所以心中很有底氣,不管人家怎麼說,自己沒寫過就是沒寫過。微微審視了那些內容,根本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即使自己有心要寫給喜歡的人,也不會這麼寫,微微的文風也不同。微微否定了內容之後,再仔細瞧筆跡,覺得與自己的書寫習慣還是有差別的。
于是,微微十分肯定地說︰「這紙條不是我寫的。不說內容並非我想,就字跡而言,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有些相似,但仔細審驗還是有差別的。」
校長問道︰「你說說差別在哪?」
微微道︰「我寫字是自然形成的習慣,豎拉得較長,但是很直,一筆直下,這模仿的字沒有這麼自然,仿的痕跡就很明顯,有些小彎弧;再看橫,我寫的字習慣上有點向上翹一點點,這字的筆法就沒有這點風格。」
校長听微微這麼一說,覺得其中必有問題了。
什麼問題,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如果真是這樣,這里面的問題就更大了。中學時代的男女孩子,情竇初開,異性相互吸引是一種自然的生理現象,在情理之中,學生年齡還小,不懂得理性克制,只要正確引導,問題不是太大。學校不允許早戀的事情發生,可以通過學校與家庭的配合教育,引導得當,是能夠將這問題制止和處理在萌芽狀態的。而故意陷害,可能是學生思想意識上、道德品質上出現毛病了,甚至存在某些陰謀,那就是人的品格上出了問題,這是人走向邪路的信號。這種事對校風的影響,遠大于個別學生的戀愛。校長覺得問題嚴重,必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校長將兩個孩子打發進了教室,叫他們不要伸張,也不要受此事的影響,與平時一樣去晚自習。這件事情學校會調查清楚的。
校長將班主任叫來,把微微不承認自己寫紙條和分析不是自己字跡的理由說了一遍,並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斷,便對班主任下了命令︰「你必須將這件事情調查了解清楚,我要事實的真相。」
班主任一听,嚇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立即答應去調查落實。班主任在回班里去的路上想著,這事是有些不正常,自己怎麼沒有立即覺察到呢?還出了這麼個瘦主意,真是自己害自己啊。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得先問問班長才知道。
他把班長叫到自己辦公室,就將校長的話復述了一遍。
班長一听說微微不承認自己寫了紙條,並當校長說出了字條不是她寫的理由,使校長相信了她,一下嚇得不輕,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說話也吱吱唔唔,語無倫次了︰「這,這紙、紙條,微、微說真的不是微微寫的?她、她不、不承認?」
班主任也是挺聰明的人,看到班長的神色與說話不同于平時那麼果斷爽快,便覺得這中間有情況,就一針見血地對班長說︰「你說實在話,這事是不是與你有關?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實情?你如果知道真實情況不告訴我,那我先撤了你的班長,然後將你交到學校里去,學校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現在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說出來。」
班長撐膽不住,哆嗦了一下,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寫情書紙條,微微沒有理采而心中生氣,便鼓動語文科代表模仿微微筆跡,自己模仿微微的口氣寫示愛紙條給傻大個,要語文科代表仿抄的事,一點不漏地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听了,又嚇了一大跳。他覺得自己由于主觀武斷,不重調查,沒有做深入細致的工作而使自己當了馬大哈,被班長牽著鼻子轉,鑽了班長設置的圈套,充當了班長干壞事的一顆棋子。弄成今天這個局面,自己可是責任重大啊!
想到這里,班主任就特別氣憤,大罵起班長來︰「你這糊涂東西,怎麼能做這種缺德的事!你們來學校是讀書的,不是來戀愛的,年紀輕輕思想就這麼復雜,盡想一些歪門邪道,還有什麼心思讀書?真是我瞎了眼,看錯人了!」
一邊罵一邊拍桌子,那氣憤的樣子,簡直要吃人似的。
班長也不作聲,任其班主任罵。
班主任罵了一通,還不解恨,但頭腦有了些清醒,便嚴肅地對班長說道︰「你馬上給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清楚,不許遺漏一點,如果就輕避重隱瞞了一個環節,我拿你是問。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辦公室里寫,寫完了才能去睡覺。」
說完,將抽屜中的稿本拿出一個,將桌子上的筆一起推到班長面前。
班長被班主任罵得發了懵,不知所措,便按照班主任的要求寫起「小字」(檢討之意)來。
班主任又進行了一番囑咐,便關了辦公室門,到教室里去交代紀律。
教室里鬧成一鍋粥,大家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都在說學習委員與體育委員約會的事。有的同學在指指點點,小聲說微微怎麼會看中傻大個;有的同學說這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有誤會;有的同學說一定是傻大個追得太凶,感動了微微;有的同學說清油炒菜,各喜各愛,也許微微真的看上他了。還有一些零零碎碎听不清楚的,各種各樣的說法,誰也弄不清真假。有的同學不說話卻顯現出各種各樣的表情,非常微妙。只有微微與傻大個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聲不吭。
待班主任走進了教室,教室里才慢慢安靜下來。
班主任走上講台,大聲地強調了自習紀律,並告訴同學們,體育委員與學習委員並不是同學們想象的在約會,而是學習委員想幫助體育委員搞好學習,提高學習成績,給他作學習輔導,大家不要誤會。
這話可沒有說服力,有的同學就小聲議論︰「輔導學習是光明正大的事,為何不到教室里,要跑到學校的假山後面去呢?」
班主任沒听見同學的議論,繼續說自己的話。
說了一陣之後,有人大聲地告訴班主任︰班長不見了。
班主任解釋道︰班長今天晚上有事,老師要他去幫學校辦一些事情,不能參加晚自習,要同學們自覺抓緊學習,並臨時指定副班長負責管理。
班主任交代一番後,自己就直奔校長辦公室,向校長匯報情況。班主任反復想過了,這事已經瞞不下去了,校長已經知道並插手進來了,如果自己不主動向校長承認自己的工作失誤,到頭來自己無法挽救,局面可就更不好收拾了。
到了校長辦公室,班主任將調查到的基本情況如實地向校長作了口頭匯報。
校長一听,果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本不希望是這樣子,可事情卻偏偏是這樣子。校長待班主任說完,也氣不打一處來︰「你真糊涂,腦子進了水啊,被一個孩子牽著鼻子轉,成為小孩子陷害別人的利用工具,像什麼老師,當得什麼班主任。」
責備了一通,停頓了一會兒,校長又道︰「你趕快叫那設計陰謀的學生將事情的發生、發展,以及出現的狀況全部寫下來,我要看文字匯報材料。」
校長剛剛說完這些,交代了班主任的任務後,辦公室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在問︰「校長辦公室在哪?」
問話的人是傻大個的家長。
校長走出辦公室,將傻大個的父親迎進了辦公室,校長立即泡了一杯茶送到家長面前。
家長接著茶,急切地問︰「我孩子在校怎麼啦?」
校長笑著說道︰「沒什麼大事,別急別急,我會告訴你的,先喝杯茶吧。」
家長一看校長的神色,又听了校長說話的語氣,急迫的心情減緩了許多。
此時,山子也從外面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班主任趕緊起身去泡了茶,遞給山子。
校長見兩位家長都來了,班主任也在此,就將所發生的事情變換了一種說法︰「兩位家長來了,要說沒事,我們通知家長這麼急,肯定是有事的。從通知家長到現在,我們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所發生的事情問題不大,但與家長一同教育卻很有必要。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傍晚,兩位家長的孩子在校園里約會,被老師發現制止了。後來我們調查發現,這中間還存在一些誤會。微微同學是因為萬鋼同學給了一張紙條應約去作解釋的。而萬鋼同學是因為以為微微同學先寫給他紙條後,心中產生了約會念頭才寫紙條給微微的。」
「校長,我沒听懂您說什麼‘萬鋼是因為以為微微先寫紙條’,這是咋回事?」萬鋼的爸爸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疑問。
「別急,我會慢慢告訴兩位家長的。這中間可能有的同學搞惡作劇,模仿微微的字跡給萬鋼同學寫了紙條。」校長解釋道。
「哦,怎麼會有這樣的壞學生啊,這種事也能這樣害人嗎?是不是萬鋼得罪了誰啊!」萬鋼的爸爸是個急性子,「那要把這學生找出來好好治治。」
「這個情況,我們會調查清楚並作出恰當處理的,請兩位家長放心。不過,兩位家長在此,這事給我們提了個醒,孩子們到了這個年齡,早戀的事時有發生,家長要引起重視。不然,孩子們抑制力不強,很容易出問題,一旦出了問題那就嚴重影響孩子們的學習,影響孩子們的前途。特別是萬鋼同學,平時學習還不刻苦,下功夫不夠,學業成績不是很好。再從紙條的內容上看,早就有愛慕微微的意識,這次付諸行動雖然有外力的作用,但他的思想意念中還是有苗頭的。所以萬鋼的爸爸您要高度重視,微微的家長也不能大意。」
校長說話很有分寸,兩位家長听到這里,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覺得這事雖然是壞事,但暴露出來也是好事,能引起學校與家庭的重視,對教育孩子,正確引導孩子是有好處的。家長有了這個想法,就征求校長意見,看校長有什麼好的建議。
校長又道︰「這次的事,不能怪這兩個孩子,造成的誤會,我們也會為他們正名的。該解釋的,我們會作解釋,該批評教育的,我們會采取適當的方式去批評教育。我們會教育他們別背思想包袱,一如既往認真讀書。孩子回到家里以後,家長要注意教育方法,要以正面教育為主,多多引導,讓他們認識到早戀的害處,要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努力將精力集中到學習上來。今天,你們遠道而來很辛苦,但是為了孩子的學習,辛苦一些也沒辦法,就當是學校與家長的一次交流,這樣的溝通工作,我們今後還要多做才好,這對孩子們的教育是有好處的。」
「那是那是。」兩位家長異口同聲地答道︰「只要沒出什麼大事就好。」
校長叫班主任還與家長進行一番交流後將兩位家長送了出去,班主任也同家長一起走了出來。
兩位家長出了校長辦公室,相互交流︰「雖然是誤會,虛驚一場,但沒出大事就好。」家長如釋重負。但一想起那個惡作劇的學生來,心中又有些憤憤不平。
山子對著班主任與萬鋼的爸爸說︰「這樣的同學實在可惡,若不是學校領導、老師英明,這恐怕要變成一個很大的冤案,那將會對孩子們造成多大傷害啊!」
萬鋼的爸爸很贊同山子的說法。班主任听了這話,心中一陣愧疚,不好意思,只得隨聲附和︰「那是那是。」
因為孩子們都在晚自習,再說家長來了對當事的孩子心里影響也挺大,所以班主任建議家長︰「你們辛苦地跑了這麼遠,但這次不要見孩子為好,免得孩子們以為家長知道了這事更有思想負擔。兩位家長以後也要裝著不知道這件事的,從其他方面來引導教育才是。」
兩位家長一听班主任如此說,覺得很在理,也就同意了班主任的意見,各自回了家。
班主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想看看班長寫得怎麼樣了。班長見班主任進來,又是一陣緊張,寫字的筆也在哆嗦。
班主任一看還沒有寫完,就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靜心地審視自己,覺得自己愧對「人民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稱號。自己的工作,面對的是人,是有思想的高中學生,怎麼能不用腦子就簡單處事?這事從開始發現苗頭到助紂為虐,再到向學校反映,都是自己處事太粗陋的緣故。每一個環節,只要稍微想深一點想細一點,就不難發現其中的問題所在。若是自己慎重其事,不鬧到學校去,自己不聲不響地處理了多好,也就不會出現如此被動的局面了。班主任想到這,心里後悔極了!
現在將事情鬧處這麼大,怎麼才能收場呢?校長會對自己的工作作何評價,對自己的愚蠢做法作何處理?他在後悔中又加進了擔憂。千不該萬不該給學生當槍使,他甚至痛恨自己頭腦太簡單,想事不周到,做事太沖動,不考慮後果,簡直是「蠢得死」!
想了一陣,又不自覺地看了班長一眼,心中又生起氣來。再一想,又覺得還是自己以往工作沒做到位,班長的膽子如此之大,也是自己養起來的。自己管事多一些,細一些,嚴一些,在班里威信高一些也不會出這種差錯;自己該做的事自己去做,別指使班干部代替去做,特別是別讓班長代表自己發號施令,班長也不會這麼膽大妄為。
這麼一想,他又有點原諒班長了。
班主任在想心事,班長以為班主任在等他的文字情況匯報,所以就在抓緊寫。班長心事重重,他不知道班主任、學校里要怎麼處理他。只能按照班主任的交代去做,看能否征得學校領導與老師的諒解。
到了晚上十點多鐘,學校里的其他學生早已就寢,班長才將情況寫完交給了班主任。班主任這時也清醒起來,將班長送到寢室去睡覺,在路上再三叮囑班長立即睡好,不要考慮多了,並且不要將這事說出去,如有學生詢問,只說自己去幫老師辦事去了。這事,學校會恰如其分作出處理的,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只要正確認識自己做錯了,今後認真改錯就好了。
班長唯唯諾諾,輕手輕腳地進了學生寢室,睡了。
班主任又去校長辦公室,看到校長辦公室里燈還亮著,就將班長寫的情況匯報送了去。
校長一看文字材料,覺得這學生做法實在可恨,這等事情不應該發生在學校里,如果省事的作法是要通知這學生的家長將這主謀者帶回去,勸退算了。但又一想,他們畢竟是被教育者,不能一棍子打死,要以教育為主。
于是對班主任說道︰「你明天將這惹禍的孩子叫到我的辦公室來,我要教育教育他。另外,你也要深刻地寫一份檢查來。你要發自內心的深刻反省自己,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原因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認真反思,找出根源,懲戒自己。這對你今後從事教育工作,特別是做班主任工作是有好處的。」
班主任也的確有了些認識,覺得校長這樣要求是應該的,自己也必須吸取教訓,便虛心地接受了校長的處罰,回到自己家中,連夜挑燈,寫起檢討來。
第二天,班長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要班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口頭復述了一遍。這班長也是個聰明靈敏的孩子,將事情的發生經過敘述完後,主動承認錯誤,請求學校處理。校長見這孩子態度端正,同時又感覺這孩子口頭表達能力也相當不錯,人也帥氣陽光,如果教育得法,今後也是一個不錯的人才。他還听班主任反映過,這孩子成績也相當不錯,組織能力也很強,一種愛才之心油然而生。所以就針對這件事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對他的作法,其思想根源進行了認真嚴肅的分析,明白地告訴他,如果這樣下去是非常危險的。
在批評的同時,又對他進行鼓勵式教育,告訴他︰犯了錯誤只要改正錯誤就是好學生,特別是要從思想品德方面認真反思,消除雜念,端正態度,做好學問要先做好人,做一個對社會有益的人。你現在還是學生,是接受教育的時期,所犯錯誤可以原諒,但不允許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聰明的孩子是不會犯第二次的。有智慧的人能明辨是非,從別人身上吸取教訓,使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能得到別人認可、贊同。
校長的一番話,使班長如釋重負。班長見校長和藹可親,又語重心長,從內心中感受到校長的關心,所以對校長產生了一種敬佩之情。離開校長辦公室回到教室里,他的思想有了重大轉變。
第二天,班主任將檢討也交給了校長。
校長覺得這事不能這樣悄悄處理,這樣不聲不響原諒每一個也不是個事,怎麼辦才好呢?校長出了個主意,要班主任在班里舉行一次班會,就這件事的原委不妨到班里公開說出來,叫大家開展討論,一來以正視听,二來端正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們對愛戀的認識,三是消除學生之間的隔閡。校長告訴班主任,自己也抽空來參加這個班會。
班主任听校長這麼一說,覺得這辦法好,校長就是校長,做工作真是有一套,班主任很是佩服。
回到班里,他將有關的同學都單獨喊到自己辦公室進行了一番交流,重點做了班長、語文科代表的思想工作,要他們主動在班會上檢討自己的行為,並向微微與萬鋼同學道歉。對微微向老師報告的同學們寫情書的事,作為班會的一個重大課題提出來,讓大家開展討論,公開、透明,端正同學們對早戀的危害性的認識。
班會如期舉行,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
那班長因為校長的循循善誘起了積極作用,當班主任告訴他想召開班會,要自己作檢討的事一說出來,就主動接受了班主任的建議,在班會上第一個發言作檢討;語文科代表見班長同意作檢討,也不好拒絕,鼓起了勇氣接受了班主任要求作檢討的任務,在班會上第二個發言。還有那萬鋼同學也接受了校長與班主任的提議,檢查了自己的思想意識與行為。微微也將自己接到了紙條的事在班里了說,只是沒有點到具體的人,並將自己只想努力學習,不想戀愛的心理告訴了全班同學。一些寫過示愛性紙條的同學,有的也勇敢地作了自我批評。
這次發生的事,到這里總算有了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局。
但是,事情往往沒有人們想象那麼簡單。
因為這次事情的公開,班里的一些同學將班里召開班會的事情向外面一傳,傳者又有些斷章取義,說得不完整,高年級的同學,同年級外班的同學就產生了許多不同說法。這些言論又沒有人來以正視听,所以即使傳錯了,也當作真實的事情了。加之微微又是大家公認的校花,這些誤會又發生在她身上,所以外班的同學,高年級的同學,只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就真以為微微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的人一看到微微就指指點點,告訴別人這是微微,就是那個與xx談愛的人。更有甚者,有人听說微微將收到的情書都交到了老師,並且向老師告了密,老師都知道是誰寫了情書給她,說老師對寫情書的學生記入了黑名單。
那些高年級的、外班的向微微寫過情書的同學,听到了這些傳言,心里就不高興了。
有的人在評議︰「這微微雖然好看,卻是個冷臉美人。」
有的人居然放言︰「她這樣無情,可別怪我無義,不就是一張臉好看嗎,毀了這張臉就沒什麼值錢的了!」言下之意藏著隱患。
忽然有一天,傍晚時分,微微吃了飯,離晚自習還有一點空當時間,就與自己相處很好的兩個女同學一同去逛街。
剛出校門,就被幾個陌生人攔住︰「美妞,你到哪里去?同哥們一起玩玩好不?」
微微與同伴們沒理睬他們,繼續走她們的路。誰知這伙人是故意要惹事,並且是針對微微來的。只見其中一人沖上前去攔住了微微的去路。另外兩位女同學,他們並不攔,就只攔著微微一個人,不肯放她走。
微微問道︰「你們要干什麼?」
那為頭的高個「噪子」陰陽怪氣地回答道︰「娘們,我們喜歡你,想與你玩玩啊!」
微微道︰「走開,我們還有事,再不走開,我們就叫老師了!」
「叫老師?好呀!我們可不屬你們老師管,我們找女孩子談戀愛,這很正常呀!」高個噪子說著就走近了微微,要去擁抱她,親她。
微微嚇得脹紅了臉,大聲呼救。
那噪子雙手抱起了微微,小胡子扎到了微微臉上,並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好在她們離校門口還不遠,兩位同伴急了,一位就看著情形打電話給老師,然後又打110報警;一位就跑向學校門口的傳達室叫來了保安。兩位保安抓住那抱著微微的噪子,微微掙扎了好一陣,噪子才松開手。這時,學校里來了幾位老師,協同保安一起將這幾個噪子帶到了學校,此時110警察也趕來了。老師將這些噪子交給了警察。
經過110警察的仔細審問,這事才了解到真相,原來是學校高年級的一名向微微寫過情書的同學,見微微拒絕了他的求愛,後又听同學說微微將所有情書交給了老師,誤以為微微向老師告了密,所以想了個這樣的歪招,請了社會上的噪子來報復微微。
從那次事之後,微微每每回到家里,總是提不起精神。
山子發現女兒一段時間來都象有心事,就問微微是怎麼一回事。
微微也不說,只是說身體有些不舒服。
山子猜測,微微是不是因為那次約會產生誤會的事帶來的情緒波動呢?
過了一段時間,微微向爸爸提出︰自己不想讀書了,想回家做事。
山子覺得微微的思想一定出問題了,就反復追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微微覺得不好當爸爸一五一十地明說具體原因,只是固執地說自己不想讀書了。
山子很失望,但心里卻十分疼愛女兒。如果女兒硬是不想讀書了,自己也不能逼迫她,只能隨她的心意。
在離期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微微逃學了。
微微輟學在家過了一天,學校就來人了。
班主任與一位科任老師找到微微的家,來調查微微缺課的原因,以為微微是不是病了。一到微微家里,微微正在幫爸爸整理家務,才知道微微並沒有生病。問微微為什麼不去讀書,微微說自己不想讀書了;問微微的爸爸山子,山子也不知道原因。
班主任一見微微並非生病而不想讀書,自然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班主任就做微微的思想工作,要微微放下思想包袱,集中精力抓好自己的學習。
山子問老師︰「微微為什麼不想讀書了?是不是在學校受了什麼委屈?是不是那次誤會影響了她而產生了厭學情緒?」
班主任也不隱瞞,將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山子。
山子這才明白微微為什麼不想讀書的原因。山子心疼了,他覺得女兒在學校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還不告訴他,是他關心女兒不夠,心里既憐愛女兒,又很自責。他責備自己沒有能夠好好保護女兒。
在班主任與山子的對勸慰之下,微微第三天又回到了學校。
微微雖然回到了學校,但精神遠不如前,學習積極性低了,情緒更低,也沒以前活潑了,寡言少語,性格也似乎變得內向了。